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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闪开!”

        季长风猛地抽开被月云墨紧扣着的手,慌忙胡乱地把他推了出去,自己则来不及闪躲了,近在咫尺的利刃掀起一股寒凉的阴风,令人后脊发凉。

        “该死!”

        月云墨被推开的瞬间,趔趄着伸手想把季长风拽过去,却捞了个空,被旋齿无情隔开了。

        夜莺骑着棕毛狼鬼魅身影般地一个飞身而至,稳稳地握住了旋齿,那骇人的旋齿在季长风颈间贴过的一瞬间险伶伶地止住了,一道细长的血珠蜿蜒而下,随即夜莺反手把旋齿横在了那道血痕上。

        连世泽都被她惊到了,洛忆南的把戏,现学现用么?

        这时,梵延带着一众弟子姗姗来迟,站在了夜莺的身后,似刻意又似无心地没有堵住下山的去路。

        夜莺嘴角得意地上扬了几个弧度:“来吧,让我看看这蠢货的命值多少钱。”

        月云墨抿着嘴,五指紧攥得关节发白,过了好一会,心绪也不见得平复半分。

        夜莺有恃无恐地把旋齿又推进了一分,鲜血顺着季长风白皙的脖子汨汨而下,她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目光沉静地看着月云墨见他无声地做了个口型,秒会意的夜莺悚然变色。

        百转山一处隐秘阴凉的□□院。

        “安陵……怀瑾?”

        段书离端详着眼前这小孩,眼熟得不行,但还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想起他的名字。

        “叫我干嘛?”

        安陵怀瑾笨拙地双手捧了一个茶壶,十分没形象地抬手就往嘴里猛灌,吓得段书离顾不上什么风流倜傥了,连忙上前把茶壶三下五除二地抢了过来,放好在桌子上,另外拿茶杯给他倒,“平时没人教你这么喝水容易呛死么?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纯靠皮糙肉厚身强体壮?”

        “你好烦哦,呛死什么呛死,我就爱这么喝水,你老了肯定是个最唠叨的老头子,梵哥哥从来不管七管八跟个长舌妇一样无处不在地絮叨。”

        安陵怀瑾毫不客气地抢回段书离手里那个茶壶,又猛灌了几口,仰头的时候小脚步没站稳,踉跄了下打了个饱嗝,是茶水味的。

        段书离蹲下来和他齐平,笑着曲指在他脑壳上一弹:“人小鬼大。”

        “老……”

        陆渊直接从拐角处冲了过来,没注意到小个子安陵怀瑾,一下子把他撞摔了,茶壶“嘭”地一声落地四分五裂,有一块陶瓷碎片在安陵怀瑾扶地的时候扎进了他的手心里,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最怕疼了。

        “额……那个……抱歉啊。”

        陆渊赶忙低下身去扶起这个怕疼的爱哭鬼,然后有点手足无措地杵在原地,茫然看着段书离的眼神满是求助。

        “你啊,没事就喜欢杵成木头人,知道小曲有多嫌弃么?”段书离缓缓站起身,拉过安陵怀瑾的手,小心地把那碎瓷片□□,还拿衣袖给他抹眼泪,他冲安陵怀瑾眨了下眼,竖起的食指在唇前轻放,是个噤声的动作,“别哭了,把坏人引过来了就不好了。”

        “你就骗人吧,有梵哥哥在,哪来什么坏人,我看最坏的人就是你了。”

        在安陵怀瑾的瞪视下,段书离无奈地扶额:“我没偷没抢也没杀人放……”

        血从那小伤口中缓缓溢出,格外刺眼地撞入他的瞳孔,一股强烈莫名熟悉的感觉漫上心头,他不由得止了话音,伸手碰了下那小小的血珠,散开的殷红中混杂着零星细碎的淡紫,随即他身形蓦地一僵,这血……竟然和小糖豆有九分相似。

        段书离猝然明白了夜莺为什么要来这里了,他一把抱起安陵怀瑾不容拒绝地说:“跟我走。”

        “想去哪?”

