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白头偕老

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绿叶上，顺着那嫩绿色的叶芽流淌进的泥土中，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泥土气息。

        深深浅浅的丁香花被排列的整齐，淡雅的香气伴随着夏日的暖风，轻抚过这片神秘的领域。

        一道浅蓝色的身影从淡紫色的丁香花中穿梭而过，淡紫色的衣摆在虚空中飞舞，留下了一片迷人的清香。

        银白的长发好似世间最柔顺的绸缎，银白的发梢与清风缠绕，沾染上初夏的气息。

        少女纤细白皙的指尖上旋转着一支精致的笛子，上面刻着一朵朵娇艳欲滴的彼岸花，笛子上还流淌下粘稠的血液。

        暗红色如同玛瑙般的双瞳上染上了丝不悦，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有人会找死的来这里？这里可是自己为他亲手制造的天堂，不允许任何人玷污。

        暗夜森林，里面奇珍异宝无数，但历经万年之久也无人敢踏足这里，因为这个大陆上的人都知道，只要有人踏入暗夜森林，那么将会尸骨无存，无一幸免。

        可是最近来这里的人却源源不断，软忧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之前她就警告过这些人了，不要再来涉足这里，可惜他们不听。

        远处突然传来铃铛的响声，清脆悦耳的铃声，此刻却短促而急躁。

        听到铃声，少女眯起了那双暗红色的桃花，神识向四周扩散而去，快速的包围了整片森林。

        “又来外来者了，看起来是这些年让他们过的太安逸了。”少女把玩着手中的笛子，向着铃声的方向走去。

        几个身着红色长袍的年轻人，围成了一圈，神色焦急，嘴里还在焦大声的嚷嚷着什么。

        软忧悄无声息的靠近他们，站在他的身后，表情冰冷，眉宇间染上烦躁，脸上的笑容有些诡异。

        “喂，你们知道这里是哪里吗？竟敢擅自踏足这里，还大吵大闹，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众人转身，看向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少女，呆滞在原地，微微刚开嘴，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呆呆的看着突如其来的少女。

        傅川缓过神来后，礼貌的看着少女开口道，“很抱歉打扰了姑娘，但是我们一行人在此历练时，领队不慎吸入瘴气，至今仍旧昏迷不醒。”

        看着少女的目光中染上了歉意，有些试探的问，“领队仍旧昏迷不醒，我们都有些担心。请问姑娘能否带领我们走出森林？”

        软忧闻言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一阵狂风，将挡在少女面前的红衣年轻人们拨开，留下一条开阔的路。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下，软忧步步走向躺在地上的红衣少年，少年生下的植物突然疯长，将少年抬到适合的高度停止。

        眼前的少年长相俊美，眉宇间带着少年人的青涩，眉心微微蹙起，鸦羽般的睫毛也遮盖不住眼底的憔悴。

        右眼的眼角下有着一颗血红的泪痣，冷白色的肌肤被折磨的更加苍白，惨红色的薄唇被牙关咬紧，唇上残留着猩红的血渍。

        看到少年的容貌，软忧愣了一下，暗红的双目中带着惊喜和不可思议，她等了他多少年，没想到最终是这样的见面。

        想到刚才傅川说的话，少女的双眸微微一眯，脸色阴沉，嘴角的笑容消失殆尽，语气染上了戾气。

        “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如若我今日带着你们走出这片森林，那他又会怎么样？光凭他身上的内伤和外伤就能看出，他身负重伤。如今，你却不顾他的死活，你又是怎么想的？”

        傅川低下头，不敢看着少女的眼睛，因为他的少女暗红的双眸中，能清晰的看清自己的罪孽，他不敢看，也不敢承认曾经犯下的罪过。

        只能巴巴的解释，“领队为了我们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们怎么能够不顾他的死活呢，我们是一个团队啊。只是，我们这么多人的性命，怎能比不过他一条临死的生命呢？”

        的确，他说的没错，但是少女却依旧感到烦躁，“闭嘴，不要再说了，你们竟然来到这里，不管如何都无法平安回去。”

        在几人恐慌的眼神下，少女伸出二根手指，“现在我给你们两条路，第一条，留下这个人，我会饶你们一命，第二条，你们所有人都死在这里，尸骨无存。”

        少女的话音未落，站在傅川身后的众人就立刻点头，“我们选择第一条，这个人你可以立刻带走，但是你必须保证我们可以平安离开森林。”

        闻言，少女眉心蹙起，暗红色的双眸中写满烦躁，“呵，这就是你们口中所谓的团队吗？他为了你们身负重伤，你们却如此待他。”

        傅川愣在原地，眼中带着不可思议，看着身后几人，“你们是怎么说出来这句话的？难道平时领队对你们不够好吗？你们就是这样报答领队的？”

        几人并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不对，反而理所应当的反问，“川哥，难道领队一条命，还没有我们几人的性命重要吗？”

        其他人七嘴八舌的纷纷附和，“对啊，对啊，川哥，兄弟几个都是为了我们才这样说的呀。”

        少女不屑于听他们胡言乱语，随意吹响了手中的长笛，笛声凄厉犹如鬼魂的哀嚎，刹那间犹如踏入地狱，就连地面都染上了鲜血。

        他们发疯般冲向对方，用手不断敲打着对方的头颅，胸膛，直到对方鲜血淋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渐渐没有了呼吸。

