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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痛悔路途


“大约四年后的一天,正好是盛夏时节,天上的太阳驱散了所有的雨云,吹拂着小岛的南风也不算太大,我明白这是起飞的好天气,但我已经失去耐心了……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了。
  女儿还在床上熟睡,讨厌的乌鸦在枝头鸣叫,我已经不记得是第几年的时候岛上搬来了一对乌鸦……居然还繁衍壮大了,这群该死的乌鸦就好像在预言我这一次飞行也会失败一样。
  飞行器的引擎也一如既往的发出着愤怒的轰鸣,让我心烦意乱……我像以往一样戴上了最结实的头盔,拉动了引擎的火绳,等待的结果也无非就是两种——要么是引擎直接爆炸了,要么是飞行器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散成了一堆零件。”
  “本来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要再次变的灰头土脸,不过我没想到的是,随着旋翼的旋转飞行器居然开始升空了,虽然左摇右斜没有一点稳定性,但我总算是起飞了,在我的调试之下它已经能够在空中勉强的飞行了……”
  “那家伙说的胡言乱语,真的有朝一日被我实现了……”
  阿代拉伊德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还不免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情,他的确是天才工程师,只凭借他一个人就完成了这伟大的作品——几乎可以说是这样,毕竟从他改良和重做了那么多次来看,那张图纸的很多地方都是错误的。
  不过这种得意没有持续多久,他马上又变成了一副苦涩的脸。
  “只是过了短短的三十分钟,它就完全能像我设想的那样在控制下平稳飞行,微风吹拂着我的脸庞,我从来没感受过这样的感觉……那感觉实在是太美了,海鸟伴随着我一起飞行,偶尔还有飞鱼从我的身边飞过,那一刻我真的以为我来到了天堂,这就是人类一直着迷于天空的原因吗?
  在傍晚时分我按照着既定的路线回到了岛上,完成了一次完美的飞行……那时的我想的太少,也对外面的世界关注的太少,我不知道在我退役几年之后的现在,我的国家又开始变的内乱不止……那时我只是以为我完成了我的作品,可以带女儿去天空完成她的梦想了。”
  “一开始也的确是这样,我带着她一起飞上了天空,她在天空中也很开心……我第一次见她这么开心过,我本以为这是最幸福的时光,结果这份幸福没有持续多久,在返程的途中,她还在逗弄着一旁的海鸟时,一发来自内战中的战船的炮弹击穿了我旋翼飞行器的尾翼,引起了剧烈的爆炸和一场大火……”
  尽管我已经尽力躲避,但笨重的飞行器依旧没能躲开那发炮弹,如果当时我在这上面花费更多心思的话,这种事情本来应该不会发生的,这根本就不是完美的作品……它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品……
  我听到她绝望的呼喊我,但没过多久便没了声息,被困在驾驶位的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拯救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拯救我自己,我随着垂落在飞行器一同掉在了海面上失去了意识,不知道漂泊了多久……”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到了这座岛上,繁华的房屋,整洁的街道,这里不知道比我的国家好了多少,但我在乎的并不是这些事情,而是我的女儿到底去了哪里……我找到的最近的警察,朝着他们询问了我的来意。
  这些警察在听到我的话之后告诉我,说我的精神已经有些不稳定,让我吃下镇定药物冷静下来在这里暂时住下,他们会帮我寻找女儿,同时会给我安排房屋。”
  “虽然我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我还是照他们所说了服了药,住在了他们给我安排好的两层洋房中,说实话,我以前还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明明心里还有担忧,但我却很快睡着了。
  这一觉我睡的真的很好,等我醒来之后,我发现我的女儿真的站在了我的身边,他们真的把我的女儿找了回来——虽然她变的有些不爱说话,我以为只是她受到了惊吓而产生的心理创伤而已,不知道为什么我产生了留在这里的念头,我和女儿也就此留在了这里,毕竟这里欢快的气氛了明丽的色调想必能够抚平她的创伤。”
  “随着时间的推进,我才越来越发现不对劲,女儿有时候说的话,就是我心里想的事情……我,后面的事情,想必你们都应该已经猜到了……其实她早就不在了,她的存在不过是药物投射了我的心理映像而已……”阿代拉伊德露出了一丝笑意,但那笑意之中却满是苦涩。
  “所以你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只是你不肯接受而已,对吧……”许如烟听完他的话缓缓开口说道,“无法乘坐橡皮艇离开,是因为你暗示了自己,离开了之后也许就再也见不到女儿了,所以每次你打算乘坐橡皮艇离开的时候,女儿都会因此消失,这只是因为你内心怯懦的想法而变成的现实投影罢了。”
  “因为你觉得当年飞行器坠毁导致女儿死亡的事情是你的错,所以你告诉我们也告诉自己这是你的第一件作品,因为你一直没能接受当年的现实……明明飞行器修好了,但你却始终不肯承认它修好了,你觉得当年如果你有更多的时间准备,你明明可以避免这场悲剧的,你不仅是在留念女儿,也是在给自己‘更多的时间’。”
  “是啊……因为沉溺于过去,所以无法面对现实,明明曾经是铁血硬汉,却终究还是这么可悲的人啊。”阿代拉伊德遗憾的看向了天空,完全醒过来的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醒悟感到高兴,反而满心都是遗憾。
  “但她说的对啊……我是天才工程师啊,怎么可能连这点小东西都无法完成呢……人总要从过去的世界里走出来吧……”
  “谢谢你,还有你们所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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