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宠妾灭妻7

冰玉看着嫁妆单子，右手轻轻扣了下桌面，“这单子是我从陆家带来的那张吗？”

        连翘摇头道：“奶奶刚嫁过来时，我还没到房里服侍，自然也没见过那张嫁妆单子。”

        “我嫁到赵家时，身边应该有几个陪嫁丫鬟吧！”冰玉问道，“这几个丫鬟去哪了？”

        连翘低声道：“奶奶嫁过来时，身边带了四个陪嫁丫鬟。陆家出事后，太太做主把四个丫鬟都打发走了。”

        冰玉忍不住扶额，连个陪嫁丫鬟也护不住，原身可真窝囊的可以啊。

        “你去帮我到太太那里传话，就说我身边缺人服侍，几时她把那四个陪嫁丫鬟送到我面前，我几时病好。”冰玉吩咐道。

        连翘有些不敢去，冰玉看她一眼，也不勉强，“既然你不敢去，那就叫桔梗去。”

        桔梗虽然莽撞，但是胆子大，听了冰玉的吩咐就去了太太的院子里，把冰玉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给了太太。

        太太气了个倒仰，好容易缓过来便骂道：“她还真是得寸进尺，不是要东西就是要人。”

        张妈妈在旁劝了半天，太太才平复了心气，派人到庄子上去接那四个丫鬟。

        四个丫鬟最后却只接来了两个。

        陆冰玉原来的陪嫁大丫鬟素月跪倒在冰玉面前：“奴婢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姑娘了！”

        另一个大丫鬟素尘也是眼含泪花，“奶奶，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话大有深意，冰玉的目光便扫了过来，“另外两人呢？”

        素尘眼睛一暗：“她们俩受不了田庄上的苦，一个病死了，一个跟人私奔了。”

        她们四个虽是丫鬟，可自小就到了陆冰玉身边，也是娇生惯养长大，哪受得了田庄上的苦。

        素尘是机缘巧合入了管事娘子的眼，想把她许给自己儿子，这才免去了辛苦的劳作。连带着素月的处境也好了一些。

        冰玉要是再晚一年接她们两人，只怕她们就真的要一辈子留在那里了。

        “你们两个先下去跟连翘洗漱一下吧！”冰玉有很多事要问这两个丫鬟，可是看她们风尘仆仆的样子，便让连翘带她们先洗一个澡。

        冰玉练完一张字，砚台里的墨汁便不多了，她正要唤人，洗完澡换了身衣裳的素尘便进来了，不待她吩咐，就往砚台里加了些清水，然后熟练的开始研墨。

        “连翘有没有告诉你，我大病一场后，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冰玉放下笔道。

        素尘研墨的动作顿了顿，低声道：“说了，奶奶一定是受了很多罪。”

        冰玉缓缓坐在桌前，“刚才你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话什么意思？”

        素尘微微抬起头来：“当初奶奶本是有机会压制住苏姨娘的，您手里握着她的一个把柄，完全能让她听您的话。”

        “什么把柄？”

        素尘低声道：“苏姨娘刚嫁过来时，有一天和外男私会，正好被您撞见了。”

        “你所言当真？”

        素尘点点头：“真的，当时我也在奶奶身边，看的一清二楚。”

        这话刚刚落下，外面便有人报说大爷来了。

        赵泽坐在椅子上，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从东次间出来的冰玉。

        赵泽原来还有些不耐烦，及至见到冰玉，眼睛忽然一亮，他虽听说大奶奶的病已经在庵里养好了，但也没想到对方的气色会变得这么好。

        冰玉无视他打量的目光，款款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淡淡道：“大爷怎么来了？”

        赵泽收回目光，面色有些讪讪：“我听说你从庵里回来了，便过来看看。”

        冰玉笑了笑没说话。

        赵泽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说话，便斟酌了一下言辞道：“太太是不是把你的嫁妆送回来了？”

        冰玉点点头：“不错。大爷有话要说吗？”

        赵泽轻咳一声道：“我的月例银子你也知道，一个月不过十两银子。虽然帮着爹打理生意，可是一年到头也不过分得几十两银子，连带着你们也跟我受苦。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如今我有意自己私下里开间店铺，做个小生意。我记得你有间嫁妆铺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拿来让我做生意。要是真挣到了钱，你脸上也有光不是。”

