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梦魇

易城怔愣，真神？

        叶的翅膀收紧，俊美懵懂的男人抬头看他，只见叶闭眼时落下眼泪，他哽咽：“是我们没保护好你。”

        男人抬手抚摸叶的翅膀，他眯起眼微笑，似乎在安慰他，但又好像只是寻常笑容而已。

        他已从神坛跌落，从历史消失，连遗迹都不曾存在。

        易城作为后人是从未听说过古神真神这些的，更别说神……被人抽筋剥骨这样的事，那在他的意识是绝无可能的，人怎么可能会挑战神？

        他垂眸，不怀疑海和叶是否心存不轨，但却对他们所言抱有疑虑。

        空气沉默一会儿后一个尖锐诡异的笑声传来：“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随即便是古屋逐渐被黑暗吞噬，黑暗像是某种生物，从四面八方朝他们不断蠕动而来，笑声从空旷虚无逐渐有了实质，叶护住真神而海挡在易城前面，易城睡过后稍稍有了精神，他们在一束火苗下单薄面对四面八方来的未知。

        “真神？呵，他现在还是神吗？哎呀呀，在我的肚子里苏醒，真是可怜呢，好不容易存了一丝神识，却再也出不去了哈哈哈哈。”

        众人反应过来，这是梦魇的真身现身了。

        “住嘴！真神岂容你这等贱格妄论！”海很生气，他的虎牙逐渐变长，像一只老虎。

        梦魇笑得更大声了，四周黑暗的蠕动更加剧烈，他笑着说道：“我是贱格？那他是什么？”问完几股空气从莫名的方向强劲闯来，像几个巨大的手掌将叶扇倒在地，又从地上抄起狠狠砸下，易城心脏收紧，只见叶被这番攻击后翅膀无力垂下，整个人趴在地上无力咳嗽，漫天的羽毛扑落，随后在微弱光中易城看见叶慢慢坐起，一口热血咳在地上。

        “叶！”海担忧喊道。

        真神依旧毫无反应，他捡起地上叶的羽毛，细细端详后笑着举给叶看，他那双无知懵懂的眼像是印证梦魇的话：他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嗯哼，难道，他还能是妖神？！”

        “闭嘴！叶气到发抖，手掌蜷起，“是谁把坛子给你吃的！”

        梦魇沉吟片刻，说了句废话：“我哪知道啊，我只知道我吃得很饱，吃了个妖神，要不是他现在醒来，我就能把他消化掉了，其实现在也能消化啦，把你们一起吃掉算了。”

        海四肢着地，彻底变成一只威风的白虎，他咬牙切齿，但是易城看出来他的狂怒是无奈无助的，因为在梦魇的肚子里是无法出去的，除非有人从外部打破，就跟人做梦自己醒不来，需要有人叫醒一样。

        “说得对，不过吃饱了，就该上路了。”这时候，突然一个女声传来，她语气平静，声音柔和。

        “谁？！”梦魇又开始剧烈蠕动。

        易城循着声音看去，先是看到一秉烛火晃悠颤抖，接着是一个女孩走来，她穿着白色的诃子裙，宽大的袖子上绣着青色莲花，一头乌黑的长发低低束在后面，烛火照在她的面庞上，一张素净漂亮的脸映入眼帘。

        她眉毛如弯月，双眼如黑宝石，肤若凝脂，樱唇粉嫩，面若桃花，气质娴静。

        “曲常！”叶惊呼，他眼里的惊喜难以掩饰，但很快消失，变成担忧，“你怎么进来了！”

        她进来了，大家该怎么出去！

        易城觉得这个叫曲常的女孩非常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曲常一步一步走来，四周蠕动的黑暗戒备地往后退去。

        几股风跃跃欲动，而曲常只是竖起一根手指，那几股能把叶扇倒在地上的风便只能嘶吼在原地卷成龙卷风，她又晃了晃手指，龙卷风便越卷越远，随后大家听到梦魇的痛呼，他被自己的风卷到了！

        “垃圾。”曲常气质属于古典美女，但开口却是现代嚣张太妹。

        梦魇并不服输，他再次蠕动着黑暗而来，曲常停下后看向朝自己蠕动而来的黑暗，悠悠问道：“妖神怎么了，妖神也能把你杀了。”

        随后她左手捻起右手所执的秉火，像吹蒲公英那样轻轻朝黑暗吹去，只见那点火被她吹向黑暗，落在半空后很快绕着黑暗烧成一圈，梦魇痛苦地大叫：“这是什么！好痛！痛！”

        易城喃喃：“他怕火？”

        海解释：“不是，他怕的是曲常的火。”

        “你先痛着，什么时候愿意说自己在哪吃了坛子，什么时候我就收。”曲常自顾自地执火走来，走到真神面前后，不可掩饰地晃动了一下身影。

        叶慢慢走来，跪坐在真神旁边一言不发。

        曲常又回头看海和易城，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真神醒来了，可是他醒来的时机却是大家都没想到的。

