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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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诺克没想到天已经黑了。不过也合理,毕竟今天阿斯塔在体育馆比完赛之后还度过了评奖和答记者问的时间。
——可是这地方真是……这像是体育场后面的一条僻静的小巷子:两面砖墙夹着一条狭窄的过道,四下一片黑暗,只有一盏灯悬在他头顶的墙壁上。灯罩上落满了灰,因此光线说不上有多亮;可伊诺克还是被照得惶恐不安,就好像这灯光让所有那些他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地遮遮掩掩着的东西都在她眼前暴露得一览无余。阿斯塔站在他对面,近在咫尺却几乎完全隐蔽在阴影里,只有一双浅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微发亮。四周一片寂静,她站在那儿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但他还微微带着喘。
伊诺克知道自己的衬衫领子被阿斯塔刚才那一下攥得很不整齐,为此他感到又多了几分不自在:即使是这种情况下,他也希望自己能在她面前显得体面一点儿呀。可是她现在正危险地盯着他,他也不敢真在她面前整理。他强装着镇定用右手的手背蹭了蹭嘴唇,那上面就留下一抹殷红;他把手背举到眼前借着那束让他心虚的光看了一眼,然后垂下手臂,目光也跟着落到地上。他的嘴唇破了、在流血,但不像他预想的那样是被她打的。他无意识地在嘴唇上舔了一下,自己也不确定那铁锈味儿是真实的感受还是幻觉。
然后面前的黑暗里传来这么一个声音:“好玩儿吗?”
那声音冷冰冰的。他低着头不说话,后背的上部还在因为被她暴戾地揪着领子往墙上掼的那一下隐隐作痛。那疼痛其实并不像他想象中会有的那么厉害,不知道是因为他的注意力不在那儿还是因为她没有像看上去的那样使出全力。
“谢谢你的花,——准备了挺久的吧?”
自从十一年后第一次碰见她以来,她的声音还从来没让他这样害怕过。他仍然低着头、想向后退一步,可是稍稍往后一靠就碰上了墙。
“看着我啊,”她说,音调猛地提高了一大截,“你不是很讲礼貌吗?”
那声音变得很高亢、很尖利,完全跟他记忆里她的声音对上了。他惊惶地抬起头,发现阿斯塔不知道什么时候往前凑了凑。
伊诺克完全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在扯着他的领子从那个记者会现场幻影移形到体育场后面、把他拖进这个地方然后往墙上那样摔了一下之后,她才刚后退几步和他拉开了些距离——松开他的时候她的手似乎是有些颤抖的,他不能确定这一点。
现在她又凑过来,那张明明已经变得柔和得多了的脸就在光下形成许多边缘清晰的亮面和暗面、看起来像以前一样棱角分明了。伊诺克匆忙地瞟了她一眼,就觉得全身上下都发起热,要强迫自己去看她的眼睛也很困难。
“对不起,”他低声说,“我很抱歉,我不是……”他很努力地尝试组织语言,却跟中了结舌咒似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本来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可是今天阿斯塔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预料;她总是这么擅长往他自以为滴水不漏的预测里掺进完全不可预知的变数。回答他的是一声尖刻的冷笑,也跟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你有什么可抱歉的?当然,当然,我的感情是多么低微轻贱啊。”她咬牙切齿地说,拖起那种曾经称得上是标志性的、比德拉科还要抑扬顿挫的长腔,“该抱歉的是我:我竟然还敢生气。你上次把自己标榜得够高尚了,现在突然又觉得还没玩儿够、还差点儿意思,那我当然应该来配合你才是。——那么现在你觉得怎么样,夏普先生,玩儿得开心吗?”
