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匡汉室大臣死节

十月十五是中国的下元节，但这年在成都，却是一场腥风血雨。时间却要回到十月初九的晚上。

　　“启禀主公，奴婢刚刚探得消息。蒋琬、董允等密谋，授意庲降都督马忠于本月十三造反。十四奏令天子，请天子让主公亲征。十五日夜间，正当城内热闹时，由安平王刘理、甘陵王刘永出头，带领府中侍卫，包围大将军府，杀尽府内人员。而后蒋琬等入宫恭迎天子入议殿，召集众臣，面述主公罪行，来一个先斩后奏。”魏安伏地拜道。

　　“哼！这些乱臣贼子，竟敢想谋害孤！”魏延容颜一动，不屑道。

　　“父亲，此事重大，还需尽早有个准备。”魏荣见魏延有些不在意，提醒道。

    主簿廖立也提醒道：“主公，我等初掌大权，根基未稳，此时还应妥善布置。”

　　“公渊，你速有谋略，可有计策叫我？”魏延现在是越来越敬重廖立，军中无论大小事务，皆要请教。

　　廖立对此早有想法，拱手拜道：“主公，立以为，马忠造反，可令二王带兵镇压。如若二王胜，则此事无需挂齿；如若二王败，可面奏天子，弹劾他们出兵不利。”

　　“此计甚妙。”费诗站在一旁，也经不住对廖立称赞道。

　　“哈哈哈哈，孤有公渊，好比先帝有诸葛丞相，何愁大事不成？”魏延抚掌大笑道。

　　四天后的中午，庲降都督马忠果然起兵，声称魏延胁迫天子、大逆不道，自称镇南大将军，率领建宁两万人马及蛮兵人马一万，共计三万，号称五万人马，突然攻打朱提郡。朱提太守李丰毫无准备，加之建宁人马常年与蛮人作战，个个骁勇善战，朱提不到一日便被攻破，郡内各县，相继投降。马忠吸收兵员，兵力迅速扩充到十万。马忠又分兵两路，一路取越巂郡，一路取江阳郡。

　　十四日辰时，成都皇宫议殿，文武大臣齐聚一堂，共商镇压叛军之事。

　　“陛下，叛军不一日就攻破朱提郡，来势汹汹，还请早做准备，支援越巂、江阳二处。”蒋琬率先出列拜道。

　　“嗯，大司徒所言甚是，只是朕未经战阵，诸葛丞相又蒙薨逝，朕还需诸位爱卿奔劳啊。”刘禅面带愁容，看向魏延。

　　“陛下，天子威仪，不可有失，臣以为，可令安平、甘陵二王前去平叛。”魏延拱手拜道。

　　“这……”蒋琬等面色大变，心猜魏延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计划，心底慌张不安。

　　“陛下，就这么决定了吧。”魏延眉梢一动，冷冷地说道。

　　“嗯，大将军之言有理！朕即刻命二王率领大军十万平叛。”刘禅心中畏惧，连忙答应，不过却也有自己的小心眼。

　　“十万！”众臣听到刘禅要派遣十万人马平叛，个个议论纷纷，蒋琬等却是心中大喜，直呼天子英明。

　　“陛下，十万大军乃是国之根本，何况叛军皆是乌合之众，岂能与我京城人马相比，臣以为，四万足矣。”魏延撇了眼刘禅，建议道。

　　“一切都按大将军说得来办。”刘禅缩了缩身子，连忙说道。

　　“好，那臣就召集四万人马，交由两位殿下去了。”魏延微微一拱手，然后径直退了出去。

　　安平王刘理、甘陵王刘永，此时都是二十几岁的人，虽是帝王之后，但却并无出众之处，整日饮酒作乐，为成都人民熟知。

　　“什么！皇兄命寡人出兵镇压叛军？”安平王府内，刘理接到圣旨，满脸木讷，不是与吴懿说好了明晚动手吗？自己府内早已收藏好了武备，怎么这会又让自己出征。但天子之令，谁敢不从，只得遵命。甘陵王刘永处也是如同刘理一样，最后还是接了圣旨。