        曲常似乎有些困顿，不知如何是好，于是打算转身，却被真神拉住袖子。

        真神穿的是一件看不出款式的汉服，因为刚从坛子出来时他是全身□□，海在古屋里随便扒拉了一件给他套上，但并不妨碍他依旧俊美无比。

        曲常顿住，回首看真神。

        只见真神放开曲常的袖子，然后一只修长的手扣住曲常的手，十指相扣后微弱的光芒亮起，曲常只觉得手心发热，好像有什么东西融入，但是她没有拒绝。

        “我好像认识你。”真神终于说话了，他歪头眯眼笑，“你有我的味道，我也有你的味道。”

        他是在曲常这里汲取言语的能力，他亲昵的把脸放在曲常的掌心蹭了一下，像一只放松的猫咪。

        曲常顿在原地，她想起很久以前，苍穹之下，昆仑山上，她把脸放在他的手上蹭着，脸庞沾上他鲜红的血，他轻笑，血便从唇边落下，滴在洁白无垠的雪地上。

        “你要走了吗？”

        “不会，但是你愿意带着我活下去吗？”

        “我可以活下去吗？”

        “带着我，你可以。”

        曲常一遍一遍地问，我可以活下去吗？

        随后她活到今日。

        她至今读不懂他离开前的眼神，他像一朵洁白的花，迅速凋萎，落在她的掌心，空中剩下他虚无的声音：“带着我，活下去。”

        她没有抽开手，只是用手指蹭了一下他的脸，听他笑着说：“我好像一直在看着你。”

        曲常轻轻“嗯”了一声。

        梦魇看来并不认输，他在火的炙烤下残喘：“呵，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不人，妖不妖，神不神，这世界能容你存在多久？神就是神，妖就是妖，你们这种什么都不是的东西！”

        真神在曲常来了后好像有了点意识，他站起身，易城发现他并不瘦弱，宽肩长腿，银发铺在后面却不阴柔，他比自己还高许多，按圈里来说这是标准模特身材，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他还有一张糅杂阴阳协调之美的脸庞。

        只见真神慢慢抬手，曲常放的火就跟有了调节器一样慢慢变猛，梦魇痛苦到几乎失声，火光越来越大，不是错觉，真神那双懵懂的眼逐渐变得清明，但却很诡异，他眸光渐冷，一股难以描述的凶性暴露出来。

        他全身都散发着凶狠的杀意，易城这个局外人都能感觉到这个神，并不纯粹，他邪性渐显！

        曲常抓住真神的手：“停！”

        但真神并没有停下，他收紧掌心，火漫天燃烧，众人环顾四周，闻到腐肉烧焦的味道，梦魇要被烧死了！

        “停下！”曲常也抬手想要控制火势。

        火被压在一个界点，梦魇苟活着。

        真神并不想停下，但是他看着曲常，像在确认眼前这个女孩是不是真的想与他对立。

        “还没弄明白为什么他会吃掉坛子，不能让他死。”曲常控制火势，这世界上只有她能控制，也只有他能战胜她。

        就像他说的，他们有彼此的味道。

        叶和海颤颤巍巍走来：“坛子深埋在昆仑山下数千年，按理说不该有谁能发现并挖走，何况这只是梦魇，我们不知道背后的原因，求真神停下吧！”

        易城蹙眉，这究竟是神吗？为什么这个神全身的杀戮气息如此浓重？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先从细微变得明亮，从黑暗中照来，火光还是没消失，一个沉重的男声叹息：“这天还是来了。”

        梦魇残喘着：“天……天帝！”

        易城一怔，天帝？相传黄帝后来便是成了天帝，守护生灵，他当即抬头盯着白光，却不见任何身影，只闻到悠然的香味。

        真神歪头，眼神疑惑。

        曲常却先一步挡在真神的面前，她冷声朝白光说话：“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天帝“嗯”了一声：“即便他只剩下一缕神识，我们也无法压下他的火焰，他无论变成什么，不变的是他永远是真神。”

        易城不敢相信，这居然真的是真神！

        天帝都无法压下他的火。

        “他却记着恨意。”天帝的声音从空旷遥远的地方传来。

        叶和海愤愤，海沉不住气：“换成是谁都不会忘记当年的恨！”

        曲常当即打断海的质问，叶也拉住海。

        梦魇像抓住救命稻草，朝天帝控诉：“天帝！这个妖不妖，神不神的东西醒来便无端作恶，把小妖烧得浑身是伤，不把他收服迟早会害死人的！求天帝做主将这个东西收服！”

        天帝却只是轻笑，他意图不明，众所周知天帝为人而存在，他保护的是人，梦魇便是抓住这一点向天帝投诉，真神会伤人。

        “你个傻逼住嘴吧你！”曲常收紧火焰，她知道天帝的顾虑，但是她并不愿意看到不堪的结局。

        她虽然表情冷漠，但却有求和的意思：“真神如今已失去记忆，梦魇怆害林家性命才是罪应该死，但因为没有弄清坛子从昆仑山被带进梦魇的肚子的原因，请天帝勿听这个邪物的妖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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