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六章

十一月初五，一大早，沐沁晚便起身沐浴。沐浴之后，梳妆完毕，就由喜娘带着去到奉先殿拜别祖宗。奉先殿是供奉历任大辰皇帝、皇后牌位的宫殿。

        沐沁晚站在奉先殿中，喜娘点燃三炷香递给她。沐沁晚上前站到正中，双手举香与额头相平，躬身一礼，直起身子，走到香炉前，左手上香。之后回到垫子前，跪垫礼扣。

        祭拜之后，回到华英宫便在四名宫女的服侍下穿上那件由数十名绣女绣制了两个月的嫁衣。接着梳妆，带上凤冠。整顶凤冠由金丝堆累而成，凤凰呈展翅飞翔状，六只尾羽的中间都镶嵌一颗红宝石，口衔珠宝滴。其间缀满珠宝、珍珠，以及金丝累成的大小花珠。凤凰展翅飞翔在珠宝花叶之中，精美绝伦。

        穿戴完毕，出华英宫，宫门口停着抬镶金嵌铜的轿辇，轿辇配有朱红色的梁柱，上面排列这金子铸的云凤花朵，轿辇四面垂挂着珠帘和镶着金线的纱帘。等到沐沁晚坐进去之后，轿辇被十二人人抬起。有宫女数十名举着宫灯。跟在轿辇两边。

        轿辇一直抬到上清门，这是皇宫的主门，此时皇帝和文武大臣全在这里。沐沁晚从轿辇上下来，喜娘左右扶着她走到明德帝面前。

        沐沁晚跪下行礼，明德帝上前扶起：“我儿如今要远嫁北戎，此举为江山社稷计，大辰君民必会记住我儿。只盼我儿以家国为先，以大辰和北戎的百姓为先。”

        沐沁晚应是，百官跪下行礼：“恭送康宁公主出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二皇子现在该称端王沐暄之在前方引路，明德帝执着沐沁晚的手走在后面，一路走过，百官不断山呼：“康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沐沁晚知道自己去和亲原不过是顶缸，可在这种情景之下，也不得不生出一丝豪情来。自己是为两国而嫁，为边境和平而嫁，为大辰的百姓也为北戎无辜的百姓而嫁。这一刻，沐沁晚体会到自己作为公主的责任和由责任而带来的荣誉。

        明德帝一直将沐沁晚送到宫门外停着的马车旁，这是专为沐沁晚和亲而制的马车，整个马车约有五尺多高，众深八尺，宽有四尺左右，可容纳六人。由六匹名驹拉动。

        明德帝只送到这里，便要回宫了。沐沁晚坐上马车。整个车队就启程朝着定都城外走去。

        整个和亲车队的前方，有街道司所派出的各级兵士有三十几人，分别拿着洒扫用具以及银水桶，在经过的道路前边进行清扫、洒水开道。后面便是护送和亲队伍的禁卫军，共十骑，两两前行，禁卫军后是仪仗队，身穿紫衫的官兵抬着嫁妆。后面还有二十多名宫女，身上披着红罗长披肩。整个出嫁队伍前前后后都有人举着障尘蔽日的金掌扇。一路浩浩荡荡出了定都城。

        出了定都城之后，之前的禁卫军汇合了等在城外的禁卫军之后。和亲队伍就朝北前进，禁卫军会护送公主车架到朔州城，然后由守卫北境的定北军送公主车架到北戎王廷。

        车队在行进过程中，沐沁晚坐的马车外传来一声呼唤；“七妹妹。”

        沐沁晚将马车窗的帘子掀开，惊讶的看着沐暄之：“二哥，你不是应该和父皇一起回去了吗？”

        沐暄之一边骑着马一边回答她：“我也无事，索性将你送到朔州再回来。”

        沐沁晚有些感动，在这漫长的和亲之路上还有一个亲人陪伴，让她觉得这漫漫长途也不再冷寂。

        “七妹妹”，沐暄之对着沐起晚挑挑眉毛，“绒球我也带来了”。

        沐沁晚惊喜：“在哪？”

        “你刚才上马车的时候都没有发现？绒球该伤心了。”

