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刽子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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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确实是笨蛋。”
京宥短暂沉吟,觉得对方骂得很有道理。
“哎,我都习惯了,笨蛋美人。”
小孩子把嘴撅起来,从楼梯扶手上跳下来,靠近他,踢了踢立在一旁的明镜:“喂,你还要蹲到什么时候?”
咦?
明镜被擦拭得很亮堂,噌噌放着光。
镜里倒映着宽敞的大卧房、各种价值不菲的家具、半开着的衣柜:和衣柜里那堆满溢出的各色成年女性的花裙子。
花裙子前不远处的黄花梨木梳妆台下蹲着一个小朋友。
“我……”京宥扭动脑袋,面向镜子。
他短胳膊短腿,穿着和身前人同样款式的水手服,扑闪扑闪一双大眼睛,眼底的茶色更清透,像极了两颗上等琥珀。
“再不走的话,他又要来抓你了。”身前的孩子叉着腰,站在他身前把头一昂,“呆子!”
明镜里只有蹲着的孩童。
京宥微愣着抬头看他,一时想不起来这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人是谁。
他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蹲得太久,已经有些站不起来了,一扭脚趾就麻得龇牙咧嘴。
“你快点啊,你快点啊!他来了,他来了!”孩童一开始还傲娇地抄着手,但不知听见了什么,忽然紧张。
“快跑啊!”
京宥扒拉着梳妆台的腿脚,总算站起来,还没迈两步,紧缩的门房就传来急迫的敲击声。
“小宥,小宥,你在妈妈房间吧?”
“小宥,我是爸爸,给爸爸开个门。”
这声音太熟悉,几乎瞬间刺破到灵魂深处。
京宥心跳骤加,左右环顾,把自己塞到了那堆满衣物的橱柜最深处,悄悄拉起黑裙子盖住脸庞。
“小宥,你还在生病呢。”
“小宥,不要惹爸爸生气。”
门口的声音越来越大,还伴有钥匙解锁的机械声。门架不住来者的大力道,很快被暴力旋开。
声音愈发清晰起来。
“你在哪儿呢?”
“小宥。”
京宥藏在衣服堆里,不敢动弹。以他的角度只能看见还站在门口的孩童,和一双擦得尤其亮的皮鞋。
孩童四肢伸开,站在房间正中央,大声嚷嚷:“你滚开啊你个混蛋!去找你的畜生试验品去!不许欺负他!”
“小宥?”
男人的皮鞋尖从正对窗户的位置转向衣柜方向。
京宥身体小幅度颤抖,把自己缩得更狠,连呼吸都屏住了。
“滚啊!神经病,滚啊!”小孩童背对着京宥,撕破喉腔大喊。
男人恍若未闻,西装裤从孩童身体上穿过。
京宥瞳孔一缩。
小孩扭头,想要揪住男人的白大褂衣摆,手掌却几次变得透明。
小孩盯着在暗处的京宥说:“快跑啊,快跑啊——”
男人忽然把注意力放在电视投影仪上,正弯着观察开关。
京宥把呼吸频率调镇定,拱动身体,又猛然发力从衣服堆里朝门口奔去。
“找到啦——不听话的小朋友。”
京宥浑身发毛,已经是尽了全力逃跑,在门口还有两三步的位置还是被人捉了起来。
身体腾空的感觉太熟悉了。
他看见身旁的小孩焦急地冲过来,感受着身体被抛动,即将狠狠地摔在地上。
京宥本能地闭上眼睛,任凭恐惧席卷自己。
痛感并未来袭。
京宥双眼一睁。
“小宥,做了这场手术,你就不会和我一样了哦。”
“小宥会过得很灿烂哦。”
地下室的灯光一向不太好。
京宥眯起眼睛,想要看清男人的面孔,偏偏手术灯的光直对他的五官,叫他怎样也明晰不了视线。
白炽灯像摄人魂魄的魑魅魍魉。
站在手术台旁的小孩已经哭得鼻涕流到嘴上,他拼命嘶喊着:“不要!!!救命!!!”
手术刀的灯光一偏,偏成了半昼入海的夕阳。
“小宥,妈妈对不起你。”
京宥没先睁眼,手指伸来摸了把脸,一手的泪。
怀抱太温暖,他站着被跪在地上的女人整个揽在身体里。女人的洗发水味道很舒服,发胶却摩擦着他脸蛋生红。
“……妈妈?”京宥伸出手去,想要摸到女人的脸庞。
他稍稍后退,目光落在女人的正面上。
可女人的头像被烟蒂烫出漏洞的墨纸,唯留下深黑的空洞。
“不要离开,求求你,不要留他一个人!”死扯住女人衣摆的孩童瞪大着双眼。
京宥把注意放在他身上。
“他不想去一个新家庭啊,就没有人爱他吗!”
“你不要走啊,你走了他就没有妈妈了!”
“他已经没有爸爸了啊啊啊——”
那天的夕阳格外红,藏着好多漂亮衣服的家为晚霞卷染了最后一层生气。
京宥又被揽在另一个充斥烟熏味的怀抱中,耳畔炸响火车铁轨的咕噜声。
他坐在下铺发霉臭的被褥上,扭头看身边的小孩。
“你不伤心吗?”小孩问他。
京宥摇摇头。
“算了,笨蛋。”
卧铺对面的大叔散布着一股浓重的汗臭味,还夹杂着什么鱼腥和噩梦。
大叔眯起眼睛,几层下巴叠在一起,朝他递来一个苹果:“小朋友,吃吗?”
