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19-

        谢辞家。

        一群人在沙发上排排坐，喝谢辞亲自给泡的茶。

        江以：“好喝。”

        喻言：“好喝。”

        许意和祁声移紧随其后：“好喝。”

        平日里不是喝咖啡就是喝酒的人，大概除了好喝他们也说不出别的来。

        面前是节目组准备的一整套齐全的高档茶具，沈星岩接过谢辞的茶杯，喝了一口说：“宋聘号茶饼，花了好贵的价钱拍到的，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喝，听说要跟你们录节目，就拿出来了。”

        谢辞在沈星岩旁边坐下，眼神尽是宠溺：“你想喝天天都能喝。”

        “我不想喝。”沈星岩把茶杯还给谢辞，“我喝你一口就够了。”

        众人再次异口同声：“好喝。”

        “……”

        喝着茶，谢辞开始跟大家聊天。

        他跟江以爸爸是同一时期的演员，也已经好几年没正经拍戏了，这几位年轻演员他都不熟悉，也没见过江以，只知道他是旧友的孩子。

        所以谢辞先从江以这里打开话题：“我跟你爸爸拍过戏。”

        “我也常听他提起您。”江以礼貌地寒暄，觉得气氛轻松且融洽。

        然而接下来谢辞的话让他突然不知道怎么接。

        “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结婚了。”谢辞说。

        江以：“……”

        祁声移：“……”

        该来的还是来了。

        “喜糖我收好了，舍不得吃，留作纪念。”谢辞看了看江以，又看了看祁声移，“办婚礼了吗？”

        江以突然有一种上课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恐惧感。

        这他妈要怎么答。

        他把嘴闭得死死的，全都交由祁声移来代表发言。

        祁声移和谢辞的距离最远，他倾了倾身：“还没有。”

        谢辞又问：“打算什么时候办？”

        虽然社会上同性婚姻已经获得了很高的认可，但不是每一对伴侣都选择办婚礼。

        尤其娱乐圈的艺人，领个证婚就算结完了太常见了。

        “就不办了”或许是最佳答案。

        但是祁声移说：“快了。”

        两个字利落干脆。

        祁声移的声音总是有一种魔力，不经意间说出口的话能给人一种掷地有声的郑重感。

        而江以，竟因为这脱口而出的两个字，对婚礼有了些许隐秘的幻想。

        喝过茶，谢辞带他们看自己写字。

        这里有一间专门练习书法的屋子，宽敞明亮，红木桌椅上铺着笔墨纸砚。

        谢辞铺开一张宣纸，目光扫过围着的四个人：“你们谁来帮我磨一下墨？”

        虽然以谢辞的咖位，提出这样的要求没有任何问题。

        但，江以和喻言看上去就金尊玉贵的，许意倒是没那么娇贵，却也是一直被所有人宠着的顶流，出个门助理都要带三四个。

        能且愿意做这件事的，只有祁声移了。

        见没人接茬，祁声移主动上前一步，捏住墨块磨了起来：“我拍戏的时候特意练习过磨墨，那天导演让我磨了一整个下午，可惜后来那场戏取消了，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我记得那场，”经祁声移提醒许意想起来了，“当时咱俩演哥哥和弟弟嘛，我还练了一下午怎么拿毛笔呢，差一点，你就要给我研墨了，还真是可惜。”

        江以：“……”

        他怎么不记得许意和祁声移还一起合作过？

        谢辞看祁声移磨墨的姿势，墨块垂直，在砚膛面上力道均匀地打着圈儿，笑着点了点头：“还挺像那么回事。”

        “幸亏是小祁来做这个，”许意连忙附和，“要是我，估计砚台直接砸脚上了。”

        磨好墨，谢辞运笔在纸上写了四个字——宁静致远。

        最后一笔写完，谢辞说：“年轻人，要保持沉着平稳的心境，才能厚积薄发，不要过分看中眼前的得失，要向远看。”

        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祁声移一眼。

        江以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是特意说给祁声移听的。

        “那就，送给小祁吧！”等墨干透，谢辞把纸小心地卷起来，放到盒子里交给祁声移，“谢谢你帮我研墨。”

        祁声移道谢后弯腰收下。

        江以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

        谢辞这哪是在找人磨墨，是在变相地给祁声移在镜头前表现的机会。

        但是为什么？

        要不是谢辞跟沈星岩的确恩爱到了闪瞎他狗眼的程度，他简直要怀疑谢辞对祁声移有什么歪心思。

        同样有点酸的还有喻言：“谢老师你还写吗？我从现在开始学习研磨来不来得及？”

