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文明用语，礼貌待人

“学霸，讲词儿写挺好啊。”

        言瓷还没问罪，对方先开口了，这让他更生气了。

        “所以呢？你不跟我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

        封潇潇看起来特别无辜，言瓷一下子发不起火来了。

        “你说学生代表发言的事儿啊？”封潇潇自己说了下去，“我本来就想随便说说，带张纸做做样子，谁知道你拿错了……”

        “我拿错了？”言瓷觉得不可思议，“不是你拿了我的稿子吗？”

        “是你拿了我的好不好？”封潇潇睨了他一眼，“我就搬个桌子的功夫，某位学霸就拿着我的菜单上台了。”

        “我……”

        “咱俩好像把稿子放一块儿了吧？”封潇潇挑了一下眉毛，“你先拿的，怪不到我头上吧。”

        言瓷无话可说，这样一听，好像确实是自己误会了。

        他也不好意思再问封潇潇考年级第二的事，万一又是一出乌龙，他可丢不起这人。

        封潇潇也不在意，一边蹭着地面往前滑行一边吹口哨，心情似乎还挺好。

        “某位学霸，你别疑神疑鬼了行吗？开心点儿……”

        正漂移的时候，封潇潇的忽然裤子又发出一声脆响。

        “……梅开三度？不会吧……”

        言瓷在后面看着他，终于忍不住偷偷笑了。

        库房里没有灯，他们刚打开门，一阵尘土飞扬。

        新校服都堆在架子上，言瓷过去翻找，封潇潇用手机电筒给他照着。

        “你们没说不让带手机吗？”

        “说了啊。”封潇潇被灰尘呛了一下，“但是谁不偷着带啊？”

        言瓷看了他一眼，他又说：“懂了，你们学霸都自觉。”

        “一中管得很严。”言瓷继续查看码数的标签，“你穿多大码的？”

        “180到190的都能穿吧。”封潇潇换了只手举着手机，“我藏手机可牛掰了，肯定逮不着我。”

        言瓷没说话，把找好的校服给封潇潇递过去。

        “谢谢。”

        对方接过来，把手机往旁边一撂，解下腰上那两件校服外套之后，一看腿上的裤子，都裂到脚踝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你别说，还挺凉快。”

        封潇潇把碎片脱下来，嘴里还在跑火车。

        “一把年纪还穿开裆裤，我可真行。”

        言瓷低了低头，本来没有刻意要看他，但这人的内裤有点过于显眼了——

        海绵宝宝印花，非常巧妙的设计，穿在身上就像海绵宝宝长了两条大长腿一样。

        很怪，太怪了。

        ……再看一眼。

        言瓷瞄过去，一个没忍住，鼻子里发出“嗤”的一声，这有点不太礼貌，他赶紧咳嗽一声想含糊过去。

        之后两人都很默契地背过身，封潇潇还解释：“创意款，很贵的。”

        “哦。”

        “还有个派大星的，但是我不喜欢粉色。”

        “嗯，挺好的。”

        “怎么样，立体吗？”

        “腿挺合适。”

        “谁问你腿了，我说鼻子。”

        “……”

        言瓷的表情太精彩了，封潇潇哈哈大笑。

        他又说：“其实章鱼哥比较合适，就这个鼻子，它不支楞……”

        “请你不要再说了。”

        言瓷打断他，拎着钥匙疾步离开。

        封潇潇跟上去。

        “你下次直接说‘闭嘴’，效果会比较好。”

        “请你闭嘴。”

        “不用说‘请’。”

        仓库离教室还有一段距离，一路上，两人又开始无话可说。

        这种情况总让言瓷不自在，他努力想寻找话题，最后只想出来一个不怎么合适的。

        “你还记得那天打印店的事儿吗？”

        封潇潇歪了歪脑袋，“哪天？”

        “就语文考试之前。”

        “语文考试……”封潇潇想了想，忽然睁大眼睛，“哦，我想起来了，好多人去缩印来着，是不是？”

        言瓷点了点头。

        “怎么了？”

        “你好像把我推到书架上还威胁我来着。”

