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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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这一爆炸性消息是在周五公布的,周末股市不开盘,所以除了立凌集团,所有做空的基金经理,度过了他们人生中最煎熬、最黑暗的一个周末。
果不其然,周一开盘,所有基金都开始疯抢te股票。
当天收盘时,te股票疯长,第二天仍旧疯长,第三天继续疯长!为避免市场崩盘,法兰克福交易所出面协调,让立凌汽车释放出了少量股票,事件最终才得以平息。
事件虽得以平息,可悲剧,犹如一辆高速行驶的列车,已朝着不可挽回的局面驶去。
因为立凌汽车释放出的股票,全以当时的市价结算,以至于许多对冲基金一夜破产。更有甚者,将全副身家压在这场做空行动上的人,选择了吞枪自尽。
整整一周,各大媒体对这场精彩绝伦又惊心惨目的收购大战,做了种种解读。立凌集团——当年那个如日中天的盛世帝国,仿佛又回来了。
然而,就在整个集团还处于欢欣与兴奋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五月一日,还是以做空中概股闻名的美国va基金,再次声称,收到了一份长达80页的匿名做空报告。此次报告比上次足足多出50页内容,直指立凌集团旗下子公司——凌枫酒店,数据造假。
报告称:“在凌枫酒店完成ipo之后,该公司从第三季度开始捏造财务和运营数据,而这,已经演变成了一场实实在在的商业骗局。”
此报告一出,身处舆论中心的立凌集团,瞬间又被推向了另一个话题风暴。
紧接着,凌枫酒店以及它的母公司,纷纷出现了股价下跌的情况。
“小姚,酒店的事你先让阿荣停一停,你亲自去查,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办公室里,一向沉着冷静的凌老爷,流露出了少有的急迫感。他又看向陆一帆,“一帆,这事绝不能出纰漏,这次你要帮你小姚阿姨一起查。”
大家都知道,凌江海之所以如此紧张,是因为完成收购te所用的钱,大部分要靠凌枫酒店的营收来平衡。
陆一帆按捺下眼中锋芒,点点头,算是答应和姚琴并肩作战了。
很快,凌枫酒店在向美国证监会提供的文件中显示,公司已成立一个特别委员会,调查其财务数据造假一事。
出人意料的是,一周后,凌枫酒店流出一份内部文件,文件显示,酒店虚假交易额已高达20亿,市场又是一片哗然。
至此,造假事件所引发的震荡,就像一个飞速下落的巨型雪球,没人能拦得住了。
6月1日,因虚假交易额高达20亿,凌枫酒店盘前暴跌85。
6月2日,中国证监会声称,高度关注凌枫酒店财务造假事件,对该公司财务造假行为表示强烈的谴责。
6月3日,凌枫酒店发布道歉声明。
6月15日,证监会调查组正式介入。
6月30日,凌枫酒店ceo和coo被暂停职务。
7月5日,凌枫酒店被要求从纳斯达克退市,申请举行听证会。
8月5日,凌枫酒店正式停牌,并进行退市备案。
短短数月,曾经是投资人眼里香饽饽的凌枫酒店,可谓是一溃千里。
随着酒店的正式停牌,立凌集团的股份跟着大幅跳水,集团持有的可控资金出现问题。
因为陆一帆操作的353的认购期权是需要真金白银买回来的,但现在,由于可控资金紧张,不够收购剩下的te股权了。
一面是酒店停牌,一面是收购遇阻,两者环环相扣,同生同死。
凌江海指着姚琴破口大骂后,立刻召开了紧急董事会议。
会议上,每个人的神情都是焦灼而严肃的。只有一个人例外,那人一言不发,神态自若,仿佛集团所面临的任何问题,都与之不相干。
而那人,正是前不久答应要与姚琴“并肩作战”的陆一帆。
“各位,对于资产重组——”
主位上,凌江海话至一半,目光扫过陆一帆时,那张淡漠的脸让他恍了下神。忽然,一股不祥的念头直窜胸口,紧接着,一个骇人的猜想冒了出来。
老头子还来不及理清思绪,一旁的姚琴嗖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把众人吓了一跳。
只见她握着电话的手发着颤,手机屏还亮着,显然通话还未结束,但她惊恐地看向凌老爷,说:“爸,阿荣阿荣出事了。”
“什么?!”
