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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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下雨天,花斐没有闲情逸致去散步。
她回了医院,去儿童神经内科病房找佟晓。
彤彤明天一早打药,佟晓特意调了休,在病房陪床。
彤彤做腰穿做怕了,恐惧紧张地睡不着。
尚正熄了大灯,只留一盏床头灯,坐在一旁读《小王子》。
佟晓收了彤彤换下来的贴身衣服,抱回麻科洗,还没出儿科,接到多点执业医院院长亲自打来的电话。
一位患者紧急手术,点名要佟晓上台。
佟晓为了能多点收入,刚开放多点执业的时候第一个申请多点执业——去一家民营医院做日间手术管理。
“我不在那边值夜班的。”
“我知道,我也理解,但是,患者和家属特别信任你,只能辛苦你了。”
院长一个劲请求,佟晓问了手术名算算时长,倒是能一早赶回来。
佟晓答应了,不是为那个给她戴高帽的患者,而是为了院长承诺的比加班补贴还多三倍的酬劳。
眼下,她最需要的就是钱。
“我得先找人在医院陪我女儿。”
“好的,好的,真抱歉。”
“还有,手术结束立刻送我回来。”
“那是自然。”
佟晓抱着衣服又回到彤彤病房。
尚正轻轻地念小王子和他独一无二的玫瑰,彤彤仰躺着,一边听一边反反复复抠脚丫子。
“我要去嘉仁,一会花斐过来,让她陪床,你早点回去休息。”
尚正虽然和彤彤亲厚,总归是异性,陪床不方便。
尚正合上书:“好。等花斐来了,我送你过去。”
“那边有车接。”
“这样。那注意安全。”
“会的,”佟晓放下盆,捋捋彤彤卷曲的头发:“妈妈有事出去。你跟着花妈妈,早点睡知道吗?”
彤彤爬起来:“叫她带上我的冰雪城堡。”
正说着,花斐拎着硕大的蓝色盒子出现在床前:“我的小宝贝,看看这是什么?”
佟晓噌怪:“你还真买啊?”
花斐晃了晃:“我干闺女要的,必须满足。”
“你就惯着她。”
“走你的吧。”花斐赶她,同时朝尚正挤眼睛,“还等什么呢?”
尚正在儿科属于全能型人才,插管复苏样样精通,就是到了佟晓这,磨磨唧唧,一直被花斐鄙视。
“我送你下去吧。”尚正说,佟晓有车接,他送到门口,陪她等着车来。
花斐找护士要了一张陪床用的躺椅,捏捏彤彤的脸:“该睡觉喽。”
彤彤抱着冰雪城堡:“我想看一看我的城堡,不然睡不着。”
花斐如她所愿拆了包装。
彤彤一看居然是一包一包的碎片,并不是封面上巍峨美丽的城堡,登时不开心:“城堡呢?”
“这就是。等你打完药,花妈妈陪你拼。”花斐抓住她的肩试图把她放倒在枕头上。
彤彤执拗挺着,花斐手一松,她摸着床栏站起来,指着花斐:“你骗人,你说的冰雪城堡。你骗人,这不是冰雪城堡,就是一堆破铜烂铁。”
站在床上,差不多和花斐一边高,气势上丝毫不示弱,大喊大叫。
“没骗你,不过是哎,怎么哭了?”
彤彤手脚乱蹬,嚎啕大哭,花斐只得把她抱起来,搂在胸前:“别哭了,别哭了。乖乖睡觉,花妈妈马上给你拼。我保证你一觉醒来城堡就在你床头。”
彤彤睁着泪眼:“你骗我的话,我就不打针。”
彤彤拿捏花斐就跟花斐拿捏别人一样,每次都能正中死穴。
花斐周身一阵寒冷,连打好几个喷嚏,扯了张纸按在鼻子上,另一手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
彤彤终于安稳地躺下,抓着花斐的手,快要睡着时忽然又睁开眼,反复确认:“你不许骗我哦。”
“不骗你。”
彤彤这才安心合上眼睛。
一小时后,花斐面对几千块指甲盖大小的小零件,体会到了什么叫骑虎难下。
手指头都按疼了才拼出个底座。
儿科值班医生睡了一觉,回来一看,花斐还在办公室,对着说明书埋头苦干。
“花医生,凌晨一点了,您要不到值班室睡会?”
花斐头也不抬:“还没完事呢。”
土豆牛肉炖好后,傅泓之又焖了点米饭,装好两盒明天要带的饭,去房间码了会标书,过了十二点,他捧着杯子出去接水,顺便放松一下眼睛。
花斐那双猫头鹰室内鞋还在门口,傅泓之不由一惊。
花斐没回来!
傅泓之第一个想到的是产科来了危重症,花斐又把他撇下独自处理去了。
他赶忙打花斐电话。
“什么事?”花斐的声音有些焦躁,更加深了傅泓之的怀疑。
“你在哪儿?”
