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缘何至此

大门轰然关上。

        阳光被遮挡在外。

        宗庙之内，粗如儿臂的油蜡，发出淡淡的清香。

        所有的侍从，尽数在宗庙之外候着。

        赫秋离扭头看着李玄：“还想着七天前的事呢？”

        李玄的汗水涔涔而下，强笑着说道：“皇祖母见笑了，孙儿就是胆小……”

        “呵呵……胆小？你还胆小？你居然敢拿皇位来赌，还说你自己胆小？”

        “皇祖母，皇位……的决定权在您手里，所以，并不会因为我胆大或胆小就给我加分或者减分。”

        “这些……都是诸葛青教你的吗？”

        李玄摇头：“母后听闻先皇驾崩，就已经心怀死志，在她宫里就偷偷服下了半时归，所以，见到孙儿之时，母后已经快不行了。”

        赫秋离长叹一声：“知子莫若母，还是诸葛青了解你呀——难怪她敢决然而去，因为她相信你能应付这一切，不得不说，她没看错你。”

        “孙儿当不得皇祖母如此夸赞——事实是：只要有皇祖母坐镇，这大周的天下就绝不会生乱，是以孙儿才敢如此纵情肆意。”

        赫秋离哈哈大笑：“李家的子孙，果然少有糊涂蛋……李家的列祖列宗，你们有后啊！”

        “来，去给列祖列宗磕几个头，然后就看看这个定国鼎，这就是当初太祖爷得到的，正因为有了它，你太祖爷才能够在这一片土地上立国，可以说……这就是大周朝真正的根基。”

        李玄抬眼看着眼前的大鼎：足有两米高的四足大鼎泛着寒光……

        大鼎四周雕刻的花纹和飞禽走兽，此刻看来栩栩如生。

        他见过这个定国鼎！

        只不过，自己记忆之中的鼎，比这个小了几百倍，是一个可以托在手里，半尺高的一个方鼎。

        那还是在蓝星，他在典当行里见到的——那时候的他，在典当行里面当朝奉。

        生活还算过得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典当行里故事多。他见多了装疯卖傻、故意哄骗，只为了多拿走点钱财的主顾，是以年纪虽然不大，但也算历尽千帆，有了点波澜不惊的意味。

        直到他见到这个拿着鼎前来典当的人：他记得很清楚。

        一个半醉不醉的汉子，身后跟着两个小弟，到了典当行刚刚坐下，对李玄的第一句话就是：“给我三百万，这个鼎放在你们这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来赎回。”

        李玄还记得自己脸上的笑，有一点讥讽，但总算不失礼。

        醉汉旁边的小弟喝道：“你他妈的笑什么？跟个野狗赛的，你信不信我们老大一句话，就能让你干不下去？”

        李玄收回笑容，把鼎举在手里，仔细验看。

        重量……倒还算适中，但是，上面的铜锈，明显就是和我们西部地区的某地做旧工艺一模一样。

        这个东西在古玩市场，面对那些啥也不懂的生瓜蛋子，大概忽悠个八千一万的还有可能。

        三百万？

        这玩笑太大，一点都不可乐。

        “还尼玛看什么？赶紧去拿钱呐！”那醉汉眼见李玄看的仔细，却是坐不住了，开口就下了结论。

        李玄摇头。

        “你什么意思？”醉汉的黄牙呲出来，有点像非洲草原上的鬣狗。

        李玄瞬间感觉菊花一紧。

        “对不起先生，您的宝贝我们这儿收不了！”

        “收不了？是嫌我们开口要的价太低了吗？没想到你还是个识货的——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再加两百万好了——记住喽，这是大哥我仁义，今后在外面有啥困难了，来找大哥，大哥都能给你平喽。”

        李玄有点怀疑人生：他甚至觉得这个看似粗狂的醉汉，是不是在进典当行之前，才灌了几口酒。

        “先生您玩笑了，这个鼎我们收不了。”

        “你特么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您到别的典当行去看看吧，我们这店面太小，真的是收不了。”

        “介bk……真他么不是人揍的。”醉汉直接起身，伸手指着李玄就开卷。他身旁的小弟看见老大怒了，当时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椅子抡起来，就要对着李玄下手。

        李玄连忙后退：“你们……你们……”

        “你个倒霉玩意……”那大哥眼见着李玄就要退回到柜台里面，登时大急，抬手就把手上的方鼎对着李玄砸了过来：“我让你个狗眼看人低的玩意蹦跶……”

        “嗡。”

        李玄感觉自己被一个载重量上百吨的大卡车直接抡飞：一刹那间，他听到自己身上所有器官都在发出刺耳的声响，然后，他看见眼前红彤彤一片……

        变天了。

        ……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大周国的东宫太子，跛一足。

        现在，他终于明白：七天前，太子来到这宗庙之内寻死……他成功了。

        自己来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乾元大陆……唉，要么说呢，不到故事结尾，你根本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到底是缘还是劫。

        等等，大周太子不会去了蓝星吧？

        两个人的灵魂都换了一个寄居之地！

        有这种可能性吗？

        李玄忽然感觉有点后背发凉。

        “看来七天前的事，你真的是伤得很深，不过，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是大周的天子，从今往后，大周的一切，都要靠你了。”

        赫秋离眼见李玄直勾勾的盯着定国鼎，一言不发，就以为他还在恐惧当日冲动之举，所以出声温言安慰。

        李玄猛然惊醒，连忙躬身谢罪：“孙儿神思不属，在宗庙之内，对列祖列宗以及皇祖母实在是大不敬，还请皇祖母责罚。”

        “免罚！太子即将登基，但是按照祖训，你必须要沟通定国鼎，这才是你成为大周皇帝前，最重要的第一步！”

        看见李玄目光之中尽是茫然，赫秋离不由得怜意大生：这孩子，还真是把脑子给磕坏了，连这些祖训都不记得了！

        “看来，关于这定国鼎，你都不记得了，对吗？”

        “孙儿不孝……”

        “也好，那我就给你好好讲一讲，咱们李家的定国鼎，到底是怎么来的。”

        “多谢皇祖母慈爱，孙儿感激不尽。”

        “我一个老婆子，要你谢什么？你如果能保住祖宗宗祠，保住大周的江山，那你就是李家的大功之人，想必，列祖列宗也会保佑你的。”

        “皇祖母教诲，孙儿永世不敢忘。”

        “很好。你如此优秀，也不枉你父皇母后引导之功……说起来，你父皇今日驾崩，却也早有预兆，并非是突然……”

        李玄：“……？？”

        早有预兆，那为什么不早点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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