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有朋自远方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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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经过肤施,在城内歇脚。
张家被查抄,府衙腾空,现下南也谦已经住了进去。
游抱刃求见南知府,将歼灭秦义一事报了上去。
实则早有快马上报,不过游抱刃还是得自己报一遍,当是对上官的交待。这是方真灵先前提的醒:进了官场,就跟独狼不一样了,上峰交待的事情,不管什么结果,不管他知不知道,你都得亲口报告,这就是“有始有终”,也是对上峰的敬重。
南知府听说她将那二十多俘虏收了,笑道:“你倒是会拐人。”
“明公说笑,若是能请得明公将秦义扔在肤施的兵都给了我,才叫会拐人呢。”
“他们还得镇守城内。你倒是敢开口。”
“俗话说,撑死担大的、饿死胆小的。试一试也不少块肉。”游抱刃嬉笑道。
“有这俗语?倒也直白。”南知府捋捋胡子,意味深长道:“临真知县冯歆下狱,想查的都查了,有些不想查的也查到了。你们龙田乡乃是从凉地南归?”
游抱刃心中一惊。
南知府:“昨日之日不可留,一切还看将来。你现在对我说了,我仍然用你,责任便在我身上;若是对我隐瞒,将来事发,我至多是用人不察,责任还都是你一个人担。”
游抱刃沉吟片刻,见南也谦面无不虞,大胆道:“什么都瞒不过明公的眼睛,龙田乡确实有隐情,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从头说起。”
游抱刃低头领命,略想了想,开口道来:“抱刃原名小乙,出身滑州。爷娘都已去了,留下几亩薄田,原先日子也过得去。今年春旱,乡里有个泼皮名叫李大,霸占水源不放。我气不过,与他理论,他反倒要动手;我天生力气大,又学过一点武艺,争执间下手重了,将他打死。
“乡人念及小人也算为民除害,一同往县里求情。知县开恩,改轻了供状,说是‘一时不察误伤人命’;送到州衙,最后断了个脊杖二十、刺配庆州。”
而后备述杨平如何龌龊用心,自己如何绝境反抗,如何与众配军一同逃到延安,又如何在龙田安顿下来。
南也谦听完:“倒也称得上不同寻常了。”
游抱刃只低头行礼不语。
“听你谈吐,应当是识文断字的。”
“少年时随一位先生开了蒙,唯独不是学经义的那块料,一心只拣杂书来看。”
“哦?看的什么杂书?”
“《史记》《战国策》《搜神记》《酉阳杂俎》之类。”游抱刃赧然道,“都是些杂记故事。”
“可读过三拜先生的杂文?”
“三拜先生?不曾听说过。”
南也谦捻须道:“世人皆道孟尝君能得人,有门客以鸡鸣、狗盗相助,故能脱秦。先前我夸你下属,你却说‘鸡鸣狗盗,小道而已’。何出此言?”
游抱刃暗自疑惑,小心回答:“若果真孟尝君得人,何以无人助他南面而制秦?可见入他门下的,不过鸡鸣狗盗之徒而已。”
南也谦大笑:“这是你自个儿想的?”
“不知哪里看来的。”
“不记得了?”
游抱刃点头道:“囫囵吞枣,忘得也快。”
南也谦笑而不语,片刻才道:“三拜先生姓虞,名好古,诚孝年间——约莫五十年前——入京拜相,力排众议、主持新政;不过五年,因谋逆大罪下狱,举国皆知其冤。理宗本欲杀之,唯太后谏‘杀士人不祥’而免,改判流放。又下令查封其文字,不得刊印流传。
“其中一篇《四君子论》,论及孟尝君,便说他只得鸡鸣狗盗之辈,实不能得人。此文看似褒贬古人得失,实为新政摇旗呐喊,属严禁之列。只有一些士人暗中传抄而已。
“水山又是从何处看来?”
游抱刃不禁诧异:“《四君子论》?”
“不错。”
“……”
她确实没有看过这《四君子论》。
只是她读过的书虽然远不如经学大家,却也超出常人,瞒不过南也谦;今天既然是要交底,这件事便躲不过。需得字斟句酌,小心应付。
“南公这么说,我倒是依稀记起了一些。我看的仿佛不是文章,须是评注。”
“评注?”
“我看的书,大多从教我的先生那里借来,上头有先生用朱笔写的点评、注解,有些是用心写的,有些只是随性而发。约摸就是在《孟尝君列传》处,写了这一段,只不知是引用自别处,还是先生自己的见解。”
南也谦心中一动:“原来如此。尊师高姓大名?”
