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替身献祭

　　灵感大王！

　　这四个字刚从李煜口中说出来，那老汉瞬间紧张起来，身体绷紧，惊惧的四下看了看。

　　夜色沉沉，寂静无声。

　　“呼！”老汉长长吐出一口气，眼睛一瞪，伸手便去拉李煜：“和尚，不要命了？这名字可说不得啊！一说出口，他便有感应，若是起了心思，一时片刻就来捉拿，坏了你的性命！你这和尚，快些进来躲一躲吧！”

　　呼他名字就有感应？扯吧！

　　李煜压根就不信，这等手段，别说区区一个金鱼精了，就连他背后的观音菩萨都没有好吧！

　　若说谁有，那估计得是被憋屈在三界外混沌里再也回不来的那几个圣人了！

　　估计就是金鱼精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吓唬人的！

　　李煜身形一闪，如同瞬移般瞬间闪出去一步，躲开老汉的拉扯：“老施主莫怕，贫僧既然敢说，就不怕他手段，不是贫僧说大话，贫僧自东土大唐一路行来，合计五万四千里，一路上吃，咳咳，降服的妖怪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了，今日正是为这妖孽而来，顺便帮老施主排忧解难！”

　　“和尚，不骗人？”老汉一怔，伸出去的手停住，他活了近六十年，也见过一些有些神通的僧道，李煜小小的露了一手，便能看出一丝端倪来，兼之如今又是祸事临头，哪怕一丝希望都想抓住。

　　这或许也是人之本性，到绝望时，自己安慰自己了。

　　“不骗！”李煜斩钉截铁的答了一句，语气坚定，又吩咐道：“老施主，且蒸上十大锅馒头，备上上好酒菜，贫僧有三个法力高深的徒弟，皆是天庭神仙下凡，有的是降妖伏魔的本事，待贫僧师徒饱餐一顿，定保你子嗣安全！”

　　十大锅馒头，这和尚饿死鬼投胎吗？老汉狐疑的瞧了瞧李煜的表情，见李煜神情严肃，不似说笑，也只得死马当成活马医，反正自家家业大，不差这些饭食，便陪着笑脸答应道：“好说，好说，不知长老贵徒在何处，还请一同进府，享用斋饭。”

　　“在村口等候，不过，”李煜善意提醒一句：“贫僧的三个徒弟形貌丑陋，乃是妖族出身，但心地是善良的，万望老施主不必惧怕。”

　　“不怕，不怕，老汉痴活五十八年，见识不少的。”听李煜如此说，老汉眼神一亮，妖族好啊！妖族说明有本事，说不定就能把祸事对付过去。

　　他这也算病急乱投医了，眼瞅着子嗣断绝，哪还管什么妖不妖的！

　　不过，尽管这老汉嘴里说的倔强，可等悟空他们仨从黑夜中走出来，露了相貌，这老汉还是被骇的差点跌倒，嘴唇哆嗦着，也不敢多言，颤颤巍巍的把师徒四人外加白龙马让进府里。

　　师徒四人早就见怪不怪了，悟空他们的相貌确实丑陋，猴子还好，五尺高的身材，还是个猴样，人类社会也有耍猴的，还不太让人害怕；沙僧也凑合，虽然身材高大，蓝皮红胡，一脸凶相，可五官好歹还是个人类模样，用娘胎里变异还能解释过去；可八戒就不行了，且不说他那圆滚滚的身材，就他那长嘴大耳，两根獠牙，摆明了妖怪嘛！

　　这也是李煜西行路走了一半基本露宿野外，不去人类家里借宿的原因了，解释起来忒麻烦！

　　师徒四人跟着老汉进了正堂，丫鬟仆人见了八戒的相貌惊骇的逃离躲藏起来，正堂里还有四五个念经超度做法事的和尚，也被吓得收拾了木鱼铙钹，仓皇而逃，连做法事的钱财都不要了。

　　那老汉也不敢挽留，让李煜师徒坐了上首，亲自奉上茶水，又去院子里揪出躲在犄角旮旯的仆人，吩咐了准备饭食，这才陪着笑，又去了后堂。

　　李煜也趁着这个时候，把降妖的是事情说与三位徒弟，只是未等说明细节，那老汉与另一名拄着拐杖的老汉便走了出来。

　　“几位法师，”一开始那老汉明显已经将情况告诉了后来的拄拐老汉，拄拐老汉见了悟空八戒的样貌，虽然战战兢兢，但说话倒也顺畅：“老拙名为陈澄，此为舍弟陈清，此地乃陈家庄，车迟国元会县治……”