        铁锈般的气味在空气里弥漫，傅川感觉自己观看了一场噩梦，知道刺鼻的气息传入大脑，他才抬起头看向少女，眼中带着惊恐。

        “你，你杀了他们。你明明说过，会，会饶我们一命的，你食言了。”

        少女低头看着脚下的尸体，面无表情的看着傅川，“我确实答应过你们，会饶你们一命，但是，他们如果没有沉迷于我的笛声，就不会杀了对方，更不会让自己陷入地狱，无法挣脱。”

        “你放心，他们没有死。他们留在了自己最喜欢的世界里，留下的要求就是杀了对友。”

        “如今他们生活在他们心目中的世界，他们得到了自己最渴望的东西，也成为了自己最希望成为的人。”

        “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他们将永远留在那个地狱，曾经有人留在那里，快乐的度过生生世世，但是也有人妄想着离开，但却死于那个曾经的乐园。”

        “年轻人，永远不要渴望太多，我留你一命，是因为你有了对比。若是他们比你更加的善良，比你更加的有人性的话，我留下的就会是你了。”

        少女伸出白皙的手，轻轻拍了拍傅川的肩膀，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将一片嫩叶放在他的掌心，嫩叶凭空飞起向着一个方向飞去。

        “不得不说，你是幸运的，但你也是不幸的。森林中的恐怖是你无法想象的，它只会带领你走出森林，却并不会警告你哪里有危险。剩下的都靠你自己了，保重吧，年轻人。”

        傅川呆呆的看着少女的面庞，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停了下来，“谢谢姑娘，你也多加保重，希望如果我们有缘能够再见。”

        随后他紧跟着那片嫩叶，渐渐的离开了少女的视野，软忧闭上双眼没有说话，只是在心中暗暗的想，见到我未必是什么好事，多加珍重。

        转头看向躺在植物上的少年，软忧淡淡的扫了一眼他，鸦羽般的睫毛遮掩住了眼中的情绪，垂眸想了想，“跟上。”

        少女走到一条小溪边上，双手将溪水捧起，动作略显粗暴的将溪水泼在少年的脸上。

        “睡了这么久，你也应该醒了。”伴随着少女的声音，少年轻轻睁开了双眼，深蓝色的双眸像是大海一样深邃，神秘。

        看像少女的眼神中没有差异，没有惊慌，只是淡淡的，没有波动，他虽然陷入昏迷，但是他们说的话，自己都能听见。

        他从来都不是死心眼的人，但是毕竟曾付出真心，说心里没有失望是不现实的，但是真要说一哭二闹三上吊那是不可能的。

        向南用手扶着身旁的绿植，缓缓站起身看向少女，“谢谢你救了我，如果你有什么要求，你可以尽管提出来，但是目前我是肯定没法报答你的。”

        看着少年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少女略微有些无语，“喂，好歹是我救了你吧，先不说报答，你这个态度还真是得改改。”

        “好。”向南乖巧的点了点头，但是放在软忧的眼里就是那么的不对劲，果然啊，这个人总有一种能把她惹毛的本事。

        “诶，你真的不认识我啦？”看着少年一脸懵，还坚定的摇了摇头，少女无奈了，“我认识你，反正呢，你不要想着离开这片森林，老实在这里待着，我可不想学习那种偏执霸总的形象。”

        向南冲着少女笑了笑，笑容带着微微的苦涩，“你就放心吧，反正我想要离开，也不知道去哪儿，毕竟……我已经没有家了。”

        软忧十分认真的想了想，没车，没房，没钱，没存款，没父母，没亲戚，没工作，这……算不算汤婆婆说的最想结婚对象？

        但是……怎么跟汤婆婆说的有点不一样呢？

        只不过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的。

        自己虽然没有车，但是自己也有坐骑，自己虽然没有房子，但是自己有这一片森林，自己虽然没有存款，但是自己有首饰，自己虽然没父母和亲戚，但是自己有朋友啊，没有工作那也没有关系，自己可以养活他啊。

        嗯，完美。(⊙_⊙)

        汤婆婆说的果然很对。(′`)

        “喂！还走不走了？”o_o

        “一起？”(⊙o⊙)

        “当然。”\(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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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几年后，暗夜森林。

        少女随意的坐在小溪边，用手拨弄着溪水中的小鱼，看着身旁用柳藤编制的棺材，一个人喃喃自语。

        “之前还跟我说什么要一直陪着我，陪我一起白头偕老呢。”

        “你说白头偕老，就是夫妻两人相亲相爱，直到头发变白，垂暮之年。”

        少女抚摸着自己银白的长发，指尖缠绕着一缕白色的发丝，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泪水湿润了眼眶，却固执的不肯流下。

        “可是，白头偕老，我的头发一直都是白色的呀。”

        “为什么他那么狠心啊？鬼，人，魔，妖，神，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们真正的白头偕老？”

        “为什么？”

        ……

        白皙的手轻抚着少年俊美的脸庞，低下头，在少年脸上落下一吻，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染湿了少年的衣襟。

        她固执的用手，去擦拭着被泪水打湿的衣襟，可怎么也擦不干，反而眼泪流的更加厉害了。

        “阿南，我，我累了……”

        “阿南，我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与你，白头偕老……”

        白嫩的指尖在少年的额头上轻点一下，你永远也甩不掉我的，永远。

        谢谢

        【作者题外话】：我想

        踩碎了迷茫

        走过时光

        睁开眼你就会听到

        ……

        我想

        在你眼里

        撒野奔跑

        ……

        我想

        一个眼神

        就到老

        ————《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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