“你妈妈洗漱去了吧,还没喂你吃晚饭哦。”
“跟叔叔玩个游戏好不好,叔叔这里有好多苹果。”
“你裤裤里的东西给叔叔摸一下,叔叔就给你一个好不好?”
身旁的小孩突然蹦跳起来,尖锐叫嚣道:“滚啊!!!死变态——给我死啊!!”
京宥不明白。
他好奇地转了转眼睛,怯怯应了一声,伸出手指往对方肮脏黢黑的手心探去。
抓住的不是苹果,是一沓总数看上去还不足两百的零钱。
下一秒,手腕就遭一块硬木敲击,人和钱一起偏跪到一侧。
水泥地,不通风,油烟和钱臭浇了他一身。
京宥本能想呕,又活生生忍住了手腕的剧痛,调整跪姿,低着头一言不发。
“老子不管你以前多大个少爷,现在家里没钱了,钱都要归我管,你偷钱是什么烂毛病?”
“想死吗?!要不是我汤家可怜收留你,你现在早死了,还偷钱、偷钱?!”
拐杖一下又一下地沉重地落在京宥肩膀上。
他侧过头去,这间歇的痛感甚至集中不了他溃散的注意力。
那站在身边的孩童也一言不发,手中拽着他为了给汤岳鸣凑春游费的小计划本。
孩童丢下本子,用脚踩踏两下,嗤笑一声。
闷棍扫风的声音被埋藏,挥打耳畔的力度变成了巴掌。
京宥低着头,把脸顺势转到一边,发丝垂下遮住了面庞。
他已经发育成了少年,身上套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借穿来的黑色紧身衣。
头上的兔耳发卡被扇掉在一旁。
一向柔弱的妇人站在他身前,满脸不可思议质问道:“你在干嘛啊?你在干什么?京小姐要知道你现在是这个样子,你对得起她吗?”
京宥轻轻笑起来,双手中还揣着盘子:“妈,京小姐是谁?”
赵江雨一个字说不出,再一次举起来的手凝滞在半空中,轻轻颤动、红肿不已。
妇人捂住口鼻,转身哭作一团。
跟在京宥身后的小孩无聊地踢了踢石子:“哈哈哈,被问到了吗,好奇怪哦。”
小孩弯腰抬头来,对着京宥笑:“你这幅样子还挺好看的嘛,为什么不答应昨天骗你的那个男人,和他上床呢?”
“你反正不也是,恶心的同性恋吗?”
京宥一言不发,蹲下去捡起兔耳发卡,扣在头上,又拉了拉卡裆下的紧身衣,脸都不红一下:“妈,先回去吧,小岳回家没人做饭。”
他伸出手去,摸上妇人耸动的肩。
妇人转过头来,变成了另一张面孔。
是个中年男人,嘴角的痣尤其明显。
赵江程一步步逼紧来,摇动手上明显已经被人喝了几口的酒:“我的好侄儿。”
京宥吓得后退两步。
“别怕别怕,别怕昂。”赵江程嬉笑着,“这不是什么毒品,只是检验一下你正不正常的东西,毕竟小侄子干净得像一个玻璃瓶样。”
“万一是坏掉的货物,小舅舅不好做生意嘛。”
京宥卡住自己的脖子,才恍然自己喝的是什么。
炙热从身上猛然窜起,集中到一点。
他急切转身跑起来。
穿着昂贵水手服的小孩百无聊赖地堵在门口,敲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废弃场门框。
小孩不耐烦地转头问:“喂,好没好啊?”
“搞什么啊,这么久?幻想一下那些围着你转的男人就好了啊。”
“真是烦。”
藏匿在废弃场深处的少年终于长舒一口气,瘫软在煤堆上。
京宥把手肘放在额头上,仰头看见破房顶外的璀璨星空。
圆月、星河。
京宥手肘又下缩了一点,挡住大半苍穹,暗藏住被它灼伤的疼痛。
几乎把他整个人都吞噬掉的自我唾弃和疲惫感。
啊……好恶心。
京宥不知道躺了多久,终于又睁开了眼。
空气不太好闻,应该是医药水的味道。
他能听见耳畔的滴滴声,好像是什么检测仪。
水手服小孩坐在他的病床上,歪着头,嬉笑:“怎么搞的啊,把自己搞成这样。”
京宥想笑,口鼻罩着呼吸机,没能笑出来。
他是笨蛋嘛,当然不会照顾自己。
“下次可别这样了,搞得我陪你跑得晕死。”小孩双手撑在床沿上,又习惯性地翘了翘脚。
小朋友那半张脸实在太干净又精致,睫毛狭长,盖住透亮的琥珀。
他耸了耸肩,把双脚抬起来,伸得老高,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哎,累。”
小孩跳下床,站在京宥眼前,对他伸出肉乎乎的爪子:“喂。”
“我说。”
“跟我一起走吧?”
京宥眨巴眨巴眼睛,眼底的黑霾渐渐清扫干净。
他放松地伸出手去。
原本该藏在病床褥里的长手指也变成了软乎乎的爪子。
笨蛋美人点点头:
“好。”
耳畔的滴滴声终于沉寂下来,化作一条线。
*
近几年来云京和琼宴发生了不少事。
先是扎根很深、威望很高的京大家族被人抽出一条器官买卖的黑色产业链,偌大势力三年内被人倒弄空,京家被关了八层人进监狱。
正有人在挖掘是谁这么大本领时,那已经把势力布满琼宴的欲家家主骤然吞药自杀离世。
据说是他自己半夜迷糊着醒来拔掉续命器的。
死得和他前些年养的那只金丝雀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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