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首席一个人随随便便就能给斯莱特林加两百分，”菲利萨是这样解释的，“魁地奇杯才值多点儿啊？”

        “一件事值不值得关注只能用分数来衡量吗？”阿斯塔质疑道，“要我说，赢一场魁地奇来加分比像首席那样加分要有意思多了啊。”

        “不要你说。”菲利萨说，“你自己看看，银龙的骨干成员和年级首席们有一个打球的吗？”

        “所以魁地奇才有意思呀，”阿斯塔很有些热忱地回答，“评价人厉害不厉害又不是只有能不能当上首席或者进入银龙高层这两个维度——嗨，其实这俩根本就是一回事。当不上首席也进不了银龙的人有那么多，那些高级的活动他们什么也参与不了，但是魁地奇谁都可以去看，谁都可以在观众席上喊口号。甚至谁都可以参加选拔，不用比像剑术那种只有贵族孩子才能学到的东西。德拉科可以打球，格兰芬多的韦斯莱他们也可以；还有波特，他是在麻瓜世界长大的呢。想想看，我现在跟你说文森特和格雷戈里你都不知道谁是谁，可是他们在球场上也可以拼了命地为学院争光……”

        菲利萨好像想说什么，但终于没有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嘛，”阿斯塔并不打算放过她，“有话就说！”

        “没什么，”菲利萨眨眨眼睛，“你找到了一个新的能投入你的热情的地方，我觉得挺好的。”

        阿斯塔的好心情本来没有被菲利萨的敷衍影响，可是菲利萨不是唯一一个对魁地奇毫无兴趣的人。如果说她是优雅矜持而“随首席”的正统斯莱特林女生，看不上魁地奇尚且可以理解，那波特也这样兴致缺缺就实在是荒诞离奇了。

        “是啊，”波特竟然真的这么说道，“现在格兰芬多的魁地奇训练每周只有一次，我还嫌多呢……”

        “每周一次？你们就是这样对待魁地奇的？”阿斯塔几乎是尖叫着问，像只猫被踩了尾巴似的——上次她配得上这样的形容还是一年级，那时候她第一次从菲利萨那儿知道德拉科喜欢水蓝儿。她没转头去看就知道自己刺耳的声音已经吸引了整个有求必应屋的目光，包括其中那些格兰芬多、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魁地奇球员们的。

        “嗯……是啊，”波特慢慢地说，好像对她那尖利的声音毫不介意，“我现在已经对它没什么兴趣了。”

        “搞什么啊，”阿斯塔觉得失望极了，“我还挺期待能跟你比一场来着呢……”

        “格林格拉斯，你其实是想跟马尔福比，不是跟我。”波特很耐心地尝试开导她，“你只是想证明你和他一样可以打败我而已。”

        “瞎扯，我是觉得你水平不错，想跟你比试比试。”阿斯塔一点儿不跟他客气，“你出了什么毛病啊？”

        “哈利现在宁愿自己根本没有回到球队，”波特还没开口，格兰杰就替他回答道，“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的五年都学得有多敷衍了，不然……”

        “什么？”阿斯塔大叫着打断了她，“可是他回到球队的机会是麦格教授专门去跟斯内普教授争取到的！”她震惊地看向波特，他镇定得吓人。

        “赫敏说得对，”波特谦虚地承认道，“不然现在我就不会连用漂浮咒浮起一张桌子都费劲了。比起魁地奇，我现在真是对学习咒语更有兴趣……”

        阿斯塔惊恐地看着他。她觉得这话听起来像在开一个很蹩脚的玩笑，可波特的表情又很严肃。“你不会真的没法用漂浮咒把桌子浮起来吧？”她不确定地问，“你连守护神咒都会。”

        “你也会啊，”波特说。他的表情仍然很严肃，但带上了些困惑——阿斯塔觉得他脸上的简直是格雷戈里和文森特式的困惑，现在她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一回事了。

        “对啊，所以——所以我也能用漂浮咒浮起一张桌子呀！”她不耐烦地指出这一点，说完就发现波特的表情更迷惑不解了。

        波特不仅显得迷惑不解，还懊恼地摇了摇头。“我太平庸，还不努力，再不痛改前非，就要给水蓝儿的计划拖后腿了。”他痛心疾首地说，“全靠魁地奇那方面一点儿可怜的天赋，我就总觉得自己是最厉害的……”

        “一点儿？”阿斯塔问，她的声音又跟过山车上坡似的突然提高了。

        波特忧伤地看了她一眼。“即使我在球队里一直练得很努力，水平也就那样……”

        “就那样？”阿斯塔说，“你的水平要是‘就那样’，迪戈里、张和我练得那么刻苦是为了什么啊？”