“姓关,自号八苦老人。先生脾气古怪倔强,在山间隐居,极少见外人。先生得我无意间救了一命,才教我读书;还让我不准外传;便是我父母也只见过几次。后来双亲不幸病逝,先生时时看顾我,于我有舐犊之情……”
游抱刃眼神一黯。
“去年先生忽然不知所踪,至今都不曾找到下落。”
南也谦皱起眉头。
听她描述,竟是连真假都不好验证了。
游抱刃也知道自己说得虚幻。
“先生走得突然,藏书都留了下来。原本想着有我一直照看也无事,不想今年遭逢牢狱,只好托人全部封存,也不知半年过去有没有鼠咬虫蛀。抱刃原打算一旦有了浮财,便设法回乡看看,说不得先生已经回家,我便请来延安居住;若不曾回家,便把藏书全都搬来保管。”
“哦?”见她说得有板有眼,南也谦多信了几分,郑重道,“若八苦老人肯迁居此处,南某少不得要拜会一番了。”说到此处,南也谦顿了顿,“若是藏书搬来延安,不知能否借南某阅览一二?”
“那是自然,想来先生也是愿意的。”
南也谦又道:“水山将来历坦诚相告,我也就安心了。今后你是北地南归的游抱刃,谁也查不到被劫匪袭击死生不知的游小乙头上去。你安心吧!此番助杨家军平乱,论功行赏也少不了你。”
游抱刃暗自叹服:好一手御人之术!
真要追究来历,在为她请下官职之前怎么不追究?无非是示威示好并举罢了。
她恭恭敬敬一礼:“多谢明公。”
南也谦又道:“这里无大事,你也该着手屯田了。先留在肤施想想如何施行,拿出个条陈来。又及,本府通判明日就到,你与我迎一迎。”
当夜游抱刃带着扈七八及俘虏在府衙内院的偏院住下。
同样是申明了四条规矩:不得离开;不得喧哗;不得乱摸乱碰;不得随地解手。
南也谦孤身上任,家眷都还没到,只在本地买了粗使的下人若干;元随除了先前的松末外,还有个竹枝。
竹枝没在龙田乡露过面,只在周围待命;也是他快马将物证口供送到芦子关。
游抱刃不免有些后怕,当初自己动过将南公及松末杀人灭口的心思,若果真实行,这个竹枝便是漏网之鱼。
好在也只是想想。
第二日下午,竹枝忽然来请:“通判就要到了,老爷让指挥使到仪门前迎客。”
自个儿手上捧一套青色袍子,上边压一条黑银革带、一顶直脚硬幞头、一双乌皮靴:“这是先前为指挥使做的常服。”
还有两个粗使丫鬟捧着两套个小箱子。
“这是朝服,还有一套换洗的常服。”
朝服是上朝时穿的;似游抱刃这样的小官,大多一生都穿不着。还有一种祭服,祭祀天地时穿,更不常用。
开国时,官员袍服自备;仁宗朝国库充盈,改为朝廷统一下发;理宗朝推行新政,又改为官员自备。许多小官干脆只做常服。
这三套衣冠都是南也谦出了钱——原本依照游抱刃的意思,自然是只做常服就好,唯独南知府一力做主,添了一套朝服,也不知是笼络人心还是果真看好她。
见竹枝单独捧着一套常服,游抱刃哪能不明白。收了衣服,打发走想服侍她更衣的竹枝,关门换好官袍,对着铜镜正了正衣冠。
赶到仪门前,却见南公也在。
她心下纳罕。大周风俗,到大门前迎候是以下迎上,在大堂内等是以主迎客,介于两者之间的仪门,则是迎接平辈或亲朋好友。
府衙门口大敞着,过路行人见两个官儿领着两个小厮站在仪门前,不由得好奇张望。
南也谦也不理会他们,任百姓看去。
站着也是没事,游抱刃便想先问问这新通判须是何方神圣;才开了口,忽听得脚步声、蹄声、人声远来。游抱刃耳朵尖,停下细听。
声音渐响,呼啦来了一群人。
头前两个小厮开道。
其后便是一个马僮牵一匹通体雪白的好马,马上坐着一个年轻郎君。他上穿一件石绿衫,下穿一件暗花罗裙,头戴莲花冠,不像来上任的官员,倒像是钟鸣鼎食子弟出来郊游。
两个护卫在后,左右跟随。
再是一顶二人小轿,两旁各有两个帷帽女侍随行。
又有十个仆从,有执扇的、提水的、背凳的。
再是十个民夫,赶着骡子三十多头,每头都驮着沉甸甸的大小包裹。
游抱刃不觉张口结舌。
“乖乖,这阵仗……知府来时都没有。”
南也谦笑道:“这阵仗倒有一半是我的。”
“啊?”
“来延安时,成败未知,自然轻装上阵。如今既已安定,便特意托付小友将亲眷家什带来了。”
游抱刃忙正色:“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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