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但一个柔弱妇人哪里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的对手，不过一会儿，妇人捂着插在肚子上刀倒了下去，用尽全力对儿子喊着：“活、下去！不要……要……”嘴里流出了汩汩鲜血堵住了那些未出口的话语。

        就在两人快追上男孩时，好在这个时候报恩寺主持带着一众弟子拿着棍棒赶到了，那两人见情况不妙向树林中逃走，山林间树木茂盛难以追上，让两人跑掉了，众人手忙脚乱查看是否还有活着的忙着救治，然而全都伤势过重已经死亡，除了小男孩无一活口。

        男孩跪在地上，不停摇着父母已经渐渐冰冷的尸身，嘴里喊着爹、娘，快醒醒，失声痛哭着。

        长安也很难过，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也很自责没能救下更多的人。看到他的手背上有道伤口还在流血，走过去掏出怀里的手帕把男孩受伤的手包扎好。

        男孩抬起头看着比自己矮一截的小女孩，努力止住眼泪，“谢谢，”从领口拉出一块长命锁形状的玉佩摸了摸，绕过头取下来递给长安，“拿这个到内城城西陆府找我，报答你救命之恩。”

        “不用了。”长安正准备将手里的玉佩还给他，官兵就来了，将小男孩和一众尸体都运走了。

        “小安安！你没事吧，以后不许来后山了，要来我也得陪着你了，差点我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女娃娃就没了。”勿言和尚赶过来后怕地拍着胸口。

        长安躲开伸向她头上的爪子，“勿言哥，你师父在那边呢。”拿眼神示意不远处念着阿弥陀佛诵经的悬济主持。

        勿言顿时一本正经起来，不敢再吊儿郎当没个正形。

        回到家后的长安自然被周震北和文氏狠狠训了一番，被禁足直到下个月去报恩寺。

        长安翻看着《大华纪要》，如今天下大国华朝，陆上邻国北有云国，西有西月，海上领国则是东阳国。其中云国疆域面积和经济军事实力等各方面仅次于大华，西月和东阳虽为小国，但也不可小觑，西月把握着通往西域的商贸之路，东阳岛国则海上作战经验丰富。

        秋月打帘进来，“小姐，您让我去打听的事有消息了。咦？您看的是《大华纪要》？您才六岁，六岁多一点吧，能认完上面的字嘛。”

        “反正也出不去看着玩的。”长安可不敢说上面的字她全认识，关于前世记忆的事只有勿言和尚知道，勿言说过慧易折，她需要藏拙，别看小和尚平时怎么靠谱的样子，正经事上却不马虎。

        “快说说打听到什么了。”长安给秋月倒了杯茶。

        “听说今日大理寺卿陆正和携家眷归京，在回家途中遭山匪打劫，除一幼童生还无一幸免。”秋月端起茶盏一口气喝完，“应该就是今日咱们遇到那户人家了，真是太可怜了，这些山匪也太坏了，真该都抓了砍头！”砰一声，秋月把茶杯重重放下，愤愤不平。

        “我看没这么简单，山匪打劫，可是你看当时那些人对马车上的财物看都不看，直奔陆大人一家去，如是打劫谋财，他们有的是机会拿了钱财跑路，可是直到最后两人逃走，也什么都没拿。”长安托着腮帮子思考，“不管真相如何，那小公子都没有爹娘了，你说他以后能生活得下去吗？”

        “小姐，人家可是正三品官员的儿子，再不济日子总也能过下去的，只是没爹疼没娘爱了。”秋月叹口气，忽而眼神有神采奕奕起来，“小姐，你救了他一命，会不会有什么重谢啊，常言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长安拍了一下秋月伸向糕点的爪子，“人家造此横祸，险些灭门，你还想着别人的谢礼，还有没有心了！”

        “我就是这么一说，又没真的去要。”秋月撅着嘴颇有些委屈巴巴的。

        “不过说到这个，那个陆家小公子的确给了一样东西当作信物。”长安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佩，上面沾染的血迹已经被她清理干净。

        “什么！您怎么能随便收下别的男人的定情信物呢，小姐！夫人如果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那是男人吗！那是男孩！”长安无语地看着急得团团转的秋月，“再说了，这哪里是定情信物，是他说让我拿这个去找他，他好答谢我的信物，你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呢。”

        “那万一呢，万一陆公子要以身相许，怎么办？一不知道他的人品，二不知道他家以后会如何，很有可能就没落了，但不知道他长大了会不会是丑八怪，完了完了，小姐，要不我们赶紧告诉夫人，让夫人想想办法！”

        “……”长安彻底无语了，终于知道秋月这小妮子有时候不见人影跑去干什么了，敢情是偷看言情话本去了！

        “不用，虽然我们知道他是谁，但他又不知道我们是谁，再知会一下报恩寺那边，就说那日搅了山匪好事，避免日后寻仇别透露那天我们去过。我们也不去找他，即便他想以身相许，找谁许去？”