凌江海和姚琴匆匆赶往医院时,凌荣刚刚断气。
死因是吸毒至幻,在ktv里与人发生冲突,被人用碎玻璃瓶刺破颈部大动脉,失血过多而死。
“阿荣——”
扑通一声,姚琴跌坐在了急救室外的走廊上。司机老吴将失了神的凌江海扶坐到长椅上,又试图将瘫坐在地的姚琴扶起来,但她像是被人抽去了骨头,怎么都站不稳。
“阿荣啊——啊——”
随着一声哽咽,姚琴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凌荣的死,还是将她那根绷着的弦给扯断了。面对丈夫离世,次子昏迷,她知道除了给自己做更强大的心里建设外,别无选择。
但如今凌荣的意外身亡,终于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同前往医院的,还有另两名伤者,以及两位民警,凌江海漠然的看着一切,但他早已手心淌汗,头皮发麻了。
因为他想起了一桩旧事。
一桩二十多年前的旧事。
凌荣出生那年,凌江海找人算过一卦,结果算出来说是这孩童的八字不利凌家子孙。可想而知,老爷子对这卜卦结果是大为震惊,于是他要求凌立文夫妻再接再厉,势必要让凌家多子多孙才罢休。
于是,次年凌盛便出生了。
可凌江海却说,有“荣”有“盛”还远不够,他不但要家族繁荣昌盛,还是喜乐平安。但姚琴说什么都不愿再生了,明面上没甩脸色,私下里却和丈夫抱怨“没想到老头子这么封建迷信,真是可笑”。
如今瘫坐一旁的凌江海,回想起陈年旧事,心说那算命先生的话竟然一语成谶。
“老吴老吴!”
他腾地一下从长椅上起身,“老吴!送我去凌盛那里,快!我要去看阿盛!”他不等司机回话,人已径直向外走去。
司机老吴有些不知所措,姚琴却是长长地“啊”了一声,她仿佛在借着这声哀嚎,将心中悲恸统统发泄出来。
凌荣出殡的前一晚,凌江海让陆一帆来一趟别墅。电话里,凌老爷子的声音仿佛一下老了十来岁,他语调迟缓,气势不再,只一再强调有话要说。
“不能了!不能了!”
“什么不能了?”
“不能再死人了——”老头干瘪的手抹了抹眼角,继续哀求:“凌家没人了,再少下去,就到头了”
“其实也没少,只是换了个地儿。”
老头一怔,他听懂了。换了个地儿,指的是从阳间转去了阴界。
“不不不!那里不行!绝对不行!”
“至亲骨肉各一方,天南地北恨偏长。当年我的建议”
堪舆先生身着长褂,手持罗盘,相貌还和几十年前一样。他俯视老头的目光深沉平静,说的无波无澜,声音却飘向了远处。老头只听清了前两句,焦急起来:“先生说什么?先生?先生!”
“先生!”
凌江海从床上歘地坐起,人有一瞬茫然。屋外的人听到了动静,将房门一把推开,缓了缓,才道:“凌老爷,您醒了,正好,小陆总已经来了。”
年过七旬的凌江海长吁一口气,瞳仁里是还未消退的悚然,他才小憩一会儿,便又被那梦魇惊醒。
“叫他去内厅等我。”
“好的。”
窗外,斜阳还残留着最后一丝尾巴。生物钟已经颠倒了的凌老爷子,理了理衣衫,缓缓下了床。
别墅内厅,一个挺拔的身影正伫立窗前,气派的水晶灯在他身后照出一圈光晕,那光很弱,显得十分孱羸,不像他指尖的烟,虽只是一个小火点,却猩红无比。
他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却迟迟没有回头,来者亦然,走近后,便止住了脚步。
厅口,凌江海的目光在陆一帆身上久久停留,他恨自己为何事到如今才看穿这年轻人的心思。
老了,真是老了。
他的眼里浮现出对衰老的恐惧,但他在恐惧里挺直了身板,向里走去。
陆一帆终于转身,才几日不见,他却在老头子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哀败的气息。很好,这比想象中的还要好。他吐了口烟,神态淡漠的看不出一丝情绪,只等着凌江海先开口。
虽然,他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一帆,我知道,你一直觉得凌家对不起你母亲,是吗?”
“是。”
“那么现在的凌家,也付出了代价,是吗?”
“是。”
两个利落干脆的“是”,让问话的人打了个寒颤。
那双垂垂老矣的眼睛定了定神,缓了许久,才继续道:“是我小看你了。”
陆一帆迎向那双盛气不再的眼睛,语气平静的像是一潭水,“成年人的世界,游戏不就是这么玩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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