        隔着门都能感觉到阎冷冰冷肃清的声音,她轻轻把门一推,坦荡荡地出现在了段书离的视野里,明明时隔不久,两人遥遥相对,中间仿佛隔了有千山万水般距离的疏离陌生,硌得人说不出话来。

        段书离半张着嘴,过了半晌,仍是没能出声。

        庭院外四处响起的纷乱脚步声讽刺地昭示着她不是来和他叙旧的。

        安陵怀瑾不安分地扭动了两下身子,扒拉开段书离的手,脚一沾地就想跑,结果被陆渊逮了回来,两只手都被他紧攥住了,只得抬脚踹他以示抗议,不过陆渊半天也没看他一眼,自己先累了,这才安分了点,开始好奇地打量阎冷。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止住。

        夺门而入的风拂过两人的脸庞,阎冷面色一梗,千言万语的关怀到了嘴边却成了淡漠:“把你手里那小子给我。”

        “不给。”段书离猝然抬头,直视着阎冷的眼睛问道:“你会怎样?”

        “把人给我,我可以当作你没来过。”阎冷的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见他仍没有要妥协的意思,她指了几下周围,有点无可奈何:“看看,这已经不是百转山了,而是诡渡的据点,你以前不是最能权衡利弊的么,等拖到夜莺来了,你”

        安陵怀瑾突然激动地打断她:“放你的狗屁!这里就是百转山,诡什么渡,没听说过,是山里的野人组织吧。”

        “我暂且先恭喜你了,孩子,你要被诡渡领养了。”阎冷丝毫不在意他恶劣的态度,“你会喜欢的,还有个小男孩给你作伴。”

        “你休想!”安陵怀瑾抽不开手,只好气呼呼地瞪着阎冷,“你是不是这个大坏人的帮手,吓一吓我好跟他走,我不会上当的。”

        段书离:“”

        他气笑了:“这些都是谁教你的,梵延?”

        安陵怀瑾:“怎么?我说错了吗?百转会坛上卿卿我我的不是你们两个?”

        段书离嘴角微妙地一僵,好半天找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不跟我回家,那么我们之间就是在过家家,不能当真的。”

        阎冷笑着走了过去,笑容带着一丝苦涩,在陆渊戒备万分的注视下,她蹲下身子,摸了摸安陵怀瑾柔软的头发。

        段书离紧抿着嘴不吭声,他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只要他敢放弃一切,她就敢嫁他。

        在他百感交集神游天际时,阎冷猝然一个起身手里的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你想栽在这里还是独善其身。”

        “还在给我选择的机会啊。”段书离语气轻浮,动作也轻浮,他无视匕首朝阎冷倾身过去,食指一抬轻轻地蹭过她耳边轮廓,炽热的鼻息喷在了她耳后,惹人心悸,“阎冷,心太软不是件好事,如果没有夜莺,八成是你栽在我手里了。”

        不等她有所反应,段书离目光一垂,手在收回的同时顺带捏着刃身推开了她的匕首,“走了。”

        安陵怀瑾被陆渊一把推进了阎冷怀里,他茫然地一抬头,看着阎冷盯着段书离的背影,没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自己不抢手了。

        朝零边境的一家客栈里。

        冉玖汐一只手端着放了涂的喝的药的盘子,另一只手形式上敲了两下门,迈进了一只脚才不紧不慢地说,“我进来了哦。”

        经过好几天大补药滋养的她,脸上终于有了几分润色,倒是洛忆南胸前背后都是大伤口,健壮的底子十全大补下去也没见多少起色,整个脸甚至嘴唇都是苍白的。

        “药给你放这了,记得趁热喝,我去喊孟姜来给你上药。”

        冉玖汐放下盘子的手不自觉顿了下,下意识瞟了一眼那抹素白。

        不知是闲得发慌不想让她走还是真的在纠结这个盘子,洛忆南的眼神触到那盘子时有些僵硬,随即眼角好似不经意瞥了她一眼,“朝零什么时候崇尚极简风了,连朵陶瓷雕花都没有,你不会拿了个做了半道的陶瓷吧。”

        冉玖汐双手抱臂看着他,连声啧啧道:“你这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的大少爷谁敢怠慢啊,把我说得都像个罪人了,待会你上完药给你换盘子,保准来个花里胡哨的最好看花您老眼睛。”

        “得了吧,这个谁肯定不包括你。”洛忆南见她转身要走,一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这么着急走干什么,过来给我上药。”

        “我没跟你说过要去叫孟姜过来吗?”冉玖汐一抬眼瞥到他已经解开一件衣服了还接着伸手欲继续,她眉眼一抽,下一刻就像个受惊了的兔子火速蹿了出去,空留下一句话飘荡在空中:“别一副迫不及待献身的样子,我可怕朝零每人来我这砍上一刀了。”

        洛忆南笑着摇摇头:“名义上的兄妹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过了好一会,别说冉玖汐了,他连孟姜的影子都没见着。

        那碍眼的盘子用一种毛骨悚然的声音说:“公子,喝药。”

        洛忆南:“”

        他面无表情地掩饰着眼角那一点瞥过去的余光,装作耳聋一般淡定地拿起药杯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做作又扭捏,着实不大像平日里的作风。

        盘子清了清声音,继续道:“照你这个速度,凉透了都喝不完一半哎,你这脸板得不情不愿的样子,谁逼你了?”