　　上午接到了圣旨，二王下午就被魏延派来的人催促即刻动身，二王不敢怠慢，急忙在校场领了人马出发。

　　“王兄，怎么我看我们的人马都是老弱之众啊？”城门口，刘永瞅着后面的军队，问向刘理。

　　“此前舅舅明明找我们商议了，明晚动手，怎么今天就被大将军催促出兵了？”刘理也是一头雾水。

　　“王兄，不好！”刘永忽然想到，急忙拉住刘理，“必是舅舅与他人商议之事已被魏延知晓，故令咱二人去镇压马忠。”

　　“那怎么办？”刘理死死地看着刘永，问道。

　　“王兄，马忠有十万人马，势必能够攻下成都，我们何不与马忠和兵一处，共同攻打成都，营救天子？”刘永想出了破解之法，甚是高兴。

　　“好，我们兵分两路，你去江阳，我去越巂，说服城守打开城门，迎接马忠勤王军。”刘理立刻建议道。

　　“就依王兄说的。”刘永拱手一礼，随后招呼了两万人马，跟着自己赶往江阳。

    不两日，刘理亲自带领前部人马赶到定筰城。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越巂太守孟芳却是死忠，得知刘理有意谋反，而其又不知朝廷形势，竟将刘理扣押，剥夺其兵符，固守越巂。江阳方面，太守王山乃是王连之子，王连死后，继承其父爵位，领江阳太守。王山此人却是对朝廷局势有些见解，得知孟芳扣押了刘理后，便扣押了刘永，连同刘理一起派人送至成都大将军府。

　　“哈哈哈哈，刘理、刘永这两个蠢货，还想造反，竟被二处太守给活捉了。”魏昌看着刚被押走的刘理、刘永，大笑道。

　　“父亲，你准备如何处置二王？”魏荣却显得更有涵养，不为所动的问道。

　　“这二人胆敢谋反，孤准备等抓获蒋琬等，再一起杀掉。”魏延淡淡地说道。

　　“谋反乃是大罪，应该诛其族！”魏猛看着魏荣，眼露凶光地说道。

　　“那就这样吧。”魏荣看着窗外，有些惋惜地说道。

　　“主公，蒋琬、董允、张绍、吴懿、刘敏、赵广六人在张绍府中密谋，准备在今晚下元节热闹时，召集各家门人，围攻大将军府。”魏安跑进厅内，急忙报道。

　　“这些人真是愚蠢至极，昨日主公让二王出兵，他们居然还敢起事。”廖立摇头笑道。

　　“父亲，永昌侯赵统素来敦厚，何不命其说服赵广，举报蒋琬等谋反？这样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只需一纸公文，便能擒住蒋琬。”魏荣也是大为崇拜赵云的，如果赵广谋反，凭魏延的性子，势必会将赵云一家满门抄斩的。

　　“二公子所言甚是，只是以防万一，这一招要留到最后。今夜叛军围攻大将军府时，可命益州刺史罗蒙关闭成都各处城门，大公子率别部人马包围六人府邸，主公可在击败叛军围攻后，亲去宫中，直言蒋琬等谋逆，欲杀害大臣。同时派一巧言善变之人说服赵统，由他说服赵广，承认蒋琬等谋逆。如此人证物证聚在，”廖立仔细说道，俗话说捉贼拿赃。

　　“父亲，我看就派费祎去吧。”魏荣想起费祎没有参与起事，遂推荐道。

　　“费祎？子明，他可是当初协同杨仪，想谋害父亲的。”魏昌不解道。魏延掌权后，胁迫刘禅以谋反的罪名杀了杨仪，贬费祎为庶民。

　　“大兄，费祎素有韬略，若是能归顺父亲，日后必有大用。”魏荣记得费祎曾大败曹魏二十万大军，自此曹魏近二十年无力再伐蜀。

　　“费文伟确实胸有韬略，主公若是能够善加运用，必成王佐之才。”廖立对费祎大为称赞道。

　　“既然如此，那即刻令费祎入京。”魏延也是深知费祎有材，只是心中对其协助杨仪谋害自己深感不爽，因此才没有去理睬他。

　　是夜，下元令节，成都城内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各种集会，应有尽有，但在国舅府内，却是一片剑拔弩张的形势。

