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破冰的前兆

零点一刻钟，沈妍房间的灯依然亮着。

        沈父探头进来：“妍妍，别太卖命，工作明天再找，不用着急的。”

        他也很奇怪女儿为什么突然就回来了，这么多年第一次不提前说一声，直接在出现在他们眼前。沈妍亲口说的是被辞退了，但感觉还是别的事情，他们作为父母的也不好多问，看到这样的场景只是心里很心疼她。

        沈妍头也不回。

        但她全神贯注看着的并不是电脑上的招聘信息。而是紧紧的握住的手机上，屏幕上只有一行字：“你不懂我没关系，可不可以信我一次，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那么煽情的一句话，也只是简单的一句，还是没有得到她的信任。

        这种誓言，若说出口，总显得太过矫情，还有稍许浅淡。

        她不需要誓言，她更喜欢那些自然的，不做作的目光与笑容的交会，那些不需出口的心有灵犀，那些轻盈的快乐有温暖的小时光。

        她想着，也许文博是真的着急了，不知如何让对方心安。

        她揣度着那个男生的心意，努力说服自己去体会他焦躁不安的心绪。

        但是，那貌似深情的誓言，到底不是沈妍所能领悟的。不懂他，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一遍遍地读，读出来的还是无尽的凉意。

        沈妍轻轻地哈了一口气，关了手机和电脑，什么也没有说。

        她转着手里的笔，脑海里闪过种种问题，真让人烦躁。

        ”庸人自扰。“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索性关了灯，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只愿，天再亮的时候，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

        第二天，天刚亮。

        闹铃声响起来了。

        沈妍睡了一个懒觉，醒来的时候房间已经没有人了。她望了望对面雪白的墙壁，有些呆愣。以前和现在没有什么变化，父母永远在忙，心里已经垒起高高的城堡的，所有心事都关在那里，她是自己的国王，自己束缚自己。

        想着今天没事散散心逛街买衣服，赶紧把自己收拾一番，就打算出门。

        刚打开门就发现，沈母在门上贴的便利贴”妍妍，我们这个阁楼的二楼被租出去了，不要往上哦!“

        天啊!什么租出去了，她妈妈果然很精明，那二楼破破烂烂的，居然还好意思往外租。好在，沈妍家是老房子，楼上的房间是后来搭建的，有笨拙的铁质外用楼梯，即使有人住，也不会打扰沈家的生活。

        刚好这个时候，一个男生就拖着两个大大的蓝色编织袋过来了，他眉清目秀，但是衣服上大块大块的深褐色油渍。

        沈妍抽抽鼻子，自言自语地说：”怎么有一股汽油味呢？“

        沈妍对汽油味特别敏感，很容易晕车。

        男生的脸红了，讪讪地说：”不好意思，以后我会换干净的衣服回来。“

        他讲话不是江州的口音，有一点硬，像是北方人。

        看看男生，感觉比自己还小几岁，原来竟然已经不读书了。

        男生被她打量得不好意思，绕绕头，说道：”你好，我叫罗江，以后还请你多照顾。跟我一起住的还有我妹妹，叫罗熙，她晚一点会过来。“

        "我叫沈妍，是你们房东的大女儿。”她很有礼貌的回应道。

        ……

        “我很冒昧有一个请求，能不能帮我妹妹带个话，说我把房子租在这里，我下午有很要紧的工作，如果你帮助我的话，我会很感谢你的。”

        看到罗江焦急的样子，沈妍也不忍心拒绝，也是她怯懦的性格决定的。

        沈妍从她哥哥嘴里得知了罗熙在哪里工作，距离也不是很远。

        她也没仔细听到罗熙，也没联想到罗熙和小熙是一个人。

        看起来很潦倒的罗江，言行举止却彬彬有礼，一看就是沈母喜欢的那种乖孩子。

        沈妍和他闲聊了会儿，想着还有更重要的事，和他说了句”再见“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沈妍走的是弄堂另一头的出口，鲜少向这面走，因为它通向与正街是完全相反的路。这条街是江州睡得最晚的一条街，灯红酒绿，歌舞喧闹。但白日里，这里古旧又粗陋。旧的电线杆擦着青色的瓦檐，led灯线勾勒出灰白的字迹。有小贩推着三轮车，争相叫卖着新鲜瓜果。

