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隐瘾

——他们本可以和家人过着安稳平和的生活，他们也可以有这种权利。

        盖天下之治乱，不在一姓之兴亡，而在民之忧乐。

        “贝姐，云南那边还有几批货，记得带人收了。”

        烟雾缭绕，看不清人影，待看清了，才发觉是个年轻姑娘。

        “你们也不怕我这次一去不回？那边最近查得严你们不是不知道。”“哟，说别人被抓我们信，你？圈子里谁不知道你技术高啊，这样，分你30万。”“行，成交。”

        贝云川扣上电话，将嘴里叼着的烟吸完，吐出去，揉了揉头发，抬脚便走：“走了小伙子们。”从包里掏出口红，补了补妆，轻轻挑眉，黑红色的口红显得地愈发妖治，透出一到大姐大的派头。

        “来大生意喽。”

        “贝姐，货在哪啊？”“云南边境，”贝云川笑：“可能要和金三角那边的人打交道，注意着点儿，别让骗了。”“妥了贝姐。”

        一辆面包车，穿行在云南的山间，六个人，说实话，雨季交易可不是什么太好的事儿，一是货容易进水，二是易让人察觉。

        听天由命。

        “两人留在车上，跟我走三个，刚才给了地址，我给你们传过去，我现在去码头，还有两处是碧云酒吧和万潭超市，记得不要招人耳目，如果出了事，带着三个小孩先走，我自有办法。”贝云点了支烟，放在嘴边吸了一口，然后戴墨镜下车。“得，不愧是贝姐，靠谱！”“走了，记得万事小心。”

        走着到了码头，四下看了看，贝云川不禁嗤笑一声，皱眉骂道：“妈的，还真是尼泊尔的。”

        打头的人招手，带她上船。

        “好久不见了，贝小姐。”一股子浓郁的东南亚英语……贝云川叹气，也用英语回他，道：“拿货吧，多少钱。”“这次货好，起码……20万？”“靠，你们尼泊尔人都这么做生意？”贝云川笑：“怎么不去抢劫？”“贝小姐说笑了。”“行，拿支票，我赶时间。”“大手笔啊贝小姐，”那尼泊尔人笑着递上支票，道：“合作愉快，贝小姐。”“是挺快。”

        上了岸，迎面便撞见一群巡捕的人，贝云川咒骂一声，想着怎么说才能逃脱的时候，那些人急忙上了船，头也不回就走了。……这不是招人耳目吗……

        “这位姑娘，能否接受检查？”贝云川扬脸笑，回答：“否。”“什——”“我赶时间。”

        撒腿就跑。

        “站住！”贝云川轻笑，翻身上房，华竟几年兵不是自当的。

        “蓝警官！她过去了！”还有埋伏？轻哼一声，继续狂奔，突然被凭空出现的绳子绊了一跤，下一秒就被捆住，一个不稳栽了下去，包里的东西也撒了一地。“□□？！”

        完蛋，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低声骂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便衣警察，长相帅气，对她挑眉：“继续跑啊小丫头。”“啧……哪来的臭大叔……”“走，收队！码头那几个继续追！”“是！”

        “小丫头胆子倒挺大，光天化日之下贩毒？”蓝章景瞥了她一眼，问：“同伙呢？”“跑了呗，还等着让你们抓不成？你这大叔真有意思。”“小丫头嘴挺厉害。”蓝章景嗤笑一声，伸手拽她的手：“走吧，里头住几年去。”

        贝云川翻了个白眼，跟着他走的同时寻找着逃跑路线。”

        “别想着跑，丫头，这里全是监控，你跑不了。”“切。”贝云川不屑一笑，看着蓝章景锁上牢门后要走，叫住他：“喂大叔，有烟没有？”“没有，我从不抽那东西。丫头，你也少抽点，小心得痴呆。”“得，大叔，您也少说话，积点德，小心遭雷劈。”“臭丫头。”

        贝云川从来都没想到一个监狱可以把人看得这么紧、连跑路的机会也没有，算了，还是消停待着等待救援吧。

        可是待了一年多，一个人也没来过！

        “走，云川，带你去转一圈去。”贝云川抬头，十个多月没剪过头发，已经过肩长，发丝柔柔地披下来，终于有了女孩子该有的样。

        “蓝章景，你也不怕我跑路？”“就你？”蓝章景揉了一把她的头发，笑：“逃不出我的掌心。”“切……”

