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上位

　　短暂沉寂后……
　　“傻子说话了！”
　　人群中有些骚乱，小女孩拉着妈妈的手尤为激动。
　　阿古同样意外，但权衡再三还是冷酷道：“如果能让族人活下去，一切都听你的。”
　　“至于现在，请你离开。”
　　……
　　卢恩带着七八名老弱，向着智者记忆中的地点进发了。
　　如果没记错，那儿的食物足以解决部落的粮食危机。
　　撑个几周不在话下。
　　若只有他自己，活上大半年都没问题。
　　但他不可能离开部落独自生存。
　　抛开危险不谈，他能力的成长，也是和族群的繁荣相辅相成的。
　　“这是拿了三皇五帝的剧本？”卢恩没什么不满意的，在这时代这恐怕已是最好的结局。
　　老人们茫然地跟在他身后，他却目标明确，前进同时不住地打量周围。林子静悄悄，只有几人踩着枯枝落叶前进的嘎吱声响。
　　这也是让卢恩不解的地方。
　　智者记忆里没有应对猛兽的技巧！
　　温热潮湿的丛林，本该是动物繁衍的天堂才对。
　　如今捕食者都销声匿迹，也许……是存在着更恐怖的威胁。
　　结合先前外星人的猜想，卢恩越发肯定，这个世界不普通。
　　他忍着饥饿加快脚步，很快到了地方。大片繁茂的浆果丛长满了空地，葡萄大小的果实挂满枝头，看着令人垂涎欲滴。
　　老人们麻木的表情变得生动，本想一拥而上，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乞求般望向带路少年。
　　见他挥手，几人才动作起来，饥不择食地将果实叶子胡乱往嘴里塞。
　　卢恩则悄悄挪到人群中央。在这个位置，无论危险从哪边出现，这些人都可以为他争得逃跑的时间。
　　好在担忧是多余的，饥饿也战胜恐惧，他顾不得吃相，低下头吞咽起来。
　　微硬的果肉在口中爆开，随着咀嚼，味蕾疯狂地向大脑传达着一个念头——酸涩。未经培育的史前水果吃是能吃，却绝不像商超里的那样鲜甜多汁。
　　但饿了好些天的卢恩，哪会在乎这些，边填充着肠胃，边嘱咐人记得收集。
　　有老人们帮忙，效率比一人高得太多，很快就收获了满满一堆果实。
　　“差不多够了。”卢恩道。
　　这些食物对挨饿的族人意义不小，对他计划的帮助更大。谁能为族群带来食物，谁就会受到拥护，狼群选择年轻强壮的狼王便是这道理。
　　正准备反程，一道灰影突然冲出，撞在他腿上晕了过去。
　　是只兔子。
　　卢恩注意到它肚子鼓鼓囊囊的，摸了摸，随即掀起眉毛。
　　还怀孕了？！
　　……
　　洞穴内，阿古几人正在讨论部落的未来。为节省体力，索性躺着说话。
　　“剩下的食物还是不够。”
　　“那就再放逐一些族人。”阿古说。
　　“可……”
　　阿古笃定道：“只有模仿神族精简人口，才能让部落变得更强大！”
　　其他人正想反驳，一阵喧闹从洞外传来：“是傻子回来了！”
　　几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放逐也是为了族群延续，怎么能这么不知好歹！
　　“走。”阿古忍着饥饿爬起，“把洞穴深处那些……武器拿上。”自野兽消失，神明带来食物，部落的人已经很久没摸过武器了。
　　“会不会是那傻子……真的带食物回来了？”有人怀疑。
　　阿古摇摇头：“即便找到食物，估计也只够他自己吃的。”他显然不信有族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他们三天都没做到的事。
　　来到洞外，远远的他就看见了那个傻子，平常听不懂话，今天却好似开悟一般……
　　唔，吃不饱饭还笑得这么开心，看来还是个傻的。
　　阿古正要责问，便看到老人们正用草裙装着浆果，四处发放给族中的大人小孩们，问责之语当即堵在嘴里。
　　孩子们的脸上，洋溢着和傻子一模一样的笑容。
　　“这些食物……”
　　阿古和身后几人，都不自觉松开了手中的武器，脸上带着难以置信。
　　“吃吧。”