“医院,还能在哪儿?”
“出了什么事?”傅泓之问。
“能有什么事?睡你的觉吧,别打扰我。”花斐的声音有些恹恹的,听起来无精打采,语气仍是那么着,好像在生气。
傅泓之还没细问,那头传来嘟嘟嘟的挂断音。
傅泓之咬牙,果断换了衣服风驰电掣往医院赶。
产科百年一遇风平浪静,花斐压根没回科里。
还能去哪儿呢?
傅泓之又摸出手机,被花斐气的胸口起起伏伏。
“泓之,”尚正从电梯出来,看见傅泓之焦躁地按手机,“怎么了?”
傅泓之收起手机:“找人!”
“花斐?”
傅泓之叹了口气:“夜不归宿,我怕她出事。”
尚正了然一笑,调侃道:“你这个室友是不是有点太尽职尽责?”
傅泓之抱怨:“还不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尚正见傅泓之来真格的,笑道:“好了,别生气。我带你去找她。”
“找她做什么?不找了。”
尚正闻言,故意一动不动,过了几秒,傅泓之拍了他一下:“走呀!”
尚正一脸得逞地坏笑。
尚正是儿科医生,几个儿科病房来去自如,傅泓之一个人就得按铃说明来意,护士那边还不一定给开。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着朝儿科走,快到门口了,尚正冷不丁问:“什么时候陷进去的?”
傅泓之下意识抬头:“什么?”
尚正:“你和花斐。”
傅泓之定定神,陷进去是真陷进去了,但什么时候,却很难捋出一个准确的时间。
花斐仿佛春风化雨,静悄悄地就在他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傅泓之手插兜,望望头顶的灯:“或许在灯半昏时,或许在月半明时。”
尚正晓得他打哈哈,大概是没什么心思探讨他和花斐情感历程,也不多说,刷卡开门,让傅泓之进了儿科神经内科病房。
病房里除了办公室亮着大灯,其他房间只留了微弱的地灯,两人进了门双双默不作声,走路也比外面轻了几分,生怕吵醒熟睡的孩子们。
办公室里花斐对着说明书,脑袋抵在手背上,强撑着将看不清的小塑料片拼到正确的位置。
傅泓之隔着门上的小窗,定定地望着她,两簇火焰在瞳孔里跃动。
“别告诉我,她这么晚不回家就是在这拼乐高?”
尚正点头:“可不是?”
“这都几点了?”
傅泓之说话就要进去。
尚正拦住他:“别去。”
傅泓之奇怪地:“怎么了?”
“彤彤明天上午鞘内注射,这是她送给彤彤、陪她上治疗床的礼物。”
每年彤彤注射诺西那生钠,花斐都会送她一样礼物,不管多贵重不管多难得。
这事花斐从来亲力亲为,不要别人插手,连佟晓都不行。
“所以,她不拼完是不会休息的,劝还会挨怼。随她去吧。”
傅泓之微蹙着眉毛,站在门口,凝视着花斐,有不解更多的是难受。
“她为什么?”
对一个同事的孩子如此上心?
尚正比了个嘘,把傅泓之拉到远离病区的走廊尽头,站在玻璃窗前,盯着外面黑透了的夜幕,倏然开口:“彤彤是花斐接生的。”
尚正的声音很低,却因为周围过于寂静而有了回响和震颤。
彤彤是花斐接生的,确切说是花斐从濒死的佟晓腹中抢救接生的。
彤彤的出生前,她的父亲抛弃了她们母女。
佟晓本就无亲无故,好容易结婚怀孕又惨遭爱人背叛,悲伤压抑之下患上了严重抑郁症。
花斐那时还没毕业,正在产科轮转。
她最先发现佟晓有轻生念头,但没有按规定上报科里,而是悄悄拉了尚正、蒙朝霞和桑临渊,四个人轮班,将佟晓24小时监管起来。
那天夜里,轮到花斐,她看佟晓睡着了,以为没事,回科参加抢救去了,结果
尚正极力想宣泄一下压抑已久的情绪,想着这是病房,想着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硬是捏紧手掌忍了回去。
可是,当年佟晓一刀割断动脉浑身是血的场景还是劈头盖脸汹涌而来。
尚正一手扶在窗户上,头枕着颤抖的手臂,大口喘着气,面色因为痛苦而显得扭曲。
傅泓之不忍心打断他,也不知如何去安慰他,他轻轻地把手搭在尚正微驼的背上,良久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尚正吸了口气:“不好意思,失态了。”
傅泓之表示不介意,抬起头,急促而小心地问:“你们埋怨她了吗?”
尚正吸了吸鼻子,摇头:“没有。都是学医的,都知道怎么回事,何况彤彤和佟晓都是她救回来的,谁还会去埋怨她?只不过”
“不过什么?”傅泓之一急,声音不自觉高了几分,觉察到后马上又沉下去,“不过什么?”
