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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墨者(四更)


“噗通”一声,褚苟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板娘要镇定一些,只是藏在身后的手已经隐隐地颤抖起来,但她的声音仍然清亮“袁公子升任都尉了那可真是可喜可贺改叫一声都尉大人的,呃,刚才都尉大人说的朝廷要犯不知道是什么人小店里向来都是些客商落脚,按理说不会”
        她突然想到秦轲那张清洗之后净白俊秀的脸,难不成是他
        “有没有要犯,这你说了不算。”袁公子摇摇头,也懒得再与老板娘扯皮,只是对着一旁的两人点了点头,那两人就同时下马,握着马刀,向着客栈内走去。
        老板娘看着这事或是已经无法阻拦,一时也只能是给两人让开道路,同时拉扯了一下还在地上发愣的褚苟,咬牙切齿道“给我起来,又不是冲着你去的丢人”
        这一切,秦轲隔着窗户看得清楚,就连对话也因为风视之术的关系,全部落入了他的耳中,看着那两人向着客栈走来,隔壁的声音也显得越发急促“师兄,他们来了”
        “别怕”坚毅的声音在低吼“你忘了我们是谁你忘了老师的教导了哪怕是必死无疑,也得死得壮烈。”
        “阿南,你带着他,在楼上射箭,只要那两人上了楼梯,就射他们。我领着人一路杀下去,冲出客栈,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等到时候,你们就想法子从后门逃走,明白了吗”随着拔剑声音清脆响起,那人用力地拍了一人的身体,低吼道“站直了今日若能活着回去,就替我们继续践行老师的道义”
        说话间,两人已经将背贴到了房门上。
        屋内的行商早已经听见了动静,不少人甚至偷偷看过几眼,五十骑军足以吓得他们胆战心惊,而这时还有两人竟然握着刀闯了进来,更是把有些人吓得脸色发白。
        摄人的眼神扫到一个方向,只听得一声“叮当”碎裂声,一名行商打翻了盛满肉粥的陶碗,沾得满身都是,但却因为惊惧,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身上如何脏乱,反而麻利地钻进了桌子底下,好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刺猬。
        这般滑稽情形,两名握着刀的骑兵都是忍不住露出一些笑容,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都是不屑的神情。
        这些走私商人,说他们胆小吧,可他们胆大包天到敢违反律令,要知道,走私的罪名可不小,哪怕走私的不是兵器禁物,也足以罚个十年苦役。
        可说他们胆大吧,这才见了两人两刀就已经人仰马翻,实在可笑。
        只是他们巡视了一眼,却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人,顿时就把目光放到了那向上的楼梯上。
        顺着楼梯,他们一步步地向上,每一步踏出,都在木板的楼梯上发出一声闷响。
        秦轲听见隔壁众人逐渐急促的呼声,知道这件事情已经逐渐推向一个不可控制的方向,却也只能暂且蛰伏,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现如今外面有一队骑军严阵以待,他可不想趟进这浑水。
        高易水也说过,以为自己可以解决世上所有纷争,本就是十分愚蠢的事情。
        何况官府抓要犯,天经地义,难不成他还要跑出来横插一脚不成
        两名军士终于走到了二楼的楼梯口,而机括在手指的扳动之下,蓄势待发许久的弓弦也在一瞬间绷直,伴随着门内急促的呼吸声,两支弩箭一瞬间穿透门缝,激射而出
        虽然两名军士心中有所准备,可这突如其来的箭矢依旧让他们猝不及防。当先一人还没来得及举起马刀,就听见噗哧两声,两只弩箭一支没入他的胸口,一支穿透了他的喉咙。
        军士直接软倒了下去,躺在了后面那名军士的身上,连带着后面那人也向后退了几步,沾了一身鲜血。
        而就在这一刻,秦轲隔壁的房门猛然洞开,一声大喝之中,有两道黑影犹如狂怒的豹子一般冲了出去,长剑扫动气流,已经是向着第二名军士狠狠地斩了下去
        第二名军士眼见自己的同僚如此干脆利落地死在了弩箭之下,早已经肝胆俱裂,而当两人冲出来的时候,更是已经明白自己的生死已经悬在了一线。
        但他毕竟是军中的儿郎
        纵然剑刃逼近眼前,他还是鼓起了全身的力气,猛然地举起了马刀,同时大喝“敌袭”
        剑刃最终刺穿了他的胸膛,他举起的马刀最终还是慢了一刻,没能封锁住剑势,撕裂开来的血肉带走了他全身的力量,迸溅出的血在他的脸上犹如绽放的娇艳梅花。
        他无力地倒了下去,却仍然怒瞪着眼睛。