        “对对对，还是小姐有主意！”秋月会变脸，转眼又眉开眼笑，紧接着又担忧道：“那些歹人跑了两个，还看到了小姐的样貌，日后不会真的来杀，找麻烦吧？”

        “放心，他们斩草未除根，善后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思管我，再说了我这不是要去学武了，就算日后他们敢来，我也让他们有来无回！”长安摩拳擦掌，恨不能立刻神功大成惩恶扬善。

        “对了，秋月，你找人盯着点陆府吧，有什么情况告诉我。”

        “小姐，你不会对陆公子真上心了吧，您还小，还不明白这些，等以后啊…”

        “行了，行了！”长安忍无可忍打断秋月，“我是怕万一他找到我们惹麻烦。”

        其实，长安倒不是这么想的，她就是有些心疼那小男孩，小小的年纪没了双亲，还小大人似的留信物要答谢她，颇有些老成，和她有些像呢。

        第二日，长安和爹娘商量想学武，这样可以保护自己也保护身边的人。周震北和文氏略微思索了一下就同意了，因为以长安的特殊体质，习武对她颇有益处，反正他们也不缺什么，不需要把女儿养成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

        周家找授武师父之事自然又拜托了悬济主持，没几日悬济很快让人捎来口信，让长安去寺里一趟，师父找好了，去看看是否合眼。

        秋月给长安收拾着行李，此去会在寺院小住，“小姐，你说老爷夫人是不是自己说的话自己都不记得啊，怎么刚说了禁您一个月的足，这马上就又出门了。”

        长安满脑门黑线，这秋月肯定是缺心眼，“我禁足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没有好处啊，就是觉得老爷夫人说话不算数。”

        “秋月，你哪天如果被我卖了，怪你自己知道吗。”

        秋月赶紧过来给长安端茶捶背，谄媚道“小姐，陆明朗陆小公子的消息你要不要听。”

        “陆、明、朗，说。”长安来了兴趣。

        “据说陆小公子情况不太好，回去就病倒了，水米不进，应是心病。陆家原籍江北汉州，亲属还没赶到，连主持丧仪的人都没有。天子脚下发生如此惨绝人寰之事，皇上大发雷霆派兵剿匪，痛心陆家遭遇下令厚葬陆寺卿夫妇，丧葬及其费用由礼部操办，还有流水般的赏赐送进陆府，皇恩浩荡啊。”秋月学着递消息小厮的神情模样一字不漏地复述到。

        陆明朗，不要辜负你的父母，好好活下去，长安摩挲着怀里的玉佩，背面刻了八个字“明朗一生，平安喜乐”。

        想了想，长安支走秋月，取来纸笔写下：

        陆公子节哀。报恩山后能力不足，未能救下公子亲人，心中有愧，谈何报答。听闻公子心病难愈，此玉佩应乃意义非凡之物，“明朗一生，平安喜乐”，请公子遵照父母期盼振作起来。玉佩小女子代为保管，有朝一日定当奉还，公子务必保重身体拿回玉佩。附《水调歌头》后半段，望君珍重。“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长安在信封封面写下：陆明朗亲启。刚把信纸装进信封封好，一个人影忽地闯进来，长安急忙把信装进怀里。

        “笑笑，听说你要去报恩寺学武？！”周长平冲进来抱着长安的肩膀问道。

        “哥，你着急忙慌地干嘛呀，对啊，我一会儿就要出发了。”

        “笑笑，带上哥哥一起去吧，哥哥也想学武。”长平晃着妹妹的双肩，“妹妹～我的好妹妹～”似无赖似撒娇。

        长安深知自家哥哥的秉性，上房揭瓦没什么，但是让他学了武，往后城门楼子估计都挡不住他了。

        “哥，爹娘同意了吗？”先拿出爹娘震住他。

        “爹娘啊，自然是不同意，不过爹和娘最疼你了，你去帮我说说好话，实在不行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们一定会答应的。”周长平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主意有多馊。

        “哥，这样吧，我先去看看师父怎么样，今天只是去拜师的，成不成还不一定，如果师父真的好的话，我就去给你求情，行吗？”如果说不行，自己这好哥哥一定磨到天黑都不让她出门，只好先稳住，反正师父好不好也是我说了算，长安心里想着。

        丝毫没察觉到早慧妹妹内心想法的周长平，很是开心地离去，嘴里还嚷着要给妹妹买德福居的点心。

        看着哥哥单纯的背影，长安都有些于心不忍了，日后有机会让哥哥学点基础的也好，一来强身健体，二来就他那儿爱闯祸的性子，至少不容易被别人欺负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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