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交换

姜小星跪在碎石瓦砾上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感觉那些锋利的石子像是快要嵌入肉里割的她生疼时她才缓缓回过神来，或许已经鲜血淋漓。

    “时光的时间？”她涩涩的问道，像是在沙漠中迷路的旅人嗓子被烤的干疼，连着呼吸都觉得扯的疼。

    她不知道司冥具体是说的什么，可是她不笨，大概的猜测莫过于就是她的命是时光的命换的。

    司冥看着撑在地上的人眼中并无半分心疼，挽抓和她手臂差不多粗细的铁链倒像是真的是贪玩来荡秋千的。

    “听见那些欢呼和掌声了吗？”她示意她的身后，“今天开始便是倒计时，我记得你死的那天这块平地高楼起的如春笋一般，等到了那一天时光便该消失了。”

    姜小星像是被雷劈中神经，她太阳穴的青筋微微突起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按照那些像刀子般锋利的碎石子和瓦砾她不顾形象的来到司冥的脚边，不是她故意卑微而是她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支撑不起这具身子。

    “你把话说清楚，时光怎么会消失他是时间之神他有无限漫长的时间，我死了他都不会死，不对，时光不可能会消失，你在吓唬捉弄我对不对。”姜小星已经无法重新整理组织语言，满脸震惊错愕和不敢置信的看着司冥。

    司冥看着她觉得像极了昨天自己在路边看到的那只无处可去的小猫，他们的眼中都写满着让人不得不心软的可怜，可是这一切她早就和时光说过了。

    为了和她在一起时光心甘情愿。

    “司冥，你给了姜小星平安顺遂的命运为什么今天她还是会发生车祸。”

    那是司冥第一次看到气喘吁吁满是怒意全然没有了任何风度谦和的时光。

    “神明改变了心意那么写下的命运自然会发生变化。”看着时光一直紧握的拳头和凌厉的眼神司冥神情漠然，“时光，你不要执迷不悟忘记自己的职责，人类几十年而已对于你弹指一瞬，你若是要为一个姜小星逆天而行那么牺牲的最终只能是她。”

    “不许碰她。”时光将手伸到司冥面前，“命册。”语气极淡却有着字字透出森寒。

    司冥被时光骇人的眼神吓到，虽然自己尽晓世人宿命但是时光若是认真起来她不知道天地会如何变幻，毕竟时间可以改变一切这句话没有人知道它背后真正的含义，司冥也不能预料。

    掏出命册心不甘情不愿的递上嘟着嘴巴倒是个天真浪漫的少女，“呐，你自己看。”

    时光接过娴熟的翻开了当初自己写下的那页，只见强劲有力的墨色字迹变得浅淡，他抚上那个名字久久难以接受，半晌那字迹好像更加淡了，时光不敢再碰生怕下一秒他们就消失不见。

    “有没有办法。”

    他声音冷的像远处湖面的结冰，顿时觉得周遭的空气更冷了。

    司冥从不惧寒可是也忍不住吐了一团白雾，“没有办法，眼下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命册上决定了一切或许上一次的逆改就是个错误。”

倒是第一次看到司冥乖张语气温和的模样，可眼下时光的目光落在命册上一动不动，“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司冥诧异。

    时光眼眸微闭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定，只见他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轻轻落在了姜小星的名字上，像是抚摸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司冥看不懂他要做什么抿嘴站在一旁，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她吓得一声惊呼。

    “你做什么？”

    她一个箭步冲过去想要抢回命册手掌刚要触碰到时光消失在了自己眼前，转身落在了不远处的后方。

    “时光，不可以。”

    森森的的树林中偶有两只鸟雀惊飞，扑腾煽动着翅膀似在逃离可冬季的萧肃很快又让空气变得安静。

    晚了，一切都晚了。

    命册回到了司冥手中，时光站在远处光影斑驳将他的身形拉的更长，她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神情，就在自己茫然错愕时留下一个孤独清冷的背影消失在了密林中。

  “疯了。”  司冥呆呆的看着手里的命册站在那里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末日都不及眼前发生的一切，“司冥啊司冥，如今怕是连你不知道何为命，他们之间又是什么注定难逃的运。”

    如今站在一无所知的姜小星面前司冥恨不得上去立刻结束她的生命或许更早前就动手，一而三再而四的放过了她，心软的神就是时光的下场。

    “在我看来只是一个愚蠢而又无知的女人，不，连你也是愚不可及。”司冥坐在秋千上愤愤自语，脚边的人不知道何时早已挂着了清泪。

    “司冥，求求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什么交换拜托你告诉我。”眼泪很快像是断线的珍珠，滴答滴答的落在司冥雪白的鞋上，像是被融化的积雪向着四周蔓延开去侵染成一朵朵透明般的雪花。