        而黑衣人喘着粗气,知道现如今门外的人已经察觉,索性心一横,一路向着楼下冲去。
        两人闯五十骑,纵然他身负修为,并非普通人可比,可也知道在这样的局势之下,他也凶多吉少。
        只是他或许别无选择。
        当他们冲到客栈院子的门口,门外迎面而来的不是刀光,而是无数箭矢,虽说普通手弩的射程不如硬弓,却也足够封锁这道不宽的大门。
        “庭槐”一人喊着。
        另一人的大腿上已经中了一箭。
        紧随其后的,是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
        尽管这人也有些许修为,但在这样的弩箭之下,终究难以幸免。弩箭无情地扎入了他的身体各处,甚至有一支刺入了眼眶,死死地卡在了他的颅骨之中。
        等到一轮箭矢齐射完毕,这个人已经成为了地上的一只箭垛,血淌了一地。
        而门外的袁公子坐在马上,仍然眯着眼睛,仿佛两名死去的军士与他毫无关联,微笑着提高声音“本都尉奉命追查墨家密探,墙后面的那位,是否正是墨家密探白起”
        那人背靠在院墙上,双目死死地盯着自己惨死的袍泽,半晌后,咬牙切齿地答道“白起在此可你们休想把脏水往我们身上泼我们墨者光明磊落,行侠天下,不是什么密探”
        “墨者”秦轲在窗缝中看到了那身穿朴素黑衣,握着长剑的白起,纵然他的面容因为见到了袍泽惨死而变得有些扭曲,纵然他的双鬓因为漫天扬起的尘灰而显得有些纷乱,可他那一双眉头彰显着的是不屈,是刚正。
        师父曾经也跟他说过这个十分特殊的群体,而他那时听着也多半是带着好奇与一点懵懂的崇敬。
        初代墨家巨子在创立墨家学派的时候,曾提出兼爱、非攻、尚贤、尚同、节用、节葬、非乐、非命、天志、明鬼等等说法,最重要的两点,就是兼爱和非攻。
        兼爱,是人与人相互爱护,一视同仁。
        而非攻,则是反对国家相互征伐,侵略他国土地。
        只不过相比较儒家门人的坐而高谈,这些墨者师承墨家巨子,却是以实际行动践行着这些“天真”的准则。
        他们大多是市井之中的侠客,有着一身武艺,可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也会在在战乱之时成为排兵布阵或是上阵杀敌的军士。
        当天下太平之时,这些人则钻研机关之学,引水灌溉农田,引风推动石磨,默默无闻,令人钦佩。
        也正是这样一群人,在当初前朝倾覆,天下大乱之时,保护了西北从稷城到中部的一大片国土的安宁,而后为了重整朝政,重开国都,立宗庙,建立了如今的天下第一大国,墨家。
        “倒是一群让人尊敬却又让人觉得悲凉的人。”
        师父最后下了定论,脸上露出几分遗憾之色,“一时奋起高亢,终归难以长久延续。在那之后,墨家学派逐渐衰退,墨家朝堂之上,儒法两派相互争斗,逐渐占据主流,新一任墨家巨子上任之后,早已经把兼爱非攻抛之脑后,反倒是举起了“匡扶天下”的大旗,大举出兵吞并各诸侯国。”
        秦轲少年时候遇见的灾荒和兵乱,就与这些脱不开关系,遥想当年饿殍千里,他还记忆犹新,所以在师父这样说的时候,心中自然多了几分沉重。
        见过地狱的人,才会知道地狱的可怕,对于战争这种事情,他打心底里厌恶,所以他到现在为止,也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墨家百姓只是天下之大,他却无处可去罢了。
        或许等他找回师父,可以带着师父一起去荆吴居住只是他有些舍不得稻香村的叔叔婶婶们,但想来师父应该会很高兴能与自己的兄长诸葛宛陵团聚吧
        门外,袁公子呵呵笑道“是白起那就没错了,你身为墨家门人,在我唐国境内,烧杀抢掠,致使汝县的涂家老爷死于非命,这难道不是你所为”
        白起冷哼一声,心中却在不断地计算着自己出门到那片林子到底有多少步距离。
        “烧杀抢掠笑话墨者行走天下,行的都是锄强扶弱的正道,何曾有过劫掠之举那涂家少爷强抢民女,前后三次逼死良家,为害乡里,那涂家老爷靠放贷,骗取百姓田产,致使勤勤恳恳的农夫家中颗粒无收,只能投河自尽而官府,不闻不问既然如此,我墨家门人自当挺身而出。至于那涂老爷家的财物,我们分文未取,全散给了村中百姓,谈何劫掠”
        袁公子摇摇头,冷笑道“只怕未必吧这是我唐国境内,何须你们墨者挺身而出只怕你另有图谋,你们怕不是担心我唐国大军打进你们墨家境内,才想要来我唐国制造事端”
        他骤然提高声音“你还说自己不是墨家密探”
        “你放屁”白起额头青筋暴起,握着长剑的手越发用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身为墨者,将来只会在战场上正面一战,而绝不会行那般下作之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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