        封潇潇一愣。

        “是你啊？”

        言瓷又点了点头。

        封潇潇把视线挪开，又蹭着地面往前滑了两步。

        “对不起，平时欺负于哥的人太多了，我就没怎么注意具体是谁。”

        他滑到言瓷前面，微微欠身，“给你道个迟到的歉。”

        言瓷被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开始客套：“我态度也不好。”

        封潇潇的眼神透露出一丝不可思议。

        “你态度还叫不好，那就没有态度好的人了。”

        他说完，还在言瓷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你脾气真的挺好的。”

        “是吗？”

        “而且特别有礼貌。”

        “有礼貌”是言瓷非常骄傲的一点，每次有人这样夸他，他觉得比说他“成绩优异”更让他开心。

        但还没开心起来，封潇潇又马上开始批评：“不过礼貌也不是你这么个礼貌法儿，别人有错的时候，你没必要讲道理，有的人根本就不听。”

        言瓷觉得莫名其妙：“那我怎么办？”

        “骂他丫的。”封潇潇说。

        言瓷拒绝道：“我不跟傻瓜论长短。”

        封潇潇又笑起来了，他还说：“骂人，爽的是你自己，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但是很不文明。”

        “你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言瓷不再说话，他是个礼貌的人，不骂人也不讲脏话，而且，他不与傻瓜论长短。

        走到教学楼二楼，过来一位老师，他看到言瓷的时候立马眼前一亮。

        “哎，言瓷，正好，过来帮我拿东西。”

        言瓷就这样被差遣走了，封潇潇自己一个人回教室。

        两校此次合并后，几乎是以二、三楼为分水岭，上三层是原一中的，下两层是原十九中的。

        只有封潇潇，像一碗白米粥里唯一那根咸菜一样，格格不入。

        他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同学们有的做题，有的看书，一个聊天的都没有，特别安静。

        如果非要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死气沉沉。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眼镜走过来坐在他旁边，也拿出一本书开始背诵。

        封潇潇觉得有些不自在，他手揣在兜里，摸到一盒烟，但此情此景发烟实在不合适，他又从另一个兜里摸出一条口香糖。

        “吃吗？”他问。

        小眼镜像见了鬼一样，往旁边闪了一大截。

        “怎么了？”封潇潇觉得奇怪。

        “你抄进来的吧？”

        “啊？”

        “我不要你的口香糖。”

        “哦。”

        封潇潇委屈巴巴地自己拿了一片。

        打铃之前，班主任进来，言瓷跟在他后面，抱着一叠纸，然后把那叠东西放在了讲桌上，走到后排，默默坐在了封潇潇另一边的空座位上。

        这种“优等生”式的熟练，简直让人心酸。

        老师清了清嗓子：“大家可以从学习的海洋中浮出水面了吗？”

        封潇潇看过去，这位老师看着也就三十岁左右，跟他想象中“头发花白”“满脸沧桑”的重点班班主任不太一样。

        年轻的老师推了一下眼镜，清了清嗓子，把自己的名字写在黑板上。

        “有几位新同学可能不认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真，教数学，也是咱们一班的班主任。

        他还补充一句：“我跟你们也没差多少岁，所以不要叫我‘老李’，我还年轻。”

        有学生偷笑，封潇潇带头鼓掌，掌声之后，就到了例行的自我介绍环节了。

        “就从第一名开始吧。”

        李真笑眯眯地看着言瓷。

        言瓷站起来，稍稍鞠躬，他习惯垮着一张脸了，开口的那一瞬间，才想起来调整出笑容。

        “大家好，我是言瓷，开学典见过，很高兴能在这里与大家共同学习……”

        他简短又官方地说了两句就结束了。

        刚坐下，李真忽然一抬手。

        “言瓷啊，正好，你去我办公室把名单拿一下，我刚才给落下了。”

        封潇潇没忍住笑，还小声调侃：“去他妈的，怎么又是你。”

        言瓷背过身，也跟着嘀咕一句：“去他妈的又是我。”

        封潇潇忽然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惨了，言瓷回过神来，刚刚不文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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