　　“大司徒，昨日魏延令二王出征，就对我等已有察觉，今夜还是不要贸然行事啊。”张绍劝诫道。

　　“国舅，此事仅有我等知道。二王亲征，乃是被魏延正好装上，以图削减皇室力量，无须担心。”蒋琬直言道。

　　“我等已将各处人员安排好，如若今夜不举事，只怕冷落了人心，日后再想举事，恐无人再响应啊。”董允急忙说服道。

　　“唉，我怎么还是感觉这是魏延给我等设下的圈套啊。”张绍心有疑虑，自言自语道。

　　“我等忠于陛下，即使危险重重，也要以死报国！”蒋琬意志坚决地说道。

　　“既然大司徒有如此魄力，我这国舅就不能再退缩了。即刻张罗下去，包围大将军府！”张绍被蒋琬一激励，当即下令道。

　　张绍命令一下，六府侍卫及其他各处人马，讯速行动，各家护卫皆手持兵戈，身披轻甲，直逼大将军府。不一刻，蒋琬、董允、张绍、刘敏四家先一步赶到大将军府，府中看门的护卫一看来者不善，连忙退到府中，关紧大门。不一会儿府中灯火通明，似有准备。蒋琬左右不见另外两处人马，即令四家人马开始攻打大将军府。

　　号令一下，四家家仆立马行动，个个舞刀弄枪，撞门的撞门，爬梯的爬梯。

　　“放箭！”府内突然一声令下，只见如蝗般箭矢射出，“嗖嗖”声连绵不绝，府外立刻大乱，倒地不起者足有大半，还有一些人被箭矢穿透，杀猪似得吼叫，希望别人来救他。董允、刘敏更是被一箭穿喉，当场毙命。

　　“大司徒，府中有备，我们该怎么办？”张绍经家仆举着大盾牌，来到蒋琬身旁。

　　蒋琬则是举着一小盾牌，目色冷冷地看着三家侍卫不断倒地，心中已是一片死灰。半晌，蒋琬冷冷地看着张绍，说道：“大事休矣。”一说完，蒋琬手起佩剑，面朝皇宫方向，毅然自刎。

　　“可恶！”张绍见蒋琬居然自杀了，心中愤怒，都是蒋琬怂恿他来的，如今事已至此，既然先自杀了，这叫他怎么办。

　　“杀出去！”府内又是一令，府门随即打开，冲出大批全身披挂的士兵。而府外，已是一片死尸，无人再抵挡。府中士兵当即包围住张绍，以防其逃窜。

　　“哼，一群逆贼，居然敢谋害主公，让我看看这最后活下来的是谁。”费诗扒开士兵包围圈，来到张绍面前，轻轻一笑，“原来是我们的国舅啊。”

　　“逆贼！枉你也是读书人，竟然善恶不分，背弃天子，助纣为虐！”张绍看着费诗，恶狠狠地说道。

　　“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当年刘备入主蜀中，声称为了匡复汉室。可最后呢，擅自称帝，还以不敬的罪名将我贬职。身处乱世，哪有那么多名义可言。大将军文治武功，乃是代替这腐朽朝廷之人，尔等不识天命，才有今日下场！”费诗仿佛多年的压抑宣泄了出来，哈哈大笑道。

　　“费公无需啰嗦，一剑杀了吧，父亲还要前往皇宫呢。”不远处，魏猛催促道。

　　“三公子放心。”费诗回了一句，随后退了出去，出去之前，丢下一句“立即斩杀。”围住的士兵得令，不待张绍说话，立即乱枪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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