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第4章

        周泽奕双眉一挑，说了声：“顾思琪你过来。”

        顾思琪点点头，“嗯。”

        赵雨再也不敢拦着，乖乖让了路。

        顾思琪坐下后，椅子往旁边挪了挪，刘海转身看过来，对着周泽奕挤了挤眉。

        周泽奕没理会，坐直，头转向顾思琪，手指轻轻叩击桌面，吊儿郎当问：“你怎么了？”

        顾思琪头垂得更低，胳膊又移了移，生怕挨上似的，怯怯说：“没，事。”

        周泽奕不傻一眼看出她有问题，冷不丁凑过来，男生眼睛又大又有神，眼底淌着光，看人时目光熠熠。

        “说吧，到底什么事？”

        顾思琪偏头转过去，对视上他的眼神，下一秒，移开，身体倾斜着说：“什么也没有。”

        她声音太小，周泽奕听不清，耳朵偏向一旁。

        顾思琪紧张的吞咽下口水，胳膊按着本子又移了移，只顾着移也没注意什么，幅度太大，身体向一侧倒去。

        刘海卧槽一声。

        周泽奕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胳膊。

        顾思琪坐稳，先是大口喘息几下，眼睛余光无意中瞟到胳膊上的手时，打了个战栗。

        她一把抽出来，“你别碰我。”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声说过话了，或者说从来没有过。

        周泽奕微愣，几秒后反应过来，冷着眸子说：“好，我不碰，也不管。”

        说话的时候声线很低，和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判若两人。

        顾思琪偷偷瞄了他一眼，少年下颚线紧绷，脸色暗沉，应该是生气了。她手指搅在一起，抿抿唇刚要道歉，旁边传来椅子拖曳地面的吱声。

        声音很长，也很刺耳。

        “刘海。”周泽奕唤道。

        刘海转身，“奕哥，啥事？”

        周泽奕：“去打球。”

        刘海诧异道：“现在？”

        周泽奕：“现在。”

        “可一会儿是容嬷嬷的课。”刘海说，“逮住就麻烦了。”

        下节物理课，物理老师和容嬷嬷长得很像，私下里都称呼她容嬷嬷。

        “去不去？”周泽奕一副没有商量的语气。

        “去去。”刘海说，“可只有咱俩人数也不够啊。”

        周泽奕又叫了声：“孟钧。”

        孟钧看过来，二话不说站起，和他一起走出教室。

        顾思琪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牙齿用力咬上唇，心情说不出的惆怅。

        明明是他说，讨厌她这样的人。

        她只是顺了他的意而已，他为什么还要生气。

        这节课顾思琪听得不是很认真，好几次开小差，眼睛有意无意透过窗户看向外面。

        物理老师挑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冷声说：“注意听课。”

        顾思琪收回视线，没多久又看了过去，隐约能看到少年飞扬的身影。

        他……

        很生气了吧。

        -

        “奕哥你到底在气什么呢？”中场休息时，刘海边喝水边说。

        周泽奕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没气。”

        刘海轻哼，一副鬼才信的神情，“话说回来，你和小哑巴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问他，他还想知道呢。

        刘海问孟钧，“你知道吗？”

        孟钧说：“不清楚。”

        铃声响起后，他们一起回了教室，学委把课堂作业递给周泽奕，“班长。”

        刘海傻笑着撞了周泽奕一下，周泽奕瞪了他一眼。

        刘海悄声说：“看学委多关心你。”

        周泽奕痞笑着说：“你想要啊，给你了。”

        刘海摆手，“学委给你的，我才不要。”

        周泽奕眸光落到女生身上，“谢了。”

        嘴上道谢，手没动，意思很明白，不要。

        场面有些尴尬，学委红着脸缩回手，转身离开。

        刘海拍上他的肩膀，“你真不要啊，小心容嬷嬷办你。”

        周泽奕边走边说：“我怕。”

        语气很嚣张。

        话落，朝自己的位置走去，勾过椅子坐下，有本子放到了他面前。

        “干嘛？”周泽奕问。

        顾思琪抿抿唇：“这是物理作业。”

        周泽奕踩着桌杠乱晃，“不用。”

        顾思琪吞咽下口水：“老师要一会儿交。”

        言下之意：你现在写已经来不及了。

        周泽奕在意的可不是什么时候交作业，他更在意的是顾思琪的态度，挑眉说：“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不理我？”

        “没，没有不理你。”顾思琪说着低了下头。

        “十天没说一句话。”周泽奕说，“这还不算不理。”

        顾思琪脸有些红了，是那种委屈的红，声音小小，“你，误会了。”

        误会？

        周泽奕才没有，他又不傻。

        刚要再说什么，看到顾思琪眼睫颤着上面好像挂着泪珠，后面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舌尖顶顶腮帮子，水杯放她面前，“给我接杯水。”

        顾思琪看过来，嘴角轻扯了一下，“……好。”

        等她接水回来的时候桌子上的物理作业已经没了，周泽奕边玩游戏边说：“物理作业交了。”