    她的手掌被地上细小的碎石或玻璃划伤，几道细小的伤口缓缓的向外渗着鲜红，司冥喜欢红色但却又最见不得鲜血，所以当泽生浑身沾满鲜血站在自己面前时她厌恶至极，她要他世世都为那触目惊心的鲜红付出代价。

    “你先起来。”她突然态度一转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再恨又能怎么样眼下已经什么都改变不了，她只能赌。

    姜小星用手背抹去泪痕很快恢复了镇定。

    司冥将命册翻开，姜小星瞳孔猛然震颤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麻木的站在那里，所幸还可以抓住秋千的铁链勉强着自己不倒下去。

    “怎么会····”刚想要开口却发现成了哑巴组织不出任何话来，眼睛落在墨色的字迹上仿佛要将命册看穿，双眼一片鲜红却忍住眼泪夺框。

    “不能哭，姜小星你傻子除了哭还有什么用，当时意外死亡哭着祈求现在司冥面前不可以这么软弱不堪。”她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

    也明白了刚刚司冥看着自己眼里的厌恶和那些复杂的情绪，是，她该死，本不该存在的人苟活二十多年还贪心更多，眼下她开始后悔走进了那家钟表店。

    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贪生被泽生带走，或许这样便不会遇到时光。

    “是不是后悔了？”司冥冷言冷语的抓着她的手腕说道，可是不敢松开怕一松手她就像片凋零的落叶缓缓坠落。

    “不，我不后悔。”姜小星将刚刚的后悔尽数从脑海里赶出，双眼空洞的看着司冥许久说道:”你有办法对吗？”

    司冥诧异细眉一挑，她又好像十分聪明。不想被她看出心思的司冥依旧面上毫无表情，“你想做什么？”

    “还有多久？”她黯然问道。

    “不知道，应该从上次的交通事故开始时光的身体就开始发生了变化。”司冥倒有些意外了，不知道是姜小星是真的以为自己是有了神明庇佑还是时光隐藏的太好，可是无论怎么样已经开始了。

    “他的身体会变得和普通人一样，会受伤，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然后逐渐消逝，说起来她的时间也是因为你开始转动的。”

    司冥像是再说一件早已经注定的事情脸上连一抹伤感都未曾显露，只有如水的平静。姜小星想起了时光手上那块一动不动的手表，泽生也说过，他的时间因自己而跳动可如今连命运都和自己交换，一时间她只觉得心痛的无法呼吸。

    她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人们需要时间，没有时间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姜小星问司冥也在问自己，和时光比起来她如沧海一粟渺小不可见，前面的会场突然一阵嘈杂哄闹动工大会估计已经结束。

    刚要继续说什么电话突然响起。

    “司冥，你也不希望时光消失对吧。”她握着手机按下静音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司冥，一扫刚刚眼中的悲伤无助和凄凉变得坚毅十足，“如果你有任何办法我求你帮帮我，无论要我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让时光好好活着，这个世界不可以没有时间。”

    司冥抿嘴似在思考，这是一场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对话。姜小星丢了魂儿似的走到项目前方临时搭建的会场。

    “小星，给你打电话你没接你咋还在这里没走啊，对了华艺那边有份文件要不你跑一趟下午给他们送过去，后面这个项目我打算交给你来跟进你去华艺也算和对面的负责人熟络熟络，工作也才好开展你你看怎么样。”于峰见到姜小星红光满面欣喜的说道。

    姜小星只看见他的两片嘴唇上下翻动着，说了什么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下意识的回答好。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我让雯雯去送也行。”看着她和纸张差不多快要一个色的脸色于峰连忙关心的说，这阵子她为了这个项目忙前忙后也辛苦。

    “我没事的，那我先回公司了于总。”

    在公司外面姜小星倒不像平时那么随意的喊他，毕竟眼下场合十分正式。

    “你确定没事？”

    “没事。”

    不，她有事，她看着眼前已经开始动工挖掘的机器，那一个个随即刨开的土坑她的目光空洞飘远。

    没有人知道这个被江城瞩目的项目在数月前的轰然坍陷，如今高楼新起一切彷佛都在重来，这一刻她多么想成为电影里的主人公，回到过去接受那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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