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26

没有华服与珠宝，就算艾芙长得美也没人会多看她一眼。

        她知道消息最灵通的永远是女人，站在巧克力喷泉附近假装吃东西，其实耳朵一直注意着隔壁的一对贵妇。

        “听说泰雷萨先生最近又找了新的情妇。”

        “他经常带在身边的女性吗？那个叫安娜的？”

        “听说她是条人鱼。”

        “人鱼！？”贵妇乙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警惕的看向四周，压低声音，“他与希洛先生作对吗？”

        贵妇甲的笑声含着不屑，“希洛先生只说不能残害人鱼，可没有阻止那个虚荣的种族自己追求‘美好生活’。”

        “这次的元老院会议，不知道希洛先生和泰雷萨家主又会闹成怎样？”

        上次的会议林茨和泰雷萨家主几乎要打起来，一个严肃正经，一个严厉刻板，两个全白星王国最冷漠的男人吵起架来简直要把长星王宫的尖顶掀翻。

        虽然当时的场面吓人，但事后反而为他们两人引来更多淑女的爱慕。

        “我更喜欢希洛先生，头脑聪慧，条理清晰，穿着法官袍的模样格外充满魅力。”贵妇甲开始犯花痴。

        “明显泰雷萨家主更好，面目严厉又不可接近，战斗时的姿态令人忍不住尖叫出声。”贵妇乙不遑多让。

        艾芙只想知道更多关于安娜的事情，便在场中到处晃悠期待听到更多消息，然而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八卦。

        显然林茨最近和泰雷萨的家主吵过架，还是在国家会议上，二人就人鱼的问题大吵特吵，林茨主张给予人鱼与人类同样的公民权，泰雷萨认为人鱼有自己的海域，给予他们陆地的权力反而会闹出更多事情。

        明明是与她自身有关的事情，艾芙听着却没什么感觉，她总认为这些离她很远，她的计划是读完书后要么回家住在海底的水晶宫中继续当大小姐，要么靠着老爸的势力在陆地买栋庄园和奥德莉、亚拉妮丝住在一起找点事情做。

        当一切计划被打乱，她唯一能想到的事情也不过是努力工作，林茨与泰雷萨家主的主张似乎离她都很远，毕竟乐团也没少过她的钱。

        “人鱼这种低劣的生物就该老实呆在海底。”某个年迈的贵妇对身边的年轻女人说道，“就是因为他们，我的丈夫才会被抓走！那些愚蠢虚荣的玩意儿！”

        艾芙悄悄往香槟里扔了颗鼻屎，打算端给这位夫人喝。

        “露西拉夫人，您丈夫无视法律才是被抓走的真正原因，而不是人鱼。”林茨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寂静了一会儿，“恶行发生之后我们应该指责作恶者的罪，而不是责怪受害者身上不够完美的地方，不然就是在纵容更多暴行。”

        艾芙几乎要为他鼓掌了，思路清晰的部长大人果然不一样。

        林茨接过她手上的香槟，在艾芙震惊的视线下将金色的酒水递给侍者，“这杯不卫生，倒掉。”

        艾芙望天，脸颊有些红，刚才肯定被他看见了。

        被称为露西拉夫人的老妪匆匆离开，其余女性则用期待的视线看着他，如果能与部长大人共舞一曲的话……

        林茨递给艾芙一杯新加热的淡酒，捣碎的罗勒叶的香气在二人之间扩散开来，“艾芙，你怎么会在这？”

        “我来找朋友。”艾芙抬头看着他，夕阳从窗外射入，如同舞台上的聚光灯，映照在他光洁饱满的额上有种庄严的神圣感。

        “恕我直言，这里并不适合你来。”

        艾芙立马警惕起来，问：“为什么？哪里不适合？”

        “希洛先生，这里是泰雷萨的舞会，由我说了算。”泰雷萨浑厚的声音突兀插入，他是泰雷萨家族的家主，塞西娜骑士团团长，从小在军队中长大，体格魁梧，身材高大，眉目凛凛，不怒自威。

        “我无意诋毁您的舞会。”林茨向左两步挡住艾芙，手背在身后示意她快走，“只是来到这里的大多是骑士与军官，柔弱的女性在这恐怕会被吓着。”

        艾芙正准备悄悄溜走，泰雷萨却叫住了她，这位年轻的小姐，你来等你的朋友吗？”

        林茨拧起眉头，挡在他身前，“您认识她？”

        “我认识她的朋友，阿酷夏精灵亚拉妮丝·叶沙，泰雷萨家族的演唱者。”

        艾芙大大方方走到林茨面前，向泰雷萨家主行礼：“您好，我是艾芙·霍尔曼。”

