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好戏开场

这雨天塌了地一样下，一连下了五六日都不停歇。
  你吩咐小丫头将炭盆摆进屋内来，将衣架四四方方地围住炭盆，把何立与你的衣物晾在上头烘干。
  屋内闷热，你皱着眉头走到廊上，眼见着这荷池中的水都漫上来不少，真不知道这雨何时才能停。
  正烦闷间余光瞟见一抹明黄，是何立撑着伞回来了。
  “怎的今日这么早便回府了，公事办完了？”你上前接过他的伞，为他拂去身上的水渍。
  “我们得赶紧出发去临县的灵石观。”
  何立一脸凝重，“武义淳这厮虚晃一枪，提早了日程，最迟明晚他们便能到临县。”
  “什么？”
  你眉心一紧，这武义淳竟早有预料！
  “这武义淳不简单，我们更不能让他进到这临安府！”
  “是，竟能躲过我们的重重眼线直至临县附近，若让他进得相府必定后患无穷。”
  何立边快步走着，边唤得他的近卫谷梁安上前，“去，收拾行装，今晚我们便出发。”
  “谷梁，不必等到今晚，你现在便去调派人手，稍等我与总管换了衣衫便出发！”
  你拦住谷梁安，眼神温柔又坚定的向何立，示意他冷静下来。
  “我们是去接风的，不是去截杀他的，不必遮遮掩掩。”
  何立垂眼呼了口气，整个人也放松下来，“是，是我太过急躁，自乱了阵脚。”
  “连日来都是大雨，你又公事缠身，心情自是烦闷。等忙完这事，你便与宰相告假，歇息一阵吧。”
  你挽着何立进得屋内，给他温了碗茶，让他宽心些。
  又起身给他寻了件黛色缎制衣袍，衣面上用略深色的丝线绣着些祥云图样，并给他搭配了一条玄底玉带。
  “我的好总管呀，快别皱着眉头了，你这满头满脸的愁容，就差没把‘杀武义淳’写在脸上了。”
  你看着何立还是闷闷地坐在榻上，想着学学他平时哄人的样子也逗逗他开心。
  “来，我特意给你挑的，定能衬得我们何总管，神比徐公，貌胜潘安，那叫一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仪表堂堂……”
  何立听着你四处搜罗来的成语，实在是忍不住，终是舒展眉头被你逗笑了。
  “这才对嘛，快快去换了衣衫来，且让你娘子好好看看。”
  你拉着何立起身，将他推搡到屏风后。
  “娘子不看我换衣吗？”何立探出半个脑袋，又反过来调笑你。
  你的脸唰地一红，嘴硬地丢下一句，那日看过了，并无甚好看之处。随即便轻哼一声，摇着团扇赶紧出了门。
  马车内，你与何立拿起临县附近的舆图一同研究着。
  “谷梁安已先我们一步安排了人手在此处埋伏。”
  你随着何立所指之地看去，确是个绝佳之地。
  “是否要将人手分批安排？”
  你用扇柄点了点不远处的弯道。“只一次进攻，恐未必能攻透呀。”
  “嗯，娘子言之有理，不过二次刺杀的地方我选在了此地。”
  你一看，竟是你们下脚的灵石观，你不解。
  “娘子之前提过，为洗清我们身上的嫌疑，我们须得在一击不成之后出面襄助，何某认为若第一次袭击便恰巧出现……”
  “嗯，确实未免刻意了些。哪有这么巧的事。”你点了点头。
  “诶，不错，且若真是一击不成，那计划便败了。”
  何立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但我们必得将他拦下。所以首次袭击，只为试探他们的实力如何，且待第二日，须得当着我们的面再安排一场戏。不过如此一来，娘子与我都得吃些苦头。”
  “苦肉计？”
  “可不止是苦肉计，堪比割肉计。”
  你被何立故作吓唬你的样子逗笑，却也顺着他演了下去，“那我可不干，我可最怕疼了。”
  “既上得了贼船，小娘子还想往哪跑不成！”
  何立嘴角一勾，双手一抖从袖间伸出，忽的朝你凑过来，直冲你腰间的软肉挠你痒痒。
  “哈哈哈哈哈，好了好了，不跑不跑，陪你便是，陪你便是。你快住手，快住手，哈哈哈哈……”
  你被何立闹得没了力气，不住的求饶。
  马车倏的一停，你整个人向前栽去，好在何立赶紧伸出双手将你拉回他怀中。
  你直接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他的胸膛上，发上的钗环叮当作响，好似也将你发间悠悠地栀子香味撞进了何立的心里。
  是方才跌的太狠了么？何立看着你晃动不已的步摇，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突然变快了。
  “大人，夫人，灵石观到了，但山路难行又逢雨天路滑，只能请大人与夫人下车步行了。”
  车外传来谷梁安的声音。
  你与何立闻言都尴尬地赶紧整理好身上的衣物，一前一后的下了车。
  在观内用得斋饭后，天渐渐暗下来。
  你与何立借着消食的名义，登高去到了山顶的凌宝斋，四顾一周，很快便发现山下一队人马乱做一团。
  惨叫声，烈马的嘶鸣声混乱不堪，这武义淳竟比上午何立得知的消息还要早到一天。

  你与何立对视一笑。
  好戏开场。
  “谷梁！带上人，我们去营救这位，武大人！”
  何立脸上泛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拉着你一同下了楼。
  待你们去到现场之时，行刺之人早已如你们的计划隐去踪迹。
  周遭乱哄哄的，只剩得武义淳一行人人仰马翻的在收拾残局。
  “前方可是武义淳武大人？”谷梁安举着火把朝对面喊话。
  “诶！是我！”
  武义淳朝你们挥着手，又将手挡在眼前眯了眯，想看清来者何人。
  “武大人，何某携夫人奉宰相之命，前来为武大人接风洗尘。”
  何立快步上前，拱手向武义淳行礼，又环顾四周故作懊恼：“方才在灵石观内见得下方火光四起，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让武大人受惊了。”
  “何大人来的真是凑巧啊！倒像是和这股子贼人商量好的！你方唱罢换我登场？”
  武义淳还未开口，他身后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却是上前一步来出声质问何立。
  “这位大人是何意呀？难不成是让我们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武大人千里迢迢不辞辛苦地赶来，却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受了欺负？”
  你半个身子掩在何立身后，用团扇遮住半边脸，开口回呛。
  “怎么说话呢！何总管和夫人一片好心来襄助，怎可出言不敬！快给总管和夫人道歉！”
  武义淳听罢你的话，这才出言呵止。
  “是符通出言鲁莽，望总管、夫人海涵。”
  那汉子十分不情愿的鞠了个躬。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何某已在灵石观为武大人备好厢房。”
  何立又堆起笑脸，充当起了和事佬，“大人路途劳累，方才又受了惊吓，快快随我们一同上山歇着吧！”
  “这山上可不知是否还有……”
  符通又欲开口，却被武义淳眼神呵止。
  你上下打量着符通，这人生的人高马大膀大腰圆的，其余人都被打的四仰八叉，哀嚎不断，车内财物更是护不住。
  可眼前这厮却毫发未伤，还护得武义淳周全。
  此人必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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