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剧场人的人群散去，街道上也淅淅沥沥的开始下雨。这个时节，斯鲁厄莱德经常下雨。慎星文没有坐马车，他只是在街上慢悠悠的走着，就像个无处可栖的游魂。

        在这种时候，失意的人应该去酒馆里痛快的喝上一杯。喝的酩酊大醉，然后接着酒劲把内心的所有痛苦发泄出来。但很可惜，慎星文做不到，或者哈蒙·雷尔夫做不到。慎星文可以在贫民窟里玩命的跟人打架，但是哈蒙·雷尔夫只适合出席各种上流场合。

        冰凉的雨点落在慎星文的身上，他突然笑了，那笑容很浅，嘴角上翘的弧度礼貌优雅的让人挑不出毛病。慎星文抬起手，做好了跳舞的姿势，不顾旁人眼光的在街上跳舞。

        这舞早就深入到他的骨头里，当初的老师一鞭子一鞭子抽打出来的舞步，应该没那么容易忘。

        他跟随着脑子里的节奏，前移，后退，在街上旋转。不知道了跳了多久，只是跳到街上没有别的行人了。而他也已经很疲惫了。他又只是慢慢的走，走到了华丽的雷尔夫庄园门前。

        他伸手摇了摇门前的铃。魔法让铃声穿过花园，送入了着急的梅丽尼太太耳里，梅丽尼披上外套，急匆匆的冲向门口。

        她看着已经淋成落汤鸡的慎星文，替他撑起伞,心疼的说：“是我失算了，我应当为您准备一把长柄雨伞。”

        慎星文笑了笑，温和的说到：“我亲爱的梅丽尼，我记得我并没有为你准备天气预测系统，你不可能事事都算的到。”

        “梅丽尼太太，我太累了。我现在好想休息啊。”慎星文拿过梅丽尼太太手中的雨伞，替二人撑着。

        “那我为您准备洗澡水。”

        “不。不必了。”慎星文拒绝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是想去床上躺一会。”

        “那您不需要我再做些什么了吗？”梅丽尼问道。

        “当然需要。”慎星文笑着回答：“我需要一杯杜松子酒，一杯就够。”

        但愿那能让人睡的沉一些，不会做梦。

        穿过华丽典雅的大厅，慎星文走上台阶。早就准备好的魔法墙饰，让他在登上台阶的瞬间变的干爽。

        慎星文躺在床上。屋子里很暖和，可淋了雨还是让他感到格外的寒冷，他蜷缩起身子，把自己藏在柔软而奢华的被子里。

        梅丽尼敲了敲门，把杜松子酒放在慎星文的床头。她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看着慎星文的样子，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

        她替慎星文拉上了窗帘，带上了门，安静的离开了。

        慎星文摸索着起身，拿起酒杯，把酒一饮而尽，又借着醉意沉沉的睡去。

        “我亲爱的玛格利，你将要去哪里？张开你雪白的双翼，睁开你紫色的眼睛”

        那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直到慎星文起床也没停。

        梅丽尼把红茶放在慎星文的桌子上，像往常一般开口说：“看来今天的雨要下上一整天了。”她又把一封信递给慎星文，“这是奥蒂利亚的信，今早送来的。”

        “我还是不敢相信她就这么收下了您的礼物。天哪，礼仪已经消亡了吗？我还记得以前的时候，一位淑女无论如何都不会收下男士的礼物的”

        慎星文听出了梅丽尼的言外之意，他笑着说：“放心吧，我亲爱的梅丽尼，我是不会被她蛊惑的。”

        “真的？”梅丽尼半信半疑“可您”

        可您这副样子就像是非她不可了一样。

        “我不是说您不可以娶她当然!如果她做了雷尔夫太太，我一定会尊敬她，就像尊敬您一样。只是，我希望您能多加考虑。”

        “虽然您已经快要三十岁，这个年纪还没成婚在贵族中可能是会有一些不可思议奥蒂利亚也确实很漂亮，但她跟您的年龄相比较，差的还是有一点点多的如果您愿意！我当然是不会再反对的”

        看着梅丽尼想要劝说自己，但又怕惹得自己不高兴找补的样子。慎星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放心。梅丽尼，她是一位漂亮的女士，但还没到能让我一见倾心的地步。”

        看见慎星文一再保证，梅丽尼总算放下心来，转身去忙别的事情了。

        慎星文一边喝着红茶一边慢悠悠的拆开梅丽尼的信件。

        奥蒂利亚的信跟她本人一样，香的不得了。似乎就连墨水都是兑过香水的。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

        “亲爱的雷尔夫伯爵，都怪这该死的天气，恐怕我没办法答应您的邀约了。请您原谅我昨晚的失礼，我并非有意离开不去见您的，期待与您的下次见面————您的奥蒂利亚·海伍德。”