        “今天是来不及了。”谢辞说，“走我们去院子里看看。”

        一众人又跟谢辞来到院子里。

        谢辞家的院子是三间房子中最方方正正同时也是面积最大的，四周围着斑驳的石墙，石墙上有几串嫩绿的叶子垂下来，沐浴在正午阳光下，焕发出盎然生机。

        院子正中有一个黑白相间、由石子组成的八卦图，直径大概两米，他们刚进到院子里就注意到了。

        谢辞是非常有名的武打动作名星，擅长太极拳法，还曾拍过一部《真假宗师》。

        而《真假宗师》这部电影，是他和黎时寅——也就是这一期将要来做客的嘉宾，一起拍的。

        这样情景契合的设计，无疑能激起一波回忆杀。

        “你们对太极有了解吗？”谢辞问。

        “这又是小祁的强项了，他会。”许意自己不会，顺水推舟做了个人情。

        江以只知道祁声移会武术，不了解他具体会什么拳法，但这个时候被许意抢先介绍祁声移……

        于理，镜头前交代不过去。

        于情，他心里不舒服。

        他对祁声移的了解，还比不上一个许意？

        “会一点皮毛。”祁声移说。

        谢辞看着祁声移挽了挽袖子。

        气氛烘托都到这儿了，那还等什么呢。

        刚好两人都穿着运动休闲装，导演又一直给指示，不切磋一下直播间的观众都不会同意。

        “哇，我今天有眼福了，是谢老师本人耶！”喻言搂着许意的胳膊星星眼，“我瞬间梦回《真假宗师》，要是黎时寅老师也在就好了！”

        他大小也是个少爷，但刚出道，也就正儿八经拍了一部戏。

        谢辞又是圈里数一数二的武打明星，看到这样的场面是真的激动。

        谢辞稳步走到太极图旁边的平地上，朝祁声移伸出手来：“来搭个手？”

        江以觉得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拽着祁声移的胳膊第一个不同意：“谢老师，就算了吧！他的功夫哪能跟您比啊，也就在家里能吓唬吓唬我。”

        他是真的不希望祁声移去切什么磋。

        因为——

        他！明！明！

        是带祁声移来享受田园生活的啊！

        结果却让他在这里做跟在剧组里一样的事情。

        他清楚地记得，录上个恋综的第一个晚上，祁声移睡他旁边的床铺，可能是怕吓着他，特意等他睡着了才换衣服，也不开灯。

        祁声移一脱一套换得飞快，但是江以看到了，他肋下缠着着绷带。

        而第二天的集体做饭时间，祁声移还因为看不下去其他嘉宾七手八脚要炸厨房的样子，承担了大厨重任。

        虽然这绷带几天后就拆了，没影响节目拍摄也没影响到他日常活动。

        但江以再也不想看到祁声移那个样子。

        那么嘴硬，又那么逞强。

        话说回来，也只是个切磋而已。

        所以江以也不奢望自己的抗议有什么用。

        祁声移抽了一下胳膊没抽出来，眼神示意未果，只好开玩笑：“我是去请教拳法，又不是去送死。”

        此时，直播间的弹幕都在“笑话”江以。

        【哎呦呦呦，这就心疼了】

        【笑不活了，他以为他男人要去干什么？】

        【我们以以真是爱惨了移移】

        ……

        仿佛有心电感应，江以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

        公司给他和祁声移设定的是宠妻和娇妻的路线，但娇妻也得是懂事的娇妻。

        江以无奈地松开了手。

        祁声移走到谢辞身旁，摆了个姿势，深吸一口气后将手搭了上去。

        接着江以就看他们两个互相推来推去，拳法他看不懂，他就知道手一直是搭着的。

        阳光很晒，有点刺眼。

        从江以的角度，祁声移的功夫不比谢辞差多少，他们推来推去快要把他推晕，江以闭上眼睛歇了歇。

        然而刚闭上眼睛，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倒退的声音。

        太极拳看似温柔，力量却很刚猛。

        江以猛地睁开眼睛。

        他看到祁声移撞到了石墙上，发出一声钝响。

        谢辞很意外，他力道控制得很好，如果不是祁声移突然撤了力，他不可能把人推出去那么远。

        一定是有什么事让他分心了。

        但谢辞没解释，他只问祁声移伤着没。

        祁声移确实分心了，但也是因为踩到了墙边的一个石子才没站稳，忽然之间被七嘴八舌地问这问那，仿佛自己是一个娇弱的公主。

        这是他在片场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在这一片嘈杂的声音当中，江以的声音成倍地清晰，他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要叫医生吗？”