        洛忆南干脆把药杯往桌上一搁:“你出来。”

        良久,见冉玖汐慢慢吞吞地不知从哪里挪了过来,他的手轻轻敲在了盘子上,接着自己的话音继续说道:“这是什么玩意?”

        “我已经给凌雾阁写信求一样东西,等你伤好了,我刚刚能做到的你也可以。”

        冉玖汐把药膏拿出来往桌子上随处一放,被她拿在手心上的盘子渐渐缩了圆润的身子,变得细长了起来,最后是洛忆南最熟悉的模样--鲸骨簪。

        洛忆南端起药杯又小抿了一小口,看着冉玖汐手里的鲸骨簪没有说话。

        良久,注意到了鲸骨簪尾端那一抹零星到似有似无的血色,他才知道方才那一股异样从何而来了。

        他微微蹙起眉,放下药杯的时候刻意蹭了下鲸骨簪,趁冉玖汐还没察觉之前掩去了那点细碎的血光。

        冉玖汐见他许久不说话,以为是在走神,便扯了扯他的衣袖,立刻听见洛忆南疼得“嘶”地一声倒吸了一口气。

        “啊,那个”冉玖汐立即手一松,把鲸骨簪别回头发上就想仓促逃跑,“我再去喊一次孟姜。”

        洛忆南:“回来。”

        这次洛忆南没有去拽她,她出乎意料听话地一转身又走了回来:“我手劲大你可别嫌疼。”

        洛忆南:“嗯。”

        他之前脱的衣服没有穿上,搭在了床边,身上只剩下单薄的一件里衣,冉玖汐轻轻掀开他的衣服,看到胸前那道暗红的狰狞时手倏地顿了下:“疼么?”

        “吓到你了?”

        洛忆南的大掌攥住了她的手,把衣服整个掀开了,指着后背说道:“这还有呢,我看不见,但也知道一定比前面这个更大更丑。”

        冉玖汐:“那你还要不要涂去疤的药了”

        “为什么这么问?”

        “这是荣誉的象征啊。”

        冉玖汐刚刚听说了云城的事,她的手轻轻抚上洛忆南粗糙丑陋的厚痂,眼神满是心疼却也带着骄傲。

        冉玖汐安静而轻柔又专注地给他上药,动作极其慢条斯理。

        “只有没能力的人才会受伤。”洛忆南垂下双眸,低声道:“英雄永远都是光鲜亮丽的,不是我这般狼狈。”

        “话本看多了吧你,没有过浴血奋战,历经磨难就功德盖世的人或许很厉害,但称不上英雄,至少在我眼里是这样。”冉玖汐摩挲了下他的伤痂,认真地说,“更何况这世上根本没有无苦无难的盖世主,谁也掩不过你的光芒。”

        洛忆南嘴角开始不住地往上翘:“哪有这么夸张。”

        冉玖汐直接坐他腿上了,双手揽在他脖子上,姿势有点亲密,她看着他,眉毛一挑:“大英雄,光彩都让你给抢去了,再怎么也比不过我有理由不开心吧。”

        “遭了一趟罪你还挺乐观啊。”

        洛忆南就着冉玖汐这个姿势,把她的衣袖卷了上去,对着她的手臂仔细左看右看了下,见疤痕已经淡得快没有了才稍微松了口气。

        正准备把冉玖汐的衣袖拉下来突然那门一开,洛忆南猛地一抬头,看见孟姜整个人傻楞地站在门口,似乎被里面的画面给惊到了。

        洛忆南一黑脸:“滚。”

        冉玖汐连忙尴尬地缩回手,慌忙撇开视线,眼神四下乱瞟不知道在看哪。

        “额”孟姜可能是怕暴躁大神一个震怒把他丢进哪个犄角旮旯的山里绝地求生,他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下:“门没关严,是风吹开的,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洛忆南继续黑脸,孟姜浑身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关上门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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