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浓浓。”

        方筝浓正在给墨白梳毛，她的闺中密友秦家小姐秦芷就兴冲冲地进来了。墨白朝她摇着尾巴，她摸了摸他的头，才一屁股坐下。

        “怎么了这是？大小姐。”

        “今日秋闱放榜，你可否陪我去看上一看？”秦芷脸上露出些许期待神色。

        方筝浓闻言，心下偷笑，面上却是不显：“姐姐，我想着秦家可没有什么适龄男子去参了这秋闱，你要去看榜，难不成是帮你那位借住的表哥？”

        “你这小人儿，忒泼皮。”秦芷微恼，拿手去拍她，被她笑嘻嘻地躲过。

        取了帷帽，两人戴上，携手出了门。

        秋榜张贴在贡院外围，她们到的时候，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考生有欣喜若狂的，也有失落的。

        秦芷探着脑袋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什么。方筝浓却是眼尖，忙指着墙上：“阿芷，中了。”

        闻言，少女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拉着她的手，嘴角笑意压都压不下去。

        许久，她才含羞带怯地说出那么一句：“父亲，母亲已经答应我，若是表哥能中进士，便把我许配给他。”

        “那真是太好了。”方筝浓真心为她高兴，不经意间却见榜上会元名字高高写着一个她熟悉的名字。

        “浓浓，浓浓。”秦芷轻声唤了两声，“你怎么了？”

        “没事。”方筝浓连忙笑笑，拉着她往回走。

        江南，他一走就是三年，前面一年书信不断，时不时会送东西回来。然后渐渐杳无音讯，她有时都在想，莫不是预言成真，真和温柔似水的江南女子结了心。

        秦芷等不及要和父母分享喜悦之情，提前回去了。

        她没有，她不想回方府，只能一个人在街上闲逛。街上有卖糖人的，她就站在摊前看着老汉吹糖人。

        “小姐，买糖人吗？有什么喜欢的样子没有？”老汉见她一直不走就开口问。

        她想了想，负气地说到：“我要一头狼的，白眼狼。”

        “这……”老人为难地看着糖浆，却说到，“您瞧好吧。”

        方筝浓举着一只糖狼，眼睛部分老人去隔壁借了面粉，给她硬生生做了双白眼睛。她一路走，一路对着糖人咒骂：“小白眼狼，白眼狼，大白眼狼。”

        尝念街上种了一株木兰树，栽在格屋外，那是陶温浮栽的，他从岭南一根一根挖回来，最后只养活这一株。

        木兰从不在秋日开花，它一年一次的花期已经过去了，若想再看见，就等明年春日。

        她想起第一次开花时，他站在格屋二楼上，从屋檐那边小心翼翼地爬过去，给她摘了一朵木兰。

        只是近三年的花开时，那人都不在。她抬起头，突然惊呼出声。

        木兰一夜开了花，白茫茫雪生生，开了满满一枝头，风簌簌而过，吹扬起的全是怯生生甜丝丝的味道。

        马的嘶叫声突然在耳边响起，她的头上投下一大片阴影，骏马一跃而起，划出强劲有力的弧度，马背上的少年高高跳起，摘下枝头最娇艳的花。

        顺着长街，一路奔跑，少年回头看她，笑容灿灿。他的眉目俊郎，意气风发，一身大红色的锦衣华服，让整个人如同燃烧的太阳，明艳又张扬。

        他回身打马，来到近前，弯腰，把花递到少女面前。清风迎面，微微吹开薄纱，露出里面娇艳的容颜，只是她很快压下帷帽，挡住了脸。

        俏白嫩细的手指接过花，上面还带着微微的潮气，想是昨夜大雨，沾湿花瓣。

        少女突然一咬牙，狠狠剜他一眼，把白眼狼丢过去，转身就走。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敢去追，只是手忙脚乱地接住糖。看见白眼狼，不由得无奈地笑出声，小声嘟囔：“记仇鬼。”

