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失控

“不如何，那就打呗，反正我两从小打到大。”林攀星无所谓道。

        话音刚毕，两人的剑光碰在一起，映得漆黑的庭院宛如白昼。不消半刻，右侧的一处巨大假山就被穿透，轰然倒塌。

        他们两倒真有些傲气，被刺到身体也从来不躲，几乎是更为凶猛地还击回去。一个回神两人都已经伤痕累累。

        这不是小孩子打架，莽着来么。

        之前纪曼也看过他们打别人，却不似现在这般硬刚，也算是有勇有谋的。看样子这两个人都想直接弄死对方。

        场面着实是很精彩，纪曼转头去看楚乐风，发现他也看得津津有味，她便也没什么负担坐在曲廊上半撑着腮，想着此时若是再有吃的和暖气就更好了。

        纪曼有些困倦地靠在红柱上，眼看着倾川一个空中回旋，剑气泛出明烈的蓝光，就要刺中林攀星肩膀。

        她不由得为这行云流水的动作拍了拍手。

        然而林攀星面前却突现一朵淡黄小花，紧紧揪住倾川的剑尖，让其速度慢了下来。

        倾川怔住，转头看向纪曼，一脸震惊不可置信。

        纪曼的手一顿，疑惑地看向小花。竟觉得那垂着头的小花传递而来带着满是歉意的信息。

        一时反应过来“腾”地起身，苍天可见，她啥也没干。

        这还是小花第一次有自主意识行动，然后她眼睁睁看着小花攀上林攀星的眉心，像上次一样，小心地贴了下他的额头。

        还未来得及开口，小花身体颤了颤，顿时自身化为千万光点消逝于半空中。

        林攀星好似也像刚回过神来，抬手摸了摸额头，还有些许清香的凉意和潮湿。他也不打了，飞身过来站在纪曼面前。

        “虽然有点吃惊，但那一瞬间确实感动到我了。”林攀星伸手拍了拍纪曼的肩膀道。

        纪曼透过他的肩膀看向倾川所在。

        他人直直站在原地，月色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毛绒绒的白光，下方捏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泛着青白。

        纪曼被堵得胸闷，喊出系统，“你这能力什么意思，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呢！”

        要是以后她遇到危险了，经她的手出来的跟班在那刻倒戈，纪曼绝对会被气到吐血。

        良久之后，系统回应：“它是你第一次触碰的，性质有点不稳定，这样看来，小花是有了些人的意识，在趋向于化妖的状态了。”

        听此一说纪曼又一阵痛心，日后养养说不定会成为她一个巨大的保护伞，就这样为着林攀星没了。

        纪曼垂着眸，直叹小花真傻，即使这样林攀星也不会记得它分毫。

        她淡淡道：“跟我无关，是它自己要去的。”

        林攀星笑道：“别不好意思，算我承你这份情，之前的那些小怨就算啦。”

        那边的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倾川耳里，像是冰刃一刀刀割入血肉，血液都即时冻住了。

        纪曼也不知此时是该哭还是该笑，缓缓走入庭院，脚步轻的没发出一点声响，还未到倾川附近就被一阵气流弹开，逼得后退了两步。

        倾川转过脸，出乎意料的冷静，“你也跟他们一样。”

        纪曼一时没明白，只解释道：“那不是我的指令，是一个意外。”

        “除了你”倾川抬起手中的剑并起手指从上而下擦拭了一番，“这世上还会有谁是这种能力。”

        他又接着话头，勾着唇角轻蔑地笑了一声：“其实你在我心里也没多重要，滚吧。”

        倾川的声音不大，但许凝安听到了，气势汹汹快步走过来厉声道：“就你这怪脾气，谁愿意理你！”

        “曼曼，我们走。”许凝安挽着她的手臂就要往回走。

        纪曼被他那句话气得脸涨红发颤，虽然明白他是觉得被朋友背叛而说的气话，但为何不信她的解释，也赌气从齿尖挤出一句：“随你。”

        只是在看到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角落与月色为伴，而自己这边，人人交替谈天，气氛热闹高涨。心里的气又骤然被浇灭了。

        纪曼轻拍了拍脸，算了，没什么用。她转过头正要跟许凝安说话，余光中被溅射出一道血红。

        楚乐风闷哼一声，腹部被一把剑刺穿。

        持剑的人是苏妙，她眼里涌出血沫，厉声喊道：“今日就要杀了你！”

        几人连忙起身上去拦，把苏妙手脚用术法围了起来，倾川听到动静身体自发就到了纪曼附近，或许反应过来有几分尴尬，他转身怄气欲走。

        纪曼头也没转道：“不是不重要吗？生什么气。”

        倾川站住不动，反驳道：“没有。”

