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距离锁定

裴泫之的两个星期假期结束后回学校。祁言也去同一所学校报道，因为江思和她提起过她也不觉得意外，于是他们一同去的学校。

        两个星期没有去学校，裴泫之自然不知道学校关于祁言的消息。

        一星期前。

        “下星期转来一男的，长得还挺帅。”

        “好像是从国外回来的，我听我朋友说他是美术生，可惜了，还以为可以和帅哥一个班。”

        “帅哥，美术生，这不就是我的菜吗！”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女生猛然抬头一拍桌子，吓了所有人一跳。

        “不过就是个abc。”路过的声音轻飘飘的全是嘲意。

        学校里关于祁言的事传的飞快，有人特意去调查他，最后都无功而返，任何关于他的资料都没有找到，所有人都对他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灰色卫衣的少年推开车门，一头黑茶色头发，光洁白皙的脸上五官精致立体得像外国人，他看着校门口上大大的白色门牌，长而微卷的睫毛微微颤动，一双狭长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里神色漠然，全身透露着矜贵的疏离感。

        像雪峰山巅上盛开的冰莲。

        “这卫衣不是全球限量吗这都能买到？”

        “真的好帅！还很高！我的天，不仅帅还有钱，晕了。”

        人群里一声轻飘飘的声音飘过，“他跟裴泫之一起来的，这是她家的车。”

        话音刚落，便看见裴泫之下车。

        ……

        裴泫之在学校里的人缘很好，她虽然不爱主动说话，性子也慢热，还是有许多朋友，身边还有谢煜这样长得好看成绩还排全级第一的发小，自然许多人认识。

        两人一起来学校在别人看来本就是亲密的行为，一时间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同样的想法。

        为了避嫌，裴泫之在学校很少和他说话，尽管两人在一个教室抬头不见低头见。

        学校画室里美术老师绕着教室慢条斯理的边看学生的画作边走着。

        终于在画风一致的作品里找到一幅带着独特画风的作品，光与影给他一种很强的视觉冲击，对光源的位置把握准确，和阴影的对比十分强烈，清新脱俗的感觉。

        “这是谁的画。”

        众人的目光在同一时间看向坐在最最后一排最右边的少年，他旁边的人在绘画过程中的不经意一瞥，便惊讶于他的画，力压了画室里的所有人。

        少年的表情平淡，他正在调色盘上调色，闻言并没有太多意外，他抬头看向美术老师，音色清冷，“我的。”

        美术老师的表情像在贫瘠的沙漠里越过海市蜃楼发现了清泉，两眼放光。在课后夸了他半个小时。

        经过这件事后来打听他的人越来越多，缠着裴泫之问东问西的人也越来越多。

        不过一个星期后不知道为什么关于祁言的事情没有人再问，像回归了平静一般。于是他提起和裴泫之一起吃饭。

        裴泫之是拒绝的。

        然后祁言带着委屈的话落在她的心上。

        “我就认识你一个人。”

        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桌上的试卷被窗外的风吹得沙沙作响，裴泫之按住快要飘到地上的试卷，抬眸望向面前坐着的少年，黑茶色的头发被风吹拂而过，有些凌乱，樱城一中普通的白衬衫校服在他身上意外好看，也让他显得更加难以接近，可此时他的眼尾下垂呈现一种无辜象，眼神里出现半是期待半是受伤的神色，仿佛浑然天成。让裴泫之有些神情茫然。

        这是撒娇？

        半晌，她点了点头。

        之后裴泫之的午饭都是和祁言一起。

        有次在饭堂吃饭，挂在墙上的电视放着一部恐怖片，好像是有人偷偷摸摸放的，也是胆子不小。裴泫之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恐怖的画面在她眼眸里一闪而过，饭堂的尖叫声和起哄声简直响彻云霄，可她却神情淡然，不动声色的淡定边吃饭边看，像在看喜羊羊与灰太狼。