　　看着老人枯瘦手掌中的浆果，阿古生出一种名为羞愧的情绪。
　　看看他都做了些什么！
　　一个傻子带着一群老人，在林中除了死别无可能！
　　被神和智者养育得好好的部落，却被他亲手破坏了。
　　相反，其他人就没那么多顾忌了，接过浆果就大嚼特嚼起来，红色汁水沾得满脸都是，还有无意义的呜呜声。
　　阿古的情绪，也很快被腹中饥饿冲淡，他确认大家都有的吃后，同样狼吞虎咽起来。
　　当然，他也没忘了傻子说过的话，小心试探道：“你刚才说……想要怎样？”
　　“我要成为新的智者。”
　　傻子，不，卢恩说道。
　　……
　　卢恩坐在一张石座上，捋着怀中兔子的毛。
　　一个小女孩为他戴花环的时候，边看兔子边吞着口水，直到阿古往她手里塞了点浆果，她才一步一回头地退开。
　　上位的过程，比卢恩预想得还要轻松。
　　或者说智者本就是责任而非权力，习惯被神和老智者领导的族人们，向能带来食物的人臣服，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卢恩并没有多高兴。
　　看族人们枯瘦的面孔就明白，压力还在后头。
　　他借着开悟的理由，说以前的事都忘了，这才从阿古这儿打听到关于“神”的大概。
　　约莫两百年前，一些身穿彩色盔甲的人类种族，乘着方舟（飞船）而来，将完整的语言体系，基本的伦理道德，以及食物、科技，传播给土著们。
　　虽然他们目的未知，甚至给土著们留下了不少难题，但神已经离开几十年了，期待他们再来拯救人类不现实——
　　卢恩也不想他们忽然出现，接手自己的部落。
　　相比较之下，他觉得还是自己的能力更值得依赖。
　　能力离不开人口，人口离不开食物。林中的浆果暂时够吃，但支撑不了多久。
　　卢恩试探性地问起，神还在时的食物类型，除非到了能重组分子的黑科技地步，不然这么多张嘴，总得有个稳定的来源。
　　他本不抱什么希望，毕竟阿古都没见过真神，可后者犹豫片刻，竟从洞穴深处取出一件东西。
　　看清那是什么后，卢恩大跌眼境。
　　犁？！
　　石器时代哪来的犁？哪来的青铜器？
　　“这是神明的赐予。”阿古苦涩道，“但智者爷爷说神明已经放弃我们了，贸然动用会引起神的怒火，所以就……”
　　卢恩恍然，这就可以解释了。
　　他才不管什么怒火，有了犁正好方便耕田，让阿古带路，又在洞穴深处找到了一些工具，犁、锄头、锯子……
　　“真的没关系吗？”
　　阿古仍有些忐忑，更对卢恩的判若两人，感到有些陌生。
　　卢恩检查着工具，发现都尚且完好，心中微喜，便安慰道：“我正是在睡觉时得到了神的旨意，是祂们让我们振作起来，准备再次迎接其到来。”
　　阿古兴奋地追问那个梦，卢恩却带着工具向洞穴外走去。
　　他确实有把握不会引起神怒，对方又是赐予武器，又是传授文化，还带来充足的食物，可见大概率是没有恶意的。
　　只不过方法不太聪明，打扰了文明的自然发展。
　　如果卢恩晚穿越几天，这个习惯饭来张口的部落，恐怕就没机会成为后世人类的先祖了。
　　洞穴外，他用木棍在土上画线。
　　从野兔的胎儿那，他获得了【狡兔三窟（1级）】，是提高寻路能力的。配套的记忆，则是一个新地点。
　　那儿长满了饱满金黄的玉米，显然经过培育，如果部族想种植作物，这就是最佳选择。
　　“假如这个浆果是我们部落。”卢恩画完地图，解释给阿古看，试图获取些信息。
　　“为什么我们部落是个浆果？”
　　“假如。”
　　“哦哦……”
　　阿古经过教导，理解得还算快。
　　他有些惊奇卢恩这种异想天开的画法，并更相信他得到神明托梦的说辞。
　　然而看清卢恩所指的地点后，脸色骤然难看起来。
　　注意到异常，卢恩抬头：“怎么，附近有野兽？”
　　“不……据智者爷爷说，野兽都被吃完了。”阿古的表情是回忆中带点恐惧。
　　“被那儿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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