        祁声移整理好衣服，先对大家说：“我没事，不用担心。”

        又对导演说：“我没事，不用叫医生。”

        然后对谢辞说：“是我自己走神了，也确实是欠火候，您不要往心里去。”

        最后才是江以，祁声移没对江以说没事，他说：“没受伤，也不疼。”

        -

        出了这个小插曲，嘉宾们就各回各家了。

        下午，祁声移和江以就在房间里吃吃饭、睡睡觉、看看电视，院子里荡荡秋千，也没忘在镜头前亲两口。

        江以追问了祁声移好几次后背严不严重，祁声移都坚持说他没事。

        江以：“那你躺到按摩椅上，来一个背部按摩。”

        祁声移：“……不了吧。”

        江以心下了然。

        直播每天早九点开始，晚九点结束。

        九点之后虽然不再直播，但摄像头们还在工作，还是不能随心所欲地说话。

        晚上，江以洗了澡就躺下了。

        躺下后一直刷手机，祁声移闭目养神好久，还能感受到一直没熄灭的屏幕光亮。

        这很正常。

        但是江以在不睡的情况下一句话都不跟他说就不正常了。

        祁声移睁开眼，发现江以正在网上看他的百度百科。

        ……

        考虑到隔墙有“耳”，祁声移手机打字发信息给江以：［我人就在这，你上网搜，是当我死了吗？]

        江以收到信息提示，立刻退出网页，回复：[咱俩这个关系，我要想知道点啥也只能上网搜啊］

        祁声移：［咱俩啥关系］

        江以：［可能连朋友都不算吧］

        祁声移：［确实不算］

        ……

        祁声移对江以突然对他表示好奇这件事，表示十分好奇。

        带着这份好奇，也百度百科了一下自己。

        基本上是准确的。

        不过记录的大多是他出道以后的事情，演了哪些角色，参加了哪些活动，上过哪些杂志。

        出道前的事情没有太多着墨。

        不知道江以想了解他的哪个部分，祁声移问：［你想知道什么？］

        江以：[没事，你就让我慢慢搜吧，或许比你说的要真实]

        ……

        看完祁声移的百度百科，江以又去看他微博。

        近两年，祁声移大概是每周或每月发一条的频度，所以很快就翻到了两年前的。

        那个时候祁声移刚出道，某天，他微博更新了一张自己大腿受伤的图片，文字只有两个字：新伤。

        江以又退出祁声移的微博主页，去搜索栏搜他，搜着搜着笑出了声。

        什么考古视频都出来了，大多是祁声移刚出道前后的。

        接受采访紧张，答非所问。

        直播间里刚舞完剑，网友让他再唱一段，他就立刻拿起吉他，然后和弦歌词各种弹错唱错。

        还有一段给动画片里的小猴子的配音。

        那个时候的祁声移，还很青涩。

        祁声移尴尬得脚趾抠地，给江以发信息：[别看了，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

        江以突然又不知道问什么了，他就是想多了解祁声移一些，没有什么具体的问题。

        而比起问祁声移，还是在网上搜他更有趣。

        于是江以潇洒滴放弃了这个难得的机会。

        祁声移只好接着发：［我大概十三岁时候开始学武术，会一点太极拳法，如果你想看，等节目录完我可以单独表演给你看]

        江以内心os：也搭手吗？

        回复：[哦]

        祁声移：[签南意之前我还做过两年的配音演员]

        江以内心os：怪不得声音这么好听。

        回复：[o]

        祁声移：[认识你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能上热搜，也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人气］

        江以：[怪我喽？]

        祁声移：[我其实，一直想通过角色让大家认识我]

        江以打字的手停下了，笑容也僵在唇角。

        他知道祁声移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还是犹犹豫豫在对话框输入“对不起”三个字，正要点发送，祁声移的消息又跳了出来。

        祁声移：[有点疼]

        江以：[？]

        祁声移：[后背，应该是擦破了皮，行李箱里有药箱，帮我处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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