        起初祁言以为裴泫之挺喜欢看恐怖片，不过他错了，裴泫之是又怕又爱看。

        那天晚上裴泫之一晚上没睡，尽是开着整个房间的灯，盯着天花板坚定了一晚的唯物主义世界。

        第二天去学校时她的脸色憔悴，眼底乌青，嘴唇苍白。当时裴泫之表现的很轻松，说自己没睡好，不用担心。不过当教室打算放昨日恐怖片的后续时，她急急忙忙的倒头就睡，还假装很困的样子数着手指，落在祁言的眼里一幅心虚模样。

        祁言再一次见到了她鲜活的一面。

        裴泫之的坏习惯也是在这时被祁言发现。

        她每次将手指扣出血疤才肯罢休，在紧张，疑惑，思考时都会自然的做这个动作，甚至在打发时间时，也会以此为乐趣。

        她的手生得白皙纤细，凝固的血液和结下的疤残留在手指上，显得狰狞和恐怖。祁言不止一次警告过她，可是习惯如此。最后祁言带着她去校医室，不顾她被疼得倒吸冷气还是打他，用消毒水和碘液一点点的处理伤口，用止血贴包住。

        他们为此吵了一架。

        “你烦不烦。”裴泫之很怕疼，她第一次不顾形象和礼貌的大声说话。

        烦躁。

        “别他妈管我。”

        这是祁言第一次听见她骂粗口，他并没有太多反应，而是轻声的安慰她。

        “我只是不希望你这样对待自己。”

        气头上的裴泫之永远不会听从别人的解释，哪怕原因是为了她好。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夜晚的冷风轻轻拂过，寒意漫上心扉。

        没有关系。

        他冷眼旁观裴泫之失态的样子，他似乎从未张扬过情绪，像寒玉，像坚冰，像与生俱来的骄傲，情绪不会被任何人扰乱。

        他的情绪似乎也没有人可以扰乱，永远冷静，永远漠然，永远不近人情。所以裴泫之常常会在恍惚的时候觉得，他似乎也并不是真的在意自己，像所有的亲近只不过是他的一时兴起，兴趣索然。

        明明自己对他的感情并不明确，可在他的事情上，让她一点点的走向迷茫，对自己产生隔阂，却想向他走近。

        裴泫之冷静过后和他道歉，他似乎也早就算好了这一步，因为裴泫之从不期待也不愿意得到关心，面对关心的行为时总会烦躁，但她又知道自己是错的，所以每一次吵架都是她去向祁言道歉，久而久之形成一种习惯。

        但这种习惯是裴泫之所讨厌的。

        裴泫之在祁言面前不会表现出坏的习惯，她把这些事情视为麻烦，麻烦需要解决，解决需要方法，方法需要时间。

        比如她挑食，厌恶的食物还是将它同主食一起吃下。却又在饭后躲在厕所干呕，这些东西像腐烂的垃圾横在她的心口，心理上的厌恶越发明显，感知越发清晰。

        恶心。

        她并不知道自己拙劣的演技和苍白的脸色早被祁言看在眼里。

        在祁言面前，她将所有的无论大事小事都归为一类。

        防备。

        筑起高墙，将自己围起来。

        祁言也好奇她会坚持多久，却在数着日期中发现她精神越来越差，才挑明的对她说：“不爱吃就别吃。我不会让你强行改掉自己的习惯，你不用这样防备我。”

        他看得出来裴泫之从未期望得到谁人的关心，但是习惯就是在习惯中诞生的。

        于是他真的没有再理过她的坏习惯，不管她再变本加厉的行为。

        祁言对她的坏习惯熟视无睹，当作没有看见，这本就是她所期望的，可是心里却十分失落，祁言对她的关心消失了。伤疤在指腹，明晃晃的，像让她看见了自己即将溃烂的心脏。

        于是裴泫之又向祁言道歉，可祁言的脸上只是淡淡的笑意，别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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