“彤彤9个月还不会翻身,花斐就开始魔怔了,天天下班往佟晓家跑,出钱出力能做的都给做了,谁劝她她跟谁急。她和蒙朝霞闹得沸沸扬扬,我想或多或少受这件事的影响。”
傅泓之深长地叹了口气。
他只知道花斐把所有积蓄给彤彤治病,甚至拉下面子借钱给彤彤买礼物。
他一直认为花斐是怜悯佟晓,可怜彤彤是单亲孩子,从未想过原来是花斐在彤彤出生上背着巨大的心理负担。
嘉大一院产科,每年因为停育和疾病不得不引产的孩子少说也有几百个,作为产科医生,她应该有足够强大的心理素质来对抗这种无能为力。
尚正若有所思地望着外面一眼看不到底的夜空,意味深长说:“泓之,从医这么多年,你有没有遇到过病人出了意外,家属走出来了,医生走不出来。”
“当然,”傅泓之低语。
医学就是有不确定性,即便是小小的切开引流,也没人能保证次次成功。
傅泓之转内科的时候,管过一个anca阳性小血管炎的老太太。
三天激素冲击治疗都好好的,早上老太太还在走廊笑眯眯问傅泓之吃饭了没,中午查房,她就半坐在床上,呼吸频率高达33次/分,床旁胸片一照,双肺已白了大半,紧急上了无创呼吸机,随后又转去icu气管切开。
第二天一早,傅泓之给icu打电话,被告知老太太已于夜里离世。
傅泓之一直自责,如果早点发现她呼吸频率快,如果给她预防性地用上抗肺孢子菌特效药,老太太可能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傅泓之送走过很多病人,遇到很多无力回天的情况,已经练就了一颗钢铁般的心,可是,这么多年,那个老太太的面容,她扶着扶手笑呵呵问他吃饭了没有的样子,总时不时出现在脑海里,让他一次又一次的愧疚。
从医学生变成医生,总要经过血淋淋的淬炼,谁也不例外。除非这个人真的冷血冷心,对生命和疾病无慈悲之心,而这种人,绝不会是一个好医生。
“花斐,”傅泓之轻手轻脚地推开办公室的门,挪了把椅子坐到她身旁,“我帮你吧。”
花斐眼神迷离,嘴唇红得如同白纸上的血,脸色却白的可怕。
傅泓之伸手一摸,额头烫得灼人。
估计是跟汲煜朝吹风淋雨受凉了。
“你发烧了,走,回去休息。”
花斐有气无力地甩了下手:“还没拼完呢。”
“我帮你拼。”
“一个手残党,瞎逞什么能?你放心,我就是高烧40c,握手术刀也是稳稳当当,这点小意思,六点之前一定能拼好。”
六点,护士会把彤彤叫起来抽血,在此之前,她要把完整的冰雪城堡摆在彤彤的床头。
“交给我。我保证在六点前完工。”
花斐摇摇摆摆起身,指着对面彤彤的病房:“佟晓还没回来,我不能走。”
傅泓之不由分说架起她:“尚正和护士会处理。而且,你发烧了,不能继续呆在这。”
这是医院硬性规定,可以大着肚子上岗,可以带着肿瘤上岗,唯独不能发着烧上岗,非但不能上岗,最好不要接触病人,免得交叉感染。
花斐看看桌上拼了一半的城堡再看看石英钟:“还有四个小时,你确定行吗?”
“你信我吗?”
花斐虚弱地嘿嘿一笑:“99。”
“那我们做个交易,我要是6点前拼好,你以后必须100信我!”
“有点丧权辱国的意思,不过,”花斐孩子似地抓起傅泓之的手,大拇指对大拇指重重盖了个章,“成交。”
回到8号公寓已经接近凌晨3点,汲煜朝坐在屋檐下,整个人冻麻木了。
花斐瞥了他一眼,小声骂了句不堪入耳的脏话,接着提高声量,咬牙切齿:“汲煜朝,我鄙视你。”
这次总算没把傅泓之牵扯进去,不是说男人,我鄙视你。
傅泓之认为这是一种进步。
他的进步。
此时此刻,在花斐心里,他和汲煜朝是不一样的。
到了三楼,花斐停在302门前,脚尖一下一下踢门。
桑临渊披了件衣服,怒发冲冠:“大姐,深更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
花斐踹他一脚:“桑游医,下去把门口那尊雕像搬进来。”
“搬进来?放哪儿?”
花斐瞪他一眼:“当然放你房间了。”
“凭什么?”
花斐无视桑临渊挥动的手臂,向后扬了下手:“就这样,麻利点。上来给他熬点姜糖水。”
桑临渊对着花斐的背影拳打脚踢了一番,最终屐着拖鞋,骂骂咧咧跑下去。
家里姜用完了,桑临渊坐上水,到303问傅泓之要了两块姜,门关上的瞬间,里面传来花斐气若游丝娇弱到令人颤抖的呼唤:“傅泓之,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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