        这条街最恢宏的建筑就是一栋五层的高楼，在一片乌青色的老建筑当中，它也算是鹤立鸡群。那栋楼上高高挂着”乐倾城“三个大字，远远看去金碧辉煌。

        沈妍走进了乐倾城的大门。

        她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是半年前才开业的夜总会。夜总会，也是沈爸和沈妈说起这里时，脸上有鄙视和嫌弃的笑。江州真的太过古老，古老得刻板，单单是夜总会三个字，就让整个江州的家庭主妇愤怒不安。

        刚近晌午，大门前只停了一辆车，似乎是刚刚开始营业。

        她犹豫着，门口站立的服务生已经看向她。她脸一红，急忙低下头。

        身边闪过极妖娆的香水，浓重得让她有打喷嚏的欲望。

        两个年轻女人踩着高高防水台的鞋子从她旁边走过去。她们显然和她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她向后退了两步。

        “那个老家伙蛮喜欢你吗，又送一车玫瑰。”

        “怎么说也是个老家伙，我要找的是白马王子。”

        “你别做梦了，白马王子都是属于罗熙那种小姑娘的。”

        “啧啧，罗熙的男朋友还真是很帅，年纪也挺小的，好像是刚大学毕业的吧？”

        两个人彷佛说到开心处，旁若无人地笑了起来，带着些许调侃。

        沈妍只听见自己的心咚咚地跳着，像是要跳出嗓子眼一样。她不想听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不想遇见那些奇奇怪怪的的女人。

        可还是没有放下心里罗江交代的事情，她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也不想让别人失望。

        沈妍强装镇定来到前台，对那里的服务员说：“小姐姐，你能帮我叫一个叫罗熙的女孩子出来吗？”

        “嗯，好，等一下请问你是？”

        “我是她哥哥的朋友。”

        在了解清楚了她的身份后，有一个女人才转身进去。

        过了几分钟，刚才那个女人先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年龄和罗江差不了几岁的女孩，猜测那就是罗熙。

        那个女孩有着瘦削的脸庞，但一双眼睛格外吓人，涂着浓重的带珠光的蓝色眼影，发型是束得高高的花苞头，偏偏头帘那里有一撮染成了灰白色。

        这不是像她那个年纪应该打扮的样子，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应该在上学，而不是在种地方。

        罗熙直接走到她跟前，用她那甜甜的·嗓音说：“姐姐，我们有事出去说吧。”

        她很自来熟挽着沈妍的胳膊往外走，沈妍也不反感这种亲密的举动，因为她就像个乖乖的小妹妹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

        “你是我哥的女朋友吗？“

        罗熙问出来的第一句，把沈妍吓得激灵，连忙摇头说：”不是，我和你哥今天刚认识，只来跟你说新家的地址，怕你不知道地方。“

        ”我看着也不像，看姐姐的样子肯定是念过大学的，看不上我哥。“罗熙听到了那话也不奇怪，很冷静的分析道。

        沈妍刚说完她哥租的房子新地址，罗熙的电话铃声响起。

        "等一下，姐姐，先接个电话。”

        罗熙接电话的时候没有刻意回避她，直接按下接听键。

        “文哥哥，打电话给我干嘛？”

        “小熙，你最近缺钱不啊？我刚发了工资，可以先借你，你不是着急用钱吗。”

        电话那头声音，沈妍再熟悉不过，不是文博还会是谁啊？

        “不缺，我现在有工作能挣钱。”

        大概聊了几分钟，对方说有事要忙要就挂了电话。

        沈妍现在感觉心在滴血，已经都支离破碎了，不过她还是想要问个究竟，开口说：“小熙，刚才是谁啊？”

        "那是我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的哥哥，更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跟你讲，那个哥哥真是一个大好人。“罗熙毫不掩饰道。

        之后的半个小时，罗熙讲诉了她一生悲惨经历，感觉遇到文博就是她幸运的开始。以及和他认识经过，包括文博对她的所有照顾，一直把她当亲妹妹对待。

        回到家中的沈妍，回忆着罗熙说的话，心里的那个疙瘩也慢慢开始化解，不过还是差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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