        慎星文看了之后挑了挑眉，只是简单的写了封回信。摇了铃之后交给梅丽尼。

        看着手里要寄给奥蒂利亚的信，梅丽尼眼里充满了疑惑，但是看着慎星文一脸愉快的样子，她识相的没有多问。

        因为下雨的缘故，剧院里也没有人。整个剧团都处于无所事事中，唯独奥蒂利亚满面春风，依旧坐在化妆室里精心打扮。

        看见她这副模样，几个演员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

        “真不明白了，你看她那副神气的样子，好像明天就是伯爵夫人似的。”

        “谁让人家厉害呢。明明好几年前因为嗓子不再唱了，谁知道现在又能好好的站在舞台上了。”

        “嘁，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

        关于奥蒂利亚的讨论还在继续，不过奥蒂利亚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她深知议论也代表着地位，倘若以后没人议论她，她反要害怕。

        魔法复苏，让这个刚刚树立起新规矩的世界又被打破重组，一些职位跟着新世界的发展水涨船高，这其中就包括歌唱家或者说，演员。而且奥蒂利亚这次高调复出本来就只是指望着唱几场歌剧，跟上流社会打好关系。如果最后能凭自己在歌唱方面的造诣能获得个爵士勋章也是可以接受的。

        如今和雷尔夫伯爵攀上关系更是她的一个机会。之前她一直认为未婚的雷尔夫伯爵长得不堪入目。不过现在看来，他还是很年轻潇洒的，还很温柔体贴。

        当然，一个未婚的女人不应该对未婚绅士的信息了如指掌。

        但是只要不让人发现，不就没关系了吗。

        奥蒂利亚还在挑选明天出行的衣着搭配。她现在敢肯定，那个雷尔夫伯爵现在已经迷上她了。不出意外，他肯定会重新邀请她的。

        正在奥蒂利亚打扮的时候，一个男人的身影突然在她身后出现。

        “好久不见，奥蒂利亚。”男人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听起来阴森又恐怖，就像是被烧毁古宅里的钟，尽管还能发出清脆的声音，但总会让人感觉淬上了一层阴翳和寒气。

        奥蒂利亚被吓了一跳，就像是知道是谁似的，她没有回头，只是透过镜子冷冷的看着那个男人。

        “亨利·林顿，你来干什么。”

        亨利·林顿随便寻个地方坐下，似笑非笑的开口，“别那么见外嘛，奥蒂利亚，美丽的新时代歌唱家，你可算得上我的‘同事’呢。”

        “你是怎么进来的。”亨利的恭维根本没起作用，奥蒂莉亚没有丝毫的好脸色。

        “哦，这很简单。”亨利不在乎她的坏语气，轻快的说：“只需要一个小小的隐身机械装置外加一个瞬移魔法。”

        听到亨利如此的随意，奥蒂利亚猛地回头，她皱着眉头低吼：“你难道不知道这些是他妈是违法的！”

        亨利·林顿眨了眨眼睛，阴郁的钟摆动，就像是正常的钟表那样，他哈哈大笑道：“可我干的就是违法生意啊。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是个守法公民？”

        奥蒂利亚忽视了他最后一句话，冷冷的开口：“有话快说，别惺惺作态。”

        “天哪，你这副无情样子真叫人难过。好吧，那我直说吧。我的‘尘埃''没有了。我想你这里应该还有存货，我想……”

        “我没有。”奥蒂利亚干脆的回答。

        “别闹了，奥蒂利亚，你可是靠这个吃饭的。没有它，你根本见不到雷尔夫伯爵。”

        “还是说你不怕一些有关于著名女歌唱家的消息上报纸，比如说”亨利·林顿把脚搭在桌子上“某女歌唱家是布莱兹伯爵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

        “他们不可能会允许的！”奥蒂利亚蓝色的眼睛狠厉的盯着亨利

        “他们？”亨利嗤笑了一声，随手拿起奥蒂利亚桌子上的项链把玩“他们根本不在乎，他们早就把根在斯鲁厄莱德扎的紧紧的，如果消息曝光，死的只会有你一个。”

        “至于我，我烂命一条，我不在乎。可你不行，你得找个伯爵，做你的伯爵夫人，不是吗。”亨利面带笑意。

        这场钟表和百灵鸟的对峙，百灵鸟占下风。

        奥蒂利亚任命似的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灰色粉末递给亨利。

        “给你。”

        亨利笑着接过，“多谢”随后他按了下帽子上某个按钮，消失不见。

        送信员敲了敲门，在听到奥蒂利亚的应许之后推门而入。

        “您的信，小姐。”

        奥蒂利亚接过了信件，信上的内容舒展了她眉头，她抓过香水往身上喷了两下。

        “多罗茜新出的‘东方香气’要比之前的‘浓烈爱意’好闻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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