        说是遛圈，其实是来给那群警察买酒，贝云川拖着一箱洒回来，狠狠地瞪着蓝章景。

        “丫头，和你讲个故事。”

        夕阳西下。

        嘶，这大叔不带走的？三十多了怎么还显得这么年轻。

        可为什么这个场景就像战友分别？

        就像从后再见不到了……

        突然想起自己为什么要干贩毒这个行当了。

        好像是答应好交要帮忙当卧底来着，可是后来听说好友被枪杀，再后来扰因为贩毒获利太多就不再想出来了，之前的工作实在是挣得太少，所以干了这行，风险大？无所谓，毕竟古人云富贵险中求。

        ……

        怎么想起这种破事？

        “说。”“我之前，是个吸毒的，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那几年还见过你，你还劝我少吸那东西。”“……大叔，别开玩笑。”“这种事还能开玩笑？”“……”贝云川轻咳一声，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叼着，点上，但不想抽：“那你怎么当上缉毒警了？”“为了救你。”“正经点。”“我先是进了戒毒所，出来后哪里也不肯要我，然后就来这了。”蓝章景走过来，抢过她叼着的烟，塞到自己嘴里，斜着眼看她：“不是说过少抽烟？”

        “……你要烟不会自己再拿啊？！抢我叼着的干嘛？！”见云川脸上涨得通红，蓝章景先是一愣，继而有些好整以暇地看她：“呦，不是吧？在贩毒这片混了这么久，不会连吻也没接过吧？”“蓝章景你要不要管这么宽！”贝云川依旧红着脸，偏过脸不再看他，“有没有又怎样？姐照样人见人爱花见花——”

        疯了，真是疯了。贝云川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颜，竟忘了推开他，不知说是……完全没有推开他的想法，过了好几秒，贝云川才去推他。“蓝章景！”“在。”他一直这样无赖，怎么刚才还觉得他严肃的样子很帅？！“你信不信我废了你？！”“来啊，你现在还在我手心里，别太放肆。”“臭大叔——”“——云川，我不比你大多少。”“你三十五了！我才24！”“你怎么知道我35？”“……记性好！不行？”蓝章景无奈一笑，拉过她，圈在怀里，嗅着她耳后的香味。“蓝章景你——”“——云川，我要出警了，去印度。”印度？！“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怎么也得五年，到我回来，你也应该出狱了，我也能退出一线，可前提是……我能回来。”“……印度很危险的。”“我知道，所以，来和你告别。”“……告别？你想得美啊蓝章景，”贝云川揪住他的衣领，喊道：“我不管你是残了还是怎样，五年后给我活着滚回来，大不了我养你，我不去贩毒了，还有，我如果没出来你一定要等我听见没有啊臭大叔？！”“好。”蓝章景笑：“不过到时候我都40多了，你要我有什么用？”“你夺了别人初吻还不准备负责？！”“丫头，仔喜欢我。”是陈述句。“……不要脸。”也是陈述句，并没有反驳。“其实你可以趁现在逃走。”“我才不走。”

        隔天蓝章景就带队出去，一连五年，杳无音信。

        直到贝云川出来，才听说蓝章景在两年前就义，是被注射□□，被逼无奈自尽。

        贝云川坐在他坟前，用力捶着他的碑，闷闷地说：“蓝警官，我出狱了，你人呢？”“大骗子。”“你说好等我的臭大叔。”

        蓝章景带了10人出去，无一生还。

        谁知道为了那些只顾自己私欲的人死过多少缉毒警，凭什么要让他们流血流汗而不是那些人？他们本可从和家人过着安稳平和的生活，他们也可以有这种权利，凭什么要为那群不知死话的人卖命？

        盖天下之治乱，不在一姓之兴亡，而在万民之忧乐。

        在国之兴亡。

        大公无私啊……

        于是她又回到了贩毒总部，一年后把位置透露给缉毒警，将一个贩毒团伙一网打尽，连带着一些尼泊尔，印度，缅甸的人，自此再无踪迹。

        又过了五年，一年清明。

        “收队！”教官吹了哨，带兵集合，走了两步看到自己的上级便停下敬了个军礼：“师长好！”对面的人也回了个礼，捧着花，走到墓碑前，放下花，站直，立正，端端正正地敬了个军礼，笑道：

        “后辈贝云川，见过蓝章景前辈。”

        吾心为国，忠心向党，不负初心，牢记使命。

        一心为国。

        一心为民。

        此致，

        敬礼！

        (向为国家做出重大贡献的人们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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