　　那陈清就是接待李煜的老汉。

　　“老倌儿，莫说闲话，俺老孙听师父说，此处有一妖孽，每年要吃童男童女？且说来听听，正好老孙手痒痒了，顺手帮你除了如何？”

　　这猴子性急，不等那陈澄说完，便嚷嚷起来。

　　“悟空，不得无礼。”李煜斥了猴子一句，面带微笑，对那陈家老兄弟和蔼介绍道：“两位老施主，贫僧乃东土大唐去往西天取经的僧人，这三位乃是贫僧路上收下的徒弟，虽相貌丑陋，但都有着降妖除魔的手段，老施主家里的难事，可说与贫僧弟子听听。”

　　“长老！唉！”

　　那陈家兄弟对视一眼，扑簌簌掉下眼泪来，就在此时，从后堂蹦蹦跳跳钻出一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来，穿了红彤彤的绣花对袄，手里拿着个果子正吃着，见了陈澄，一下子扑到他怀里，把果子往陈澄嘴边递过去，脆生生叫道：“爹爹不哭，果子给你吃。”

　　见小女孩出来之时，陈澄就赶紧抹了一把眼泪，强忍住心里的悲痛，收敛表情，使劲挤出一个笑容来，抱住了小女孩。

　　李煜一皱眉，问道：“这，便是那童女吧？”

　　“唉！”抱着小女孩的陈澄又叹了一口气，开始讲述事情始末。

　　“长老说的不错，这便是今年要献祭给那大王的童女，正是老拙的小女，名唤一秤金。”

　　“此事要从九年前说起。”

　　“几位长老，此地名为陈家庄，也有百十户人家，周围十几个庄子，皆属一县。九年前，这通天河里来了个大王，许诺这沿岸十几个村庄年年风调雨顺，只是，每年要供奉一对童男童女给他享用哩！若不从他，定掀起大水，淹没田地屋舍。”

　　“没奈何，我等只得供奉，那大王倒也好说话，奉上童男童女，平日里也不打搅我等，只是今年……”

　　“今年该是轮到你家了罢！”悟空冷笑一声，接过话茬：“年年要吃童男女，俺老孙在花果山为妖时，也未曾听过此等妖孽手段，真是取死有道！”

　　悟空这话别有深意，妖族食人，一般都是直接动用手段掳了去，也不专门挑什么童男童女，这灵感大王玩的倒是花样百出。

　　“猴长老说的是，老拙家里人丁不旺，五十岁上还没儿子，只得纳了一妾，生得一独女；舍弟遭遇与老朽相似，也是五十岁上才得一独子，唤作陈关保。这一儿一女，乃是我家子嗣，若是奉了去，就此绝户，若是不奉，却会害了盐和相亲，老朽没奈何，忍痛割爱，这才今日招僧纳道，为一双儿女做个欲修亡斋，期盼他俩来生莫再托在苦难人家了。”

　　说到这事，那陈清偏过头去，眼泪顺着脸颊流淌起来，哭的情真意切，惹人同情。

　　“呔！哭哭啼啼的！”

　　悟空性子急，最看不得这个，就在陈家兄弟俩默默掉眼泪之时，这猴子忽然站了起来，猴脸扭曲到一起，呵斥道：“哭什么哭！告诉你们，遇上俺老孙你你等的造化！区区一只妖怪何足道哉？快快备上斋饭，待俺老孙吃饱喝足，便去打杀了他，解了你家祸事便是！”

　　“猴长老此言当真？真能解了我家祸事，保住老拙兄弟子嗣？”

　　这话刚刚李煜已经再三保证了，可陈家兄弟一直半信半疑，知道眼前这取经人是有些手段的，但就怕万一不成，反而惹恼了灵感大王，祸害了沿岸百姓。

　　“呵呵，不是老孙说大话，瞧见这位没有？”悟空自傲一笑，抬手一指沙僧：“老孙这师弟，原本是天庭卷帘大将，有的是降妖伏魔的手段！”

　　“还有俺这位师弟，”又一指八戒：“虽然生的丑，但本事了得！乃是天庭统领八万天河水军的天蓬元帅临凡，又与那九天荡魔祖师相熟，就算请救兵，也可助你降妖！”

　　听猴哥夸自己，八戒一挺胸脯，晃晃耳朵，颇为自得。

　　“老拙还以为是长老吹嘘，感情果真是天生临凡！老拙拜见两位天生！”陈澄大惊失色，一手拉着一秤金，另一手抛了拐杖，与兄弟一同拜下，沙僧离得近，赶紧搀扶起来。

　　“那敢问这位猴长老，是上界哪位神仙下凡啊？”