伊诺克让她说得哑口无言。他很想为自己辩解几句(至少不是她说的那样“现在突然”),可她的指责确实不无道理——她总是知道怎么把话说得很难听,同时又让他没法反驳。也许换个人能跟她吵起来,可是伊诺克实在不善争辩。其实即使他会吵架也不想跟她吵——这就好像他知道自己随时都能甩开她甚至反过来揪住她的领子,也还是让她一路拖到了这儿一样。实际上他们是幻影显形在了后院里,她拽着他走走停停兜兜转转了有一阵才找着这么一个足够……呃……能给他们俩都在公众面前留点儿面子的地方;这期间他一直老老实实地沉默着,一点儿也没反抗。
“那我当然应该来配合你才是”——“配合”,这是她对刚才发生的事下的定义吗?伊诺克还以为那就已经是在发泄和报复了呢,毕竟她当时就看起来那么凶,还用或许是那两颗他记得很清楚的尖牙里的某一颗在他嘴唇上留了那道铁锈味儿的痕迹;当时他被吓了一跳,让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才惊惶地闭上眼睛。他终于反应过来、鼓起勇气想要作出回应的时候,她却用那仍然死死揪着他领子的右手的指关节顶在他胸口把他推开了。她没松手,但扭过脸去,冲记者们露出了一个和看向他的时候截然不同的和蔼笑容。尽管伊诺克那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呼吸也让她搅和得彻底丢了节奏,仍然可以确定那些震耳欲聋的闪光灯声音里有一声快门是冲着他按的;他想着自己的表情一定呆滞得可笑,而且两颊还很丢人地红着,说不定明天瓦妮莎就会把那张照片拿给德拉科看。阿斯塔在体育场里向他们宣布“今天就到这儿吧”时的那种和气,一点儿也没有带到这条小巷子里来。
“我知道,”她怒不可遏地控诉道,语速又恶狠狠地快起来了,“这全是我的问题,你一点儿错也没有。全是我的问题、我的老毛病——从始至终,我就不应该妄想你会多么认真地对待我。我曾经以为我在你心里也就是不值一提、无足轻重罢了,现在看来居然还有那么一丁点儿值得你在丢掉了之后又一拍脑门决定再捡起来的利用价值——真是的,嚯,我真应该感到万分荣幸!是,我是跟你说过,你要是想找我凑合一下我不嫌委屈,我本来也不指望被你用最认真的态度对待。我以为我做够了心理准备,原来还是觉悟低了:我就连你凑合事级别的前后一致都配不上,我居然到今天才意识到这一点。我早该想明白我对你来说充其量算是个临时换换口味的角色,甚至都不被认为是有记忆的。——就算觉得我有又怎么样,反正你也不在乎:在你那儿就连家养小精灵都比我待遇好,是不是?”
伊诺克想他没怎么跟家养小精灵打过交道所以不能比较,但这话现在说出来显然不合时宜(再说了,阿斯塔实际上也属于对小精灵比较客气友好的那类人)。他相信阿斯塔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完全就不是她说的那么回事,只是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她当然清楚他不是在这一周里一拍脑门——她不是看出来那束花准备了挺长时间的了吗?
现在不是讲道理的时候,他得听她发完火才行。“等她自己冷静下来”是伊诺克在阿斯塔生气的时候会选择的应对措施;要是换作德拉科对水蓝儿,他大概已经把对方的嘴用自己的堵上了。伊诺克不得不承认还是德拉科解决问题更高效。
阿斯塔的那副神情跟他们在霍格沃茨的时候一模一样,却比以前站得直得多。她因此高了不少,那张脸也就比以前离他更近、更有压迫感了。他想跟她尽量保持一些距离,就把后脑勺和后背一样靠在墙上,下巴也往后收。这唤起了一些有关他母亲的记忆——早在在他上学以前,她就经常让他像这样端正姿态:那时他就是这样全身绷得紧紧的听她训话。后来他不需要绷着劲儿也可以笔直地贴在墙上了,又有水蓝儿在学校里让他自发地紧张得浑身僵硬。为什么他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们总是这样?
他面前盛怒中的阿斯塔还在冲他瞪着那双下三白的浅色眼睛。他无意识地稍稍皱起眉,不清楚她接下来是要痛哭流涕还是往他脸上砸一拳。如果是前者他会立刻找出纸巾来递给她,不然他就伸出手把她的拳头接住,争取不伤着她的手(也不让她为打了他而自责,这恐怕真的不是他自作多情)。
可是她没哭也没举起拳头;她笑了,但笑得很扭曲,龇牙咧嘴的很不好看。伊诺克已经有很久都没再见到阿斯塔这样不好看地笑了,也许她也确实很久都没有再这样过:她今天又表现出好不容易才摆脱掉的这副样子来,伊诺克也知道全是他的错。
“你挺享受的吧,”她慢慢地、干巴巴地说,“有这么个傻姑娘给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反正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拒绝你,对不对?”