        顾思琪红着脸点点头，把水杯放他面前。

        周泽奕从口袋里拿出两块糖扔她桌子上，“接水劳务费。”

        顾思琪看着糖，是她喜欢的薄荷口味，抿抿唇，笑得更开心了些。

        周泽奕正在玩游戏，忽地看到她笑，手一抖，游戏里的小人死了。

        他骂了声：“操。”

        一抬头见顾思琪敛去了笑意，解释：“没骂你。”

        顾思琪拉过椅子坐下，把糖放进了书包里，周泽奕见状，说：“吃了。”

        顾思琪没搭腔。

        周泽奕又说：“下次再给你带。”

        语气像是哄小朋友。

        顾思琪笑得更开心了，拿出糖打开外面的糖纸，刚要吃，想起什么，把手凑到了周泽奕面前。

        “给。”

        周泽奕看着她纤细的手指，静默了数秒，接过，把糖放进了嘴里。

        今天的糖，格外甜。

        刘海看到，勾着手指说也要。

        周泽奕给了他一脚，问：“还要吗？

        刘海捂着屁股，哼了一声：“重色轻友。”

        顾思琪眼睫颤了一下。

        周泽奕：“老子乐意。”

        -

        和好后的时光似乎过得很快，顾思琪和周泽奕之间又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周泽奕说到做到，还真的每天都带糖果来学校，不多，就两颗。

        一颗顾思琪吃。

        另一颗，顾思琪剥给他吃。

        孟钧问他，不是不爱吃糖果吗？

        他揉了把头发，语气淡淡：“哦，那是以前，现在喜欢了。”

        蕊蕊听到他们的对话，问：“喜欢什么？”

        周泽奕勾唇笑了笑，“糖果啊。”

        蕊蕊：“幼稚。”

        周泽奕耸肩，离开时拍了下孟钧的肩膀，孟钧低下了头。

        -

        期中考试很快到了，往常每到考试的时候，总会有好多人找周泽奕问问题，没办法，大神什么都会。

        周泽奕也乐于替他们解答，但这次有些不一样了。

        周泽奕看着围上来的人，瞥了眼顾思琪泛白的脸，淡声问：“都不会？”

        众人点头。

        周泽奕放下笔，“等着。”

        他站起身，走到讲台上，拿起粉笔把解题思路写了出来。

        原本打算等他开小灶的人，有些不太开心了，尤其是某些意图明显的女生，见状，嘴崛得老高。

        有人走到讲台前，想让周泽奕再讲一遍，周泽奕拍拍手，“看黑板。”

        意思是：拒绝。

        说完，回了自己的座位，见顾思琪没做，垂眸问：“不会？”

        几秒后，顾思琪点头，声音很轻，“嗯。”

        “过来，我教你。”周泽奕拿过她手里的笔和本，身体倾向她这侧，隐约还擦上了她的校服袖子。

        顾思琪脸蓦地变红，抿抿唇，悄悄移了移。

        “……明白了吗？要是还不明白，我再给你讲一遍。”周泽奕说。

        顾思琪点头：“明白了。”

        去笔的时候无意中碰触到了周泽奕的手指，她倏地缩了回来。

        周泽奕也看到了这幕，舌尖顶顶牙槽，不知在沉思什么，片刻后把笔插进了她手中。

        又有女生拿着卷子来询问，“班长，给讲讲呗。”

        周泽奕说：“看黑板，都写着呢。”

        “我看不懂。”

        “那我讲你就能懂了？”

        “那当然了。”女生慢慢靠近。

        周泽奕避开，站起身，“刘海。”

        刘海回：“老大。”

        周泽奕：“走，去厕所。”

        见过女生牵手去厕所的，可没见过两个大男生一起去厕所的，刘海一言难尽。

        等没人后说：“老大，你是不是病了？”

        周泽奕：“你他妈才有病。”

        后来又有女生来问问题，周泽奕总会找借口离开。

        再后来，又小道消息流出来，说周泽奕只给他同桌讲题，别人不讲。

        赵雨听到后差点气死。

        顾思琪不知道自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每天过得很开心。

        她有一个玻璃罐子，里面装着折好的星星，每天一个，今天已经是三十个了。

        是用周泽奕给的糖纸折的。

        那是她的宝贝，谁都不能碰。

        ……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周泽奕第一，周泽蕊第二，奇迹的是顾思琪第三，班级第三，年纪第十。当成绩出来那刻，所有人都惊住了。

        有人怀疑顾思琪作弊，找上了老师。

        老师调出监控，仔细看了几遍后，得出结论，顾思琪没有作弊。

        顾思琪一下子成了班里的风云人物，大家看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她似乎不太喜欢这种改变，走着路上时都会被惊住。

        好几次都是跑着进教室的。

        周泽奕问：“有人追你？”

        顾思琪扯着书包带子摇头，“没。”

        “那你跑什么？”

        “……怕。”这是顾思琪第一次向外人袒露心声。

        周泽奕凝视着她，见她脸色确实苍白，没有再追问下去，只说：“以后放学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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