        纪曼：“你生了。”

        倾川皱眉：“没有。”

        纪曼坚持：“生了。”

        倾川一股气提到嗓子眼，脸色涨红走远了几步，“你管不着。”

        纪曼一副你看还说自己没生气的模样，被逗得轻轻低笑了两声。

        四周顿时一阵死寂。

        苏妙挣动之中，原本美貌的脸上一条条青筋浮现，尤为骇人。

        楚乐风摆了摆手道：“无妨，别拦她。”

        他起身靠在菱形石柱上，瞬间四枚钉子定住了他的手背和脚背。

        这得是多疼啊，纪曼声音有点发颤，“你真的不会死吗？”

        楚乐风摇头，温和笑道：“别看我这样，也是半只脚即将飞升的人。”

        几人都生出一番唏嘘，解了苏妙束缚。

        刚解完，苏妙又一剑刺了过去，却换了种质问语气：“你把我当什么了，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一剑又一剑，纪曼闭上眼不忍去看。

        “太子哥哥，听说你被仙长看中要去当神仙了？”

        纪曼睁开眼，庭院中站着一个十岁左右模样的红衣少女，仰头懵懂地看着高她半个头的白衣少年。

        相貌两相比较，纪曼明白了这是楚乐风和苏妙少时的回忆。

        这一段回忆持续的时间很长，囊盖了楚乐风在宗门大部分的事迹，他聪颖且根骨奇特，背后又是势力财力庞大的皇家，资源如流水皆倾注于他。

        待一切稳定后他把苏妙接了过来，两人互述心迹，从开始的懵懂青涩少年到后来水到渠成的浓情蜜意。

        好一段青梅竹马的佳话。

        纪曼看着他们一生携手，大红喜服及地，脸上洋溢着的幸福无比浓烈。直到苏妙年岁渐长，眼角初现鱼尾纹，而楚乐风依旧是那少年模样。

        他们开始有了争吵，但后来都被楚乐风桩桩件件安抚她的言语行动，重归于好。

        苏妙发丝渐白，临终含着不舍闭上了眼。

        楚乐风咳了一声：“这是我们的第一世，我受不住相思，去寻她转世，几次兜兜转转七世又在一起，也在暗处悄悄看过她跟别人渡过一生。”

        纪曼问道：“就不能带她一起修道么？”

        楚乐风苦笑：“不是所有人都适合修道，有些人根本就无根基，用多少药也只是稍稍延长些许寿命罢了。”

        他闭上眼叹道：“只这一世，她有根基，可以修道了，当时我知道时简直开心得犹如三岁孩童，立即收她为弟子，妄想从此天高海阔自随心意。”

        苏妙看了一眼那边少年虚影的楚乐风，嘴里嘟哝着：“我的花多好看啊，你也喜欢的，别踩它。”

        楚乐风浑身气流渐弱，额头冷汗涔涔，身上的青衣早已被染成血红，他呼吸微弱道：“可她爱上晏柏了，被数人阻扰也不管不顾。都怪我平日过于宠溺她，才会天真如白纸，几番生死就相信他人，被利用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我这一生什么都不缺，最想做的事却一直没做到。”

        “晏柏？”纪曼缓过神来已经说出口了。

        楚乐风惊异抬眸，“你认识他？”

        “嗯”纪曼支吾道：“他现在是堕仙，被困于一处绝地，那里终日不见日光，身边只有一个白牙怪物相伴于旁。”

        楚乐风眼睛越来越亮，仿佛身上的痛楚也在此刻消弭。

        “哈哈哈！！！”

        楚乐风大笑痛咳一声，“这真是几百年来我听到最好的消息！”他伸手去扶苏妙的肩膀，唇角染血却仍旧笑道：“妙妙，你听到了吗，晏柏如今也跟我们一样，受这无边孤寂。对是他活该！”

        几世纠缠看得纪曼心头发疼，这也太惨了吧，转世之人真的还是原来的那一个吗？

        “真是笨透了。”倾川失笑，“修道之人最讲究的就是远离俗世，冷心冷情，你还把凡人带上来，不是自作自受么。”

        楚乐风怔住，摇头道：“是，我是笨蛋。”

        “若是我，既然已走上修道之路，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断然不会跟凡人有任何拉扯，果断一点对彼此都好。”

        倾川说完这句话，不再看庭院内的种种，翻身越过院墙，迈入黑暗里。

        纪曼抿唇不言，许凝安想必是被感动到了，抽搭一下道：“别理他，那个人心都是冷的。”

        “不。”楚乐风轻声道：“若是能重新来过，我不会再接妙妙来身边，她该有自己的一生，或许跟夫君琴瑟和鸣，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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