伊诺克明白了。他想得没错:阿斯塔自己也知道他并不像她说的那样。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根本不是在指责他;她是在生她自己的气……因为她竟然还在想原谅他。这倒是个好兆头了,伊诺克讪讪地想,至少她还把我当作一个可以用并不讲究的言辞不管不顾地对着发泄情绪的人。然后他想起包括德拉科在内的许多人都觉得他作为情绪垃圾桶相当好使,因此阿斯塔这并不算展示出了什么尤其的信任。想到这儿,他觉得心里刚亮起来的一点儿光又黯淡下去了。
德拉科说得真有道理,伊诺克想,在人家没信任自己到那个份上的时候,世界上最蠢、最自以为是的人才会不说出来把他们包括进去了的计划还妄图得到他们的理解……他要是能让阿斯塔相信他是爱她的,她上周的时候可能真的就不会那么着急了:她会知道他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而不是把他的迟疑理解为客气的拒绝。
不过,令伊诺克又庆幸又紧张的是,阿斯塔的火好像已经发得差不多,有了些要平静下来的迹象。她现在看上去真的有点儿像为水蓝儿伤心的德拉科,伊诺克简直觉得她接下来就要说“这日子没法过了”。可是她没那么说,只轻轻地说了一声“对不起”。她叹了口气低下头去,让他看了觉得鼻子发酸。好在他没有真的哭出来——从小到大,他觉得想哭的频率总是比同性别的同龄人高得多;可如果要说真流了眼泪的次数,那几乎没有。
“这话该我来说的,”他也微微低下头看着她说。伊诺克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阿斯塔低着头后退了一步。这过道真的窄极了,她几乎是立刻碰上了另一面墙。伊诺克眯起眼睛,有些费力地看见她是在一片黑暗里顺着那面墙慢慢坐下去。
“我不该那么说你的,”阿斯塔的声音从他面前靠下的地方传上来,变得又轻又软。
“我不介意,”伊诺克立刻诚恳地说,又觉得自己竟然在对她表示原谅真是可笑极了,“早该有人骂骂我了。”
他蹲下去,想离她近一点儿。他看见她用胳膊肘拢住膝盖、把脸埋在那里面,就跟以前一模一样——他真不愿意承认自己对她造成和摄魂怪一样的作用。他本来想使个“荧光闪烁”,又想到阿斯塔可能就是不想让他看见她哭才退回到黑暗里,就没有去摸他的魔杖。
“别这样,”她用发闷的声音说,“我知道那很伤人,我很抱歉说了那样的话。”
“你不用道歉的,这全是我的错。”伊诺克说,“比起别人,我倒愿意是你来骂我呢。”
阿斯塔仍然把脸埋在膝盖中间,发出了一声像是抽噎的笑声表示回答。
“不过,”他轻轻地说,“如果你愿意听我解释两句,我会非常感谢你。”
她那头略显凌乱的短发抖了抖,于是他就在她身边坐下——他轻轻拢了拢他那件很正式的长袍的下摆,想尽量减少坐下去时扬起的灰尘,以免呛得她咳嗽。他平常其实挺排斥坐在室外的地上的,但今天还是假装并不介意;他安静地望着阿斯塔支棱起来的几撮还在微微发颤的头发,想着这种见不着光的小巷子里没有生满青苔就足够他庆幸了,因为他现在无论如何都得克服他那娇生惯养的少爷脾气在她边上坐下。
“我不想让他们觉得你是为别人退役的。”他认真地说,“我知道你也希望你在大家眼里和金妮·隆巴顿不只是在服役时间长短上有区别。你总是很清楚你是为自己而活的,而且总是为此很骄傲……我就是欣赏你这一点。”
有那么一阵儿,他俩谁也没说话。四下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伊诺克甚至怀疑她没有听见自己说的话——她总不可能睡着了吧?他战战兢兢地反思自己说的话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没有检查出来;即使真是有些地方又更加得罪了她,他也只能承认自己还有更多要改的毛病。不知道过了多久,阿斯塔才把头抬起一点儿、扭过脸来看他。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用发颤的声音问,“如果我在这一周里另找了男朋友还公开了呢?”
“那我就祝福你们。”尽管完全知道她想说什么,他还是不假思索地这样承认道。
“你这伪君子,”她果然是这么说的,“你就是怕人家觉得是你害得我打不了球,才不在乎我怎么样呢。”
“我不能允许自己让你失去了你看重的东西。”伊诺克温和地纠正道,“但是要是你有别的想法,我总得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我觉得你不会。”
“我不会?那你怎么解释我那么急着跟你掰扯清楚?”阿斯塔说,语速又快起来了,但这次的语气更像是商酌,“我要是真有那么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还逼着你做决定干什么?”
