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国舅府诊病（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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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里嚣张地骂完之后，章农窗又用拇指在嘴唇上一刮，接着便露出了一副阴狠的表情。
而与此同时，陆远也仿佛感觉到了一阵阴风从背后袭来，于是，他不自觉地缩了缩身体，又下意识地回头瞟了一眼。
果不其然, 他这一回头，便看到了章农窗那还没来得及收回起的阴邪笑容，这一下，陆远算是彻底有数了。
“看来，今天师父和章农窗这一战是不可避免了，倘若师父真的没开出方子来的话, 那么章农窗一定会借着这个由头往死里抨击师父的，甚至于回到太医院之后，他还会联合刘槐水等人，对师父大加污蔑！
如此一来，还没在太医院站稳脚跟的师父，难免会落下一个庸医的名声，到时候，即便是蒋太后那头有所挽留，师父恐怕也无颜在太医院里继续呆下去了。”
想到这里，陆远顿时感到了一阵喉头发紧，说实在的，以往他在跟任何人战斗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因为，以前的他，向来都是以独行侠的身份出现的，哪怕是真的战败了，也是独自背负骂名，根本就不必顾虑其他的！
然而今天，一切都不一样了，师父苦心孤诣多年，才慢慢熬成了湖广第一名医, 才拥有了踏入煌煌太医院的资格。
如果在这个时候，太医院里的那些势力借着此次治病，朝师父大泼脏水的话，那么即便是师父被迫回到了湖广，他的身上也难免会沾染上很多污点。
尽管这些污点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但世人又哪里能够知晓内幕呢？
他们只知道师父曾经在太医院里折戟沉沙过，他们只知道师父以前在国舅府落荒而逃过。
倘若事情真的发展成了那样，那么师父的一世英名也就彻底毁了！！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陆远用力地攥了一下拳头，他已经决定了，今时今日，一定要拼尽自己的全力，帮助师父走出这个漩涡！
于是乎，在接下来查看脉案的过程中，陆远的眼睛就变得完全绷紧了。
只见他死死地盯着脉案上的每一个文字，一个药方都不肯落下，甚至于在碰到疑难之处的时候, 他还会亲自过去翻上一页。
要知道, 像这样明显僭越的动作，他以前可是从来没做过的呀。
而看到陆远这一副极其凝重的表情之后，深知陆远本事的李言闻也不免紧张了起来。
于是，他连忙将身子往旁边让了让，以便给陆远留出一个相对舒服的空间，除此之外，他在每看完一页脉案的时候，还会下意识地朝陆远这边看上一眼，以确定自己还需不需要继续往下翻了。
就这样，这师徒两个神情紧绷地翻阅着脉案，好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
而他们的这种紧张的情绪，也深深地感染了周围的蒋管家以及小梅小兰，只见蒋管家在旁边翻来覆去地搓着双手，眉毛也皱成了一个川字型。
至于小梅和小兰呢，她们更是咬着指甲在那里干着急。
在这一刻，她们都害怕这个能给她们带来希望的李太医，会想不出办法来，要是那样的话，夫人恐怕连最后一点盼头都没有了。
正当李言闻翻阅着脉案始终理不出头绪的时候，一直靠在病床上的蒋夫人却突然开口说话了：
“李太医，切莫着急，您慢慢想就好了，话说，我这个病得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哪能一下子就找准方向呢？
回头，我让小梅给您沏一壶咱们家乡的恩施玉露茶，让您提提神，没准这脑子清醒了，就会有思路了呢。”
听到蒋夫人用家乡话说出的这一句安慰，李言闻那个紧绷的心也瞬间放松了许多，接着，他朝着蒋夫人回了一个感激的笑容，然后便屏气凝神地再一次思考了起来。
话说，李言闻这头倒是得到了蒋夫人的安慰，可屋子中间的章农窗却因为这个场景而差点气炸了。
要知道，以往章农窗也经常有看脉案犯难的时候，而每到这个时刻，蒋夫人都会毫不客气地臭骂他一顿。
甚至于，有一次他稍微辩解了一句，蒋夫人还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喝道：“真是个纯纯的废物，真不知道太医院养你们这些无能之辈有何用？你要是再敢废话，我就让人把你打将出去！”
而每次在听到蒋夫人的痛骂之后，章农窗也只能缩着脖子连连道歉了。
可是今时今日，同样是太医院里的太医，同样是看着脉案犯了难，为何自己的待遇就和李言闻完全不一样呢？
“他姥姥地，这老东西肯定有什么妖法吧？你给我等着，等回头你到了悬崖边上的时候，老子准定会使劲推你一把的！
不过，现在这火候还不到，老子还需要继续忍，还要再忍一忍！”
只见章农窗一边在心里恨恨地骂着，一边强行咽下了这口恶气，他已经准备好了，等到李言闻彻底没辙了的那一刻，他便会直接跳起来落井下石的！
拿定了这个主意以后，章农窗便将牙齿默默一咬，又死死地盯向了李言闻。
就这样，大概过了茶盏工夫。
李言闻已经差不多看完了全部脉案，接着，他将脉案往陆远的手里一递，便转过身来，开始正式为蒋夫人诊脉了。
话说，李言闻的脉诊功夫，那可是他所有诊断技巧中最强的一项了。
因此，尽管之前的那些证状让李言闻感到有些混乱，但是只要诊起脉来，他还是很有信心能尽快将蒋夫人的病情弄清楚的。
可是，现实的情况往往最出人意料。
这一次，随着诊脉进程的逐渐深入，李言闻赫然发现，蒋夫人的脉象，竟然也是如此的混乱不堪！
且不说那脉动的节律错综复杂，就连脉管里面的弦涩程度也都远远超出了正常的范围。
见到这种异常的情况，李言闻顿时感到心头一紧，额角处的冷汗也立马流下来了。
而看到李言闻的这个状态，一直隐在后面的章农窗，简直兴奋得要飞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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