        被她提到的迪戈里和张大概也正在听着，但是没有说什么话搅和进来。真要说起来，这间屋子里还有不少魁地奇球员呢，尤其是格兰芬多的，几乎全都在这儿：韦斯莱家的金妮、弗雷德和乔治，约翰逊、贝尔，还有斯平内特，就是被迈尔斯用生发咒袭击过的那个。

        波特最后给了阿斯塔一个怜悯的眼神，就不再说话了。倒是罗恩·韦斯莱比他还要自怨自艾地接过了话茬儿：“我也不想当什么守门员了。赫敏为了战争努力的时候，我却还在想着漏了几个球，完全是分不清主次。——格林格拉斯，你也该反思反思。你们的首席为了她的计划都生死不明了，而你还只想着打球这种毫无意义的事……”

        搞什么啊，阿斯塔想，看来我真是唯一一个觉得应该趁着人还没死赶紧高兴的人。“行吧，”她气呼呼地说，“我承认你说得对，我确实很没有觉悟。但是你们俩都已经出生入死了，天天扛着那么大的压力，有点儿娱乐活动也无可厚非吧？”

        “出生入死？”他悲哀地说，“我最多给那些食死徒放放冷枪。要不是他们都自顾不暇，我早就没命了。”

        “那不就是了——那说明你很勇敢啊，”阿斯塔说，“你明明知道自己打不过食死徒，还敢跟去神秘事务司救小天狼星布莱克，直面伏地魔。”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了，明明她一开始只是想说服他们好好练球而已。

        可是罗恩显然被她的话刺痛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有这种毫无自知之明的胆子！”他悲戚的声音里带上了些自责的恼火，“要不是亲历那次战斗，我根本不知道我的能力有多差、行为有多冒失！小水说我和哈利只会惹麻烦，真是一点儿错也没有……”

        “能不能别小水小水的了，”阿斯塔恨恨地说，“她对你那么烂，你还这么把她的话当回事？”

        “小水说我把冒险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鲁莽、冲动、自以为是，”罗恩没理她，而是说着越发悲从中来，“我居然还敢顶撞她！”

        “你怎么完全看不见自己的任何优点啊，”阿斯塔说，“不仅你，还有波特、格兰杰，你们仨好像都总是把自己想得比实际情况更差一些……”

        她说到这儿突然停住了，就好像那句话被说出来的时候划伤了她的喉咙。阿斯塔知道自己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有人对她说过这句话。一想到他说这话的时候的语气和神情，她就愣得发懵，脑子完全转不动而想不出来下一句话怎么说了。

        “她真是太了解我了，”罗恩悲痛地说，“有我这样的哥哥，真是她的悲哀。”

        阿斯塔还在因为刚才那句话发愣，错过了斥责他的最佳时机。等到她回过神来，突然发现洛夫古德正用她那双凸出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她刚变出来的野兔守护神也是。还有博恩斯——她是什么时候坐到罗恩·韦斯莱身边的？

        “别这样，罗恩。”格兰杰安慰道，“你现在既然已经意识了到错误，就别再让自责花费太多精力。如果小水看见你这副样子，也会觉得你……”

        “你们都是怎么回事啊，我只是说他们俩打打球没什么大不了的！”阿斯塔的意识一回到面前的场景，就完全无视了正在说话的格兰杰而大声说道，也不知道是在生罗恩他们还是她自己的气，“德拉科也打魁地奇，水蓝儿也没有说过他什么呀。而且她也对学院杯比对魔法界的未来更有兴趣，还说对她来说再大的事情在德拉科面前都要让道……”

        她的话又跟卡住了似的戛然而止。阿斯塔没法不联想到她是从哪儿听说水蓝儿的这句话的——怎么随便举几个论据都会兜兜转转回到那个让她一想就难受的人身上？

        “……这样自暴自弃毫无用处。”格兰杰沉稳地接着对罗恩说，“不管怎么说，你和哈利是我的朋友，我……”

        “格兰杰？”阿斯塔说，“你要是真的拿他们当朋友，就不应该把水蓝儿——”这次她又没说完，是被格兰杰打断了。

        “不要——打断——我说话！”那暴怒的格兰芬多姑娘真像头狮子似的咆哮起来，毛蓬蓬的棕色长发简直要噼里啪啦地迸出火星，“我受够了，我不要你们这些斯莱特林来教我该怎么做！不管是水蓝儿还是你，格林格拉斯，我不要再听你们指点江山了！”

        阿斯塔有点儿被吓住了。格兰杰好像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忙换上赔礼道歉的表情。阿斯塔呆呆地看了格兰杰一会儿，不太清楚刚才是怎么回事。

        但是，没过多久，她就发现自己竟然在笑；她还听见自己结结巴巴地对格兰杰说：“其实……你可以……叫我阿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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