“你不急,”伊诺克认真地答道,“我没见过像你这么有耐心的人。”
“我是对你才这样。”阿斯塔有些烦躁地说。
“好吧,”伊诺克说,不敢把刚才那句话理解为它听上去就是的那个意思,“那就是因为我还没能得到你的信任,你觉得我一定会拒绝你……你完全没想到我会找个时间认真地问你愿意不愿意当我女朋友。”
“不完全对,”阿斯塔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那时候真觉得你还有点儿喜欢我。我觉得万一你真的没拒绝,那在我退役之前不把我们的关系公开也还能商量,毕竟你人那么好。”
伊诺克让她这么冷不丁地夸了一句,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这么说他的顾虑就真的是阿斯塔也在想的事,可是他们偏偏还就是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该说是有默契还是没有。
“——阿斯塔,”他一时间忘了刚才想回答的话,就只蠢兮兮地叫了这么一个名字出来。她仍然看着他,偏了偏头,凌乱地落在额前的金发就有几缕滑到了边上。
“唔,谢谢你还允许我这样叫你。”他又把声音放得轻轻的,把想起来了的回答接着说下去,“你看,你还是在乎。你也许不介意别人喜欢不喜欢你,但总是不愿意表现得有一点儿不是自己想让他们看见的样子。不管别人会不会喜欢你,你都希望他们看见的是被你承认是自己的一面……从在学校的时候起就是这样。”
这话说得很绕,不过阿斯塔知道他在说什么;她接受了这个说法,证据就是她又提起了另一个——一开始的那个问题:“那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你怎么就不能先不拒绝我,再向我建议不立刻公开出去?”
“因为我真的很想有一个向你证明自己的机会,”伊诺克说,“我希望这次所有人都知道是我在追求你,不是反过来。”
伊诺克自己也不清楚这算不算是一个足以说服她的理由,可它对他来说真是一个充分的动机。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这下面的黑暗,能看见阿斯塔正紧紧地皱着眉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她好像又生气了,伊诺克不知道她是觉得这不是个理由还是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他叹了口气,想着她现在会觉得他完全不可信任也不是不能理解。
“好吧,”伊诺克低声说,“既然这样……你刚才应该当着他们的面拒绝我的。”
这话一说出来他就觉得胸口结结实实地疼了一下。阿斯塔扭过头去不看他了,刚才疼过的位置就又折磨了他一次——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在怕她难受还是在伤心他最终还是没能让她同意当自己的女朋友。他很难过地决定,等他们到了霍格沃茨他决不会躲着她,而且要见缝插针地在她那儿把自己的形象能挽回一点儿是一点儿。
阿斯塔扭过头去之后就没有任何动作了,伊诺克只好嗫嚅着接下去:“现在再要澄清就麻烦了……搞得就跟你同意了一样。”
“有什么可澄清的?”阿斯塔的声音好像带上了些哭腔,“我就是同意了。”
伊诺克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他很想表示感谢,可她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像是愿意接受感谢的意思,他几乎是立刻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强迫她了。很快她重新扭过头来看着他,脸上不仅一点儿笑意也没有,甚至还有映着微光的眼泪掉下来。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她抽抽搭搭地说,“我就是拒绝不了你,一点儿错也没有。我知道你没多喜欢我,可是不像你的人总是没法让我喜欢得长久。即使你没多喜欢我,我也还是想要你——我总是改不掉这毛病!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恐怕连凑合都凑合得很困难。我怎么就认识你了呢……”
她说不下去了,光啪嗒啪嗒地掉眼泪。然后他突然想起来——终于想起来把纸递给她了,可是她没伸手去接。
“我明白了,”伊诺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自己都挺惊讶原来他的声音还可以像这样变得更轻更柔,“你又觉得被以前的记忆困住了。你觉得你不该再喜欢我——既然我不像你喜欢我那样喜欢你,那我就不值得你那么喜欢,是不是?”
阿斯塔没说话,只是哭得更厉害了。真是的,这要怎么让人相信她已经快要二十八岁了呢——伊诺克见她真对自己卸了防备挺受感动,自作主张地往她那边凑近了一点儿。
“这样的话我就放心啦,”他用一种相当悦耳的、低沉而柔和的声音笃定地说,“我想我还是值得的。”
阿斯塔惊讶地把眼睛睁大了。她像是想说些什么似的,可是让伊诺克温柔的目光专注地注视了好一阵儿也什么都没说出来。他看她还不接过那些纸,就自己取了一张,把四个角和一圈边缘都捏在手里,用留出来的中央部分轻轻地蘸她湿漉漉的眼角。她闭上眼睛,接受他那比单纯的治疗师的手法还要再温存一些的擦拭;等他把纸巾收起来、她也睁开眼睛了,他就轻轻拨开那些散乱的金色发丝,在她脸上郑重地落下一个吻。
阿斯塔有点儿发愣,可是很快眨了眨眼睛,松开了抱着膝盖的手臂、朝他转过身子,把另一边脸也凑到他面前。伊诺克一毫不差地把他刚才的动作重复了一遍之后,他们面对面离得很近;尽管完全清楚阿斯塔的意思,他还是认真地向她投去了征求同意的目光。她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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