        “霍尔曼？”泰雷萨听过这个姓氏，他并未表现出很明确的情绪波动，只又看了她一眼，说，“你在这里很安全。”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泰雷萨并没有逗留太久，他还要训练骑士团，并没有太多时间参加舞会，林茨怕艾芙出意外而选择继续留下。

        “艾芙，你不该来到这。”林茨面色严肃，“如果想参加舞会的话，希洛家的舞会随时欢迎。”

        这里有太多对人鱼不友善的人类，林茨害怕她出意外。

        “我来等亚拉妮丝，有她在不会出事的。”艾芙不敢说自己的真正目的，奥德莉昨天仔细和她分析过了与人类，特别是处在政治中心的人类牵扯上关系后会有怎样的后果。

        所以艾芙认为与林茨保持些距离会更安全。

        林茨看着她纯真的双眼，不知该说些什么责备的话才能让她戒备起来，一时间有些气恼。

        二人大眼瞪小眼，片刻后还是艾芙先打破沉默：“你送的画我很喜欢。”

        夕阳斜斜透过窗户洒在艾芙的黑发上，晕出橙色的光，想到他还送了自己话，她突然为自己刚才的戒备羞愧，语气也软了不少，“林茨，我知道你的担忧，但是我能照顾好自己。”

        林茨愣住，艾芙柔软的声音灌进耳朵里，好像晚风轻轻吹过，他看着她的眼睛，里面一望无际，夕阳与之前的每一日一样红，却像是新照进来的，“你在乐团还好吗？”

        “很好，大家并没有因为我是人鱼而不同对待。”艾芙实话实说，虽然有点受排挤，但还是有温妮那样的同事愿意与她做朋友，“犬斑湾的警察局是你设立的吗？”

        “是，犬斑湾的问题已经存在一百多年，无数种族被拐卖、强迫、囚禁，非法的药物从那流出，居住在那的人更是深受其害。”林茨现在还记得第一次看见艾芙的模样，狼狈、混乱、歇斯底里，和眼前有些迟钝的女人完全不一样。

        他切实感受到了自己工作的意义。

        艾芙出神的时候被监视的感觉又来了，她下意识抖了一下，左右看看，依旧没发现任何不对。

        “艾芙？”

        “好像有人在看我。”艾芙拧眉，“和上次一样的感觉……”

        “我上次并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人。”林茨回道，上次他伪装成工人的模样遇见艾芙，并没有看见需要特别注意的对象。

        “嗯……可能只是错觉。”艾芙回道，这里是泰雷萨的地盘，面前还有林茨，就算真有□□想绑架她也不可能挑这种场合，“亚拉妮丝快下班了，我要走了。”

        她有些不安。

        “我送你们回去，希洛家的马车正在外面等候。”林茨看出她的害怕。

        “不了……太显眼了。”艾芙摇头，她百分百确信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从遇袭那天晚上开始，这种令人害怕的视线就时不时出现，在她身周流转。

        她猜测应该是犬斑湾附近的黑街里的人，她在黑市中能卖出一大笔价钱，被人盯上也很正常。

        艾芙莫名有些怒气，甚至巴不得他们快点找上门，把奥德莉叫来，咬死一个算一个。

        她的眼睛在夕阳最后的光线下晶晶闪烁，林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很喜欢她这副充满生机的模样。

        艾芙告别林茨后回到等候室，这里的孩子已经少了一半，估计被他们的母亲接走。

        “你今天怎么进来找我了？”亚拉妮丝问道，离开泰雷萨家她才说出剩下的话，“你下次还是别进来了，泰雷萨的舞会里经常有人说人鱼的坏话，你的身份暴露后就糟糕了。”

        天还没黑透，草木被橙红色的风吹得微微颤动，市集已经歇业，男男女女们伸着懒腰往家或车站的方向走。

        “很多人都知道我家的事，”艾芙喃喃自语，“霍尔曼三个字意味很多。”

        “别管那些了，下次只准在外面等我。”亚拉妮丝加大音量唤回她的注意力，“记住没有？”

        艾芙点头，看向窗外飞驰的景色，被监视的感觉依旧如影随形，等她仔细去寻找时又什么都没有了。

        回到家后她立马给安娜写回信，先致意了自己的问候，再问她是怎样被泰雷萨囚禁住的？有没有需要可以帮忙的地方。

        艾芙纠结片刻并没有把自己认识林茨的事写上去，希洛与泰雷萨的关系本就不好，万一信件被发现还给林茨惹麻烦。

        她也隐瞒了自己的姓氏，万一安娜的家人被霍尔曼老爸砍过手砍过脚就更糟糕了。

        她老爸当年砍过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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