　　得知天神下界，陈家兄弟心里顿时有了些许底气，陈清赶紧吩咐着下人好酒好斋饭上着，兄弟俩敬陪末座，瞧着八戒狼吞虎咽，少顷便干掉了四五笼屉的馒头，饮了七八升米酒，不禁感叹好饭量，就在此时，那陈澄却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老汉心里实在好奇，能当二位神仙的师兄，这猴长老来历应该不凡。

　　“数他跟脚最浅，原先是天庭御马监里一个养马的弼马温。”八戒这会儿吃了个半饱，心情大好，忍不住嘴贱调笑了悟空一句，却见那猴子扔下酒杯跳着脚要揍自己，这夯货又赶紧圆场道：“后来反下天宫，十万天兵天将也难擒他，玉帝老儿没奈何，封了他个齐天大圣的头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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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徒四人用过了斋饭，尤其是八戒造的最多，米面糕点，瓜果梨桃成堆的装进肚里；眼瞧着陈家兄弟候在一旁，想说又不敢说的表情，李煜也不卖关子，让陈家兄弟把那一秤金与陈关保抱了出来。

　　俩孩童对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依旧一手糕点，一手糖果，天真无邪的吃着。

　　李煜招手喊来悟空八戒，低声吩咐了几句，悟空眼神一亮，仔细瞧了那陈关保一眼，叫了声变，身形一矮，再细看，屋里又出现一个“陈关保”，模样、衣着与那孩童一般无二。

　　八戒则哼唧了两声，围着那一秤金绕了两圈，掐了个法决，身形缩小，也变做一秤金的模样，只是肚子突出了一块，极不协调。

　　“师父，这变化之术老猪学的不到家，变不来猴哥这般细巧。”八戒一开口，果然是童女嗓音。

　　“呆子，平日里懒惰，本事该用时用不上，也罢，俺且帮你一把。”

　　悟空用陈关保的声音扫了一声，吹一口气，便见八戒的大肚子嗖的一下缩了回去，这下师兄弟变成的童男童女，与原版一般无二了。

　　“陈关保”突然一笑，活脱一副猴模样：“老倌儿，俺兄弟二人，替你家子嗣去供奉了，如何？”

　　“这……好是好，可怕是连累二位丢了性命哩。”

　　“生死有命，他若吃了俺，算学艺不精。”这猴子冷笑一声，吩咐道：“老倌儿，莫愣着，便依照往年仪式，准备着。”

　　有人“替死”，陈家兄弟虽过意不去，但私心使然，也不推拒，拉了自家的童女男童女下去，又吩咐了仆役召集人手，准备抬着悟空八戒去献祭那灵感大王。

　　趁着空档，李煜把兄弟俩叫住，又吩咐了几句，把到时如何行事托付了仔细，听得悟空直呼高明。

　　原本的剧情里，猴子多嘴，让金鱼精起了疑心，改了步骤，打算先吃童女，这才让八戒露了馅，打了灵感大王一钯，却也让他跑了。

　　这回不一样，李煜再三嘱咐了，让八戒直接装晕，更让悟空不要对嘴逞能，只待灵感大王下嘴之时，给他来个中心开花！

　　吃鱼总得收拾内脏嘛！早晚都得动手，那就索性趁着灵感大王还鲜活时，让悟空从里到外拾掇干净了，拖回来就能烹制！

　　也免得那货跑了，躲河里不出来，惊动了观音菩萨，让他留了性命！

　　夜半子时，陈家兄弟准备停当，四个年轻后生，抬了俩大供盘，让悟空八戒变成的童男女坐在上面，又跟了一众仆役，抬了猪牛羊三牲连带各种祭品，出了陈府，敲锣打鼓往北行去。

　　那献祭之所，在北边四五里岸边的灵感大王庙里。

　　李煜也没闲着，狮子搏兔尚需全力，为了以防万一，提着七星剑，带着沙僧和变回人形的小白龙敖烈，也离开陈家庄，窜上半空，躲在云后藏身，正下方，便是那灵感大王庙。

　　眼瞅着悟空八戒被抬进了庙里，乡民惶恐的离去，黑夜重新寂静，李煜抬头望了望天空，舔了舔嘴唇。

　　今夜月黑风高，气温骤降，正适合杀鱼放火烤了吃，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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