        轻轻抿了一口糖人，甜的发腻，但是他却笑了。

        少女气鼓鼓地进到屋子里，把正在睡觉的墨白薅起来，搂住他脖子，脸蹭着皮毛：“你那没良心的主人回来了，但是他不来看你，他又养了新小狗，不喜欢你了。”

        墨白听不懂，但是能察觉到她的失落，伸舌头舔她的脸，拿鼻子顶她，安慰她。

        “说好一载，一去便是三年，回来连个话都没有。有时间参加秋闱，没空给我捎个口信。”她越想越气，朝墨白身上拍了一下。

        “陶温浮，白眼狼。”

        墨白听到这三个字，刷得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连绕几个圈圈，哈哈吐气。

        “你也是小没良心的，就知道想着他，他也不想着你，你想他干嘛。”

        墨白却没有理会她的埋怨，直接就往外跑，吓得她赶紧追上去。

        狗子一路跑到了外院，她追的气喘吁吁，抓到了就毫不客气地在背上拍了一巴掌：“小王八蛋，一听见他的名字就往出跑，跑出来就能见到了吗？”

        墨白汪汪两声，她顺着他的视线去看，才发现墙上侧倚着一个人，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他开口叫到：“墨白……小姑娘。”

        “你看我如今武功大有进益，都可以靠在这儿了，总比天天扒着墙等你来的强。”他一脸的得意神色，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谁让你等着了？”方筝浓白他一眼，还是气鼓鼓的。

        少年苦了一张脸，哀求到：“我错了，是父皇派做的事□□关重大，不敢与你说。”

        “我给你写了三十二封信，一封都没收到吗？”她本来不愿意说，但是气性上来了，不顾一切了。

        说完了就后悔了，羞得满脸通红，但是她却仰着头，梗着脖子非要一个答案不可。

        “我，我收到了。”少年有些结巴，也涨红了脸，从怀里珍视地掏出一沓信，“我回来之前，特地回了江南，我骑着马，一个驿站一个驿站地跑，三十二封，一封都没少。”

        他们看着对方，眼睛都很亮，脸上的烧红，出卖着心动。

        毛球不知道怎么的跟了过来，蹭着墨白，趴在他身上，打了个哈欠。

        “那是，毛球吗？”少年断断续续地开口，“能给我抱抱吗？”

        “好。”

        少年撑着胳膊，一跃而下，紧紧地抱住了她，但是只有那么一瞬，他退了开来。

        “这一路，路途甚远，太慢了。”他不知道在说什么慢，冷峻的眉眼有思念，也有珍重。

        墨白蹭过来，扑到他怀里。

        少女耳垂红的好像要滴血，不自在地低着头：“把他带回去吧，他很想你。”

        陶温浮摇摇头：“便让他待在这儿吧，我想毛球也很舍不得他，而且下次我来，就可以早点见到你。”

        他摸了摸墨白的头，又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毛球。毛球很喜欢他，眯着异色的瞳子，呼噜噜地叫。

        “小姐，小姐。”

        少年利落地攀上去，直接跳了出去。

        方筝浓抱起毛球，墨白跟在后面，定了定心神，开口：“怎么了？”

        “老爷说是有贵客到了，请您梳妆后过去作陪。”

        她点点头，把猫递给青雀：“把他们带回去。”

        到了正厅，才发现，厅上主位坐了一个年近三旬，雍容华贵的女子，正在和方父崔氏谈笑风生。

        方筝浓行了个大礼：“民女拜见柔妃娘娘。”

        柔妃笑着摆手：“浓儿，好孩子，快起来，见见你表哥。”

        这时她才看见站在一旁的少年：“拜见八殿下。”容貌英俊神色倨傲，闻言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好了，我同你姑母有事商议，浓儿，带殿下去逛逛园子。”

        柔妃给八皇子递了个眼神，他才不情不愿地起身，方筝浓就跟在他身后，也不说话，由着他四处走。

        “喂，丑丫头，叫你呢，你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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