        冰玉不说话，只是端起旁边的茶杯喝了口茶。

        素尘是跟着她一起从东次间出来的，听见赵泽说的这番话便有些着急，生怕自家姑娘又信了姑爷的话，真把这店铺给了出去，到时她们再想收回来就难了。

        赵泽把这番话说完便等着冰玉的回答，以他对正妻的了解，对方多半是不会拒绝的。

        只要对方肯答应，他再磨着对方出些本钱银子，便能跟苏姨娘那边交差了。

        他做丈夫的是不大应该打正妻嫁妆的主意，可是苏姨娘说的也对，瑜哥将来大了总要娶妻，若是嫡子还好，可他一个庶子，要是聘礼给的再不多，只怕没有几家愿意把闺女嫁给他。

        基于这番考虑，赵泽才硬着头皮来了正妻这里。

        冰玉喝完茶，轻轻把茶杯放在了桌上。

        赵泽和素尘两个人都紧盯着她的动作。

        一个是想她松口答应，一个是想她委婉的拒绝。

        冰玉的回答却出乎了两人的意料，“大爷莫不是在开玩笑，太太还给我的那张嫁妆单子里，可没有什么嫁妆铺子。”

        什么，赵泽和素尘都吃了一惊。

        可是很快，他们两人就都想到了一处，那就是太太私下里把嫁妆铺子昧下了。

        赵泽一走，素尘便着急道：“奶奶，那铺子……”

        冰玉摆手道：“你急什么，我骗他的。那铺子确实在单子上。我笃定他不敢找太太对峙，所以才骗他说没有。”

        素尘便松了口气，“刚才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奶奶真要把那铺子送给大爷。”继而道，“大爷这几年一直在用功读书，怎么会想到做生意，这一定是苏姨娘的主意。”

        这丫鬟倒是看得透，难怪被陆家送过来做陪嫁丫鬟。

        冰玉道：“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敢算计我的东西，且等着瞧吧。”

        素尘一愣，自己奶奶说这番话的时候忽然变得很陌生，与从前的温柔懦弱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不过这番变化，素尘喜闻乐见，自然不会怀疑，反而问道：“奶奶打算怎么做？”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冰玉轻轻一笑：“苏姨娘的事不急，明天你先陪我到夏家去一趟。”

        “夏家？”素尘有些疑惑，“是那个家里出了个节度使的夏家？”

        冰玉点点头，问道：“你知道这个夏家？”

        素尘道：“奶奶忘了，我们陆家与夏家也是沾着亲的。方姨娘还曾到都督府里做过客。可惜这位节度使大人权势虽大，膝下却连个儿子都没有。”

        “这么说，他还未娶妻？”

        素尘道：“听说他早年娶过妻，不过那位夫人只给他生了个女儿。后来就没再续弦了。”

        素尘语气里透着惋惜，冰玉却来了精神，“这位节度使大人没有儿子，那夏家的大老爷呢？”

        素尘道：“夏家的大老爷当年还没娶妻就病故了，因此连个一男半女都没有。”

        冰玉明白夏老太太寂寞的原因了。

        两个儿子都不在身边，膝下却连个孙儿都没有。难怪老太太经常去庵堂小住，多半也是打发这寂寞的时日。

        冰玉来到夏府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了。本来她还能早一些的，不过苏姨娘给她请安的时候，耽误了些时辰，所以就来的有些晚了。

        其实也不算晚，夏老太太这个时候也刚吃完早饭，正由丫鬟婆子们陪着在园子里消食。

        如果是在平常人家里，老太太在这个岁数，享受的应该是子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可是现在围在老太太身边的人却多是丫鬟婆子。

        这些丫鬟婆子每天说的话也都千篇一副，不是奉承老太太生了个有出息的儿子，就是说花园的花开的不错。

        夏老太太早听腻了她们的话，因此看见冰玉主仆跟着管家过来的时候，便显得格外高兴。

        “我怎么听说你病了？”夏老太太仔细端详了一下冰玉的气色，“没有大碍吧？”

        有赵家的老太太和太太做对比，夏老太太在冰玉眼中便显得格外慈爱和可亲。

        她笑笑道：“只是有些着凉，如今已经好了。”

        “那就好。”夏老太太拉着冰玉坐在凉亭里，又吩咐丫鬟们上热茶。

        冰玉陪老太太说了会儿话，又给老太太念了本经文，便被留着用了午饭。

        午饭后，冰玉本想告辞的。可是她这里还没开口，老太太身边的丫鬟翡翠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太太，大姑娘不肯吃饭。新来的乳母也没了法子。”

        夏老太太本来心情还不错，一听说孙女又开始闹脾气，便有些着急，当下就急着要去看看。

        可是老太太走得急，迈门槛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被绊了一下，虽然身边有人帮忙扶着，可右脚还是扭了。

        这么一来，老太太便不能再动了，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她抬到软榻上，又让人去请大夫。

        冰玉这个时候也不好提说要走了，便留下来陪着夏老太太。夏老太太却是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好孩子，你帮我去看看大姑娘，她那边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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