        沐沁晚猛地反应过来，掀开马车的门帘，对着马车前面喊了一声：“绒球。”只见前面六匹拉车的马中间靠右边的一匹回头看了沐沁晚一眼，轻轻嘶鸣一声，又转头朝前。

        沐沁晚感动的放下门帘，咽下差点冲出口的呜咽。她想无论之前如何，漠视也好，欺负也罢。如今自己也是有亲人关心和爱护的，那就够了。

        沐沁晚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拍了拍脸颊，深呼吸了几次，才掀开窗帘对着外面还在骑马跟马车平行的沐暄之道：“多谢二哥。”这声二哥就多了几分自己也没意识到的亲密了。

        沐暄之对着沐沁晚安抚的笑了笑，就打马向前，又回到队伍的前方。

        当天晚上，和亲的队伍到了定都背面的成州。在成州的馆驿歇息一夜，明早再继续向北。

        在十天之后，和亲的车队终于到了朔州。朔州的知州携朔州的大小官员在朔州城外等候。北宣王也派了定北军的将领在此等候。

        沐暄之和禁卫军的将领两人打马上前，来到等待的人群前方。官员和将领见了沐暄之，立马跪下行礼：“微臣/末将，见过端王殿下、康宁公主殿下。”

        沐暄之抬手：“平身吧。”

        祝守上前一步，对沐暄之道：“端王殿下，北宣王此时正在王府中等待端王殿下和康宁公主殿下。王府中已经收拾出来，以供端王和公主入住。”

        沐暄之一扯缰绳：“那就叨扰北宣王了，前方带路吧。”

        转头又对知州道：“安顿好禁卫军的将士们。”知州点头应是。

        车队自此分开，沐暄之在前，后面跟着公主车架以及陪嫁、宫女。禁卫军将领们随着知州去往馆驿，其余禁卫军将士在朔州城外安营扎寨，等到和定北军交接完成之后，就可以返回定都。

        在祝守的带领下，来到了北宣王府。北宣王在门口等候，沐暄之看到北宣王之后，下马走到沐沁晚马车前，将沐沁晚扶下来，两人一起走到北宣王面前，行礼：“见过三爷爷。”北宣王行三，是当今皇上的皇叔，他们理应称呼三爷爷。

        北宣王双手伸出，在空中虚扶了下沐暄之和沐沁晚：“端王殿下和康宁公主不必多礼，本王是觉得馆驿杂乱，才让端王和公主住在本王的府中。”

        沐暄之恭敬道：“全凭三爷爷定夺，只要不嫌弃我们叨扰就好。”北宣王是大辰的战神，沐暄之从小也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对北宣王自然是尊敬又崇拜的。

        北宣王爽朗一笑：“本王就喜欢你们这些孩子，这王府多少年没这么热闹过了。”

        听到北宣王这样说，沐暄之也笑了：“那我可要多打扰三爷爷几天了。”

        几人相偕进入王府，来到正厅。北宣王对着管家吩咐道：“带公主去梅苑休息。”

        转过身对沐沁晚说：“公主，这梅苑是我府中少有的清幽之处，女孩家应该喜欢，前几天就收拾出来了。你看看，少什么让他们去添。一路旅途辛劳，先去梳洗休息一下。”

        沐沁晚福身道谢，由管家引着去了梅苑。

        沐沁晚走后，北宣王又对沐暄之道：“端王殿下的住处也已经准备好，端王殿下可要先去休息一下？”

        沐暄之也想去梳洗一下，就先告退。出正厅向右走的时候，就见一人进了正厅。沐暄之愣了一下就停住了脚步。

        贴身侍从迟琮问道：“王爷，怎么了？”

        沐暄之摇摇头：“无事，只是觉得刚才那个人似乎有些面熟。”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自己没有见过。索性不再想，继续向前走。

        北宣王在正厅中坐着，看到宁弈进来，便对他道：“和亲的车队已经到了朔州，在这歇息一下，后日就要出发经绿柳关去北戎。”

        宁弈看着北宣王。

        北宣王叹口气：“你既然坚持要去，那就去吧…她如今就在梅苑住着…你…”

        宁弈低头道：“我不能见她，我能护送她安全到达北戎王庭就好。”

        北宣王也不知道说什么宽慰宁弈，只能点点头。

        宁弈也没再说话，他晚上就要回军营，护送公主车架的将士已经从各营之中挑选出来，他必须再回军营去准备一下这些事情。所以中午在王府中用过午膳，就和方旌一起回了绿柳关的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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