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孩儿岭

却说莫怀北被一伙毛贼拦住去路，看清莫怀北所持铁衣卫腰牌后竟是做鸟兽散。

        莫怀北哭笑不得，暗道自己已成惊弓之鸟，若是平日，随手便将这些匪类捉拿问罪。

        心中想起一事，突然发一声喊道：“此地距孩儿岭还有多远，在什么方向"

        逃跑的众人哄乱答道：“沿路一直走，约莫半个时辰就到了。”

        莫怀北问清方向，心道现下赶路要紧，等救了这个少年后，再回此地找官府问清这帮毛贼的底细。

        将方才激战时露出的铁衣卫腰牌收好，沿路再走一会，便看见了凤阳府界碑，再往前去，便是凤阳府地界。

        凤阳府下辖五州十三县，地势复杂，多是群山环绕。

        自古民风彪悍，多出豪杰，门派林立，派别众多。

        因着盛产药材是桓朝的征税重地，州府常年驻兵，铁衣卫在此也有府门设立。

        此地最大的帮派当属百草门，乃是当地采药的庄户自发创立，由第二任门主袁克疾发扬光大，传到今日门主袁复一手上已是天下闻名。

        百草门效仿古时神农，立志尝百草，医万民，对本地患疾民众常常免费医治，在凤阳府可说是万家生佛。

        只是外来人就无此待遇了，问诊、看病、拿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概不赊账。门下弟子多有漫天要价之举，袁复一并不约束。

        赶到孩儿岭时，红日初升，只见群山相连，树木成林，一片暗青苍茫。

        莫怀北将腰牌收起，喂了少年些水，自己也在溪水处抹了把脸，沿着山路向上走去。

        山坡平缓，行至山腰时隐隐可见一处凉亭，莫怀北振奋精神，加快脚步赶路。

        到得山顶，视野豁然开朗，凉亭内果然有人等候。

        那人身穿绸衫，约莫四十岁出头，正靠着凉亭闭目养神。此时听到脚步声缓缓睁眼，望向莫怀北。

        莫怀北拱手道：”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那人却不答话，只是看着莫怀北背负的少年，挥手示意将少年放平在凉亭中。

        莫怀北知这少年干系重大，也不多问，依言慢慢将少年放下，只是暗中警戒以防不测。

        身穿绸衫的中年人伸手入怀取出一卷包裹，展开后一排排银针整齐摆放。

        中年人取针在手也不多看，以指御气，将银针射出，先后刺入少年天突、中府、紫宫、灵墟四处穴位，认穴极准，分毫不差。

        就见少年脸部逐渐涨红，显是气血上涌所致。

        莫怀北心中疑虑升起，却是不敢阻止，只因之前白鸮所传解穴手法也是古怪凶险。

        转眼间，少年整张脸已经血红，身体也颤抖起来，跟着猛的一震，就听”嗖“的几声，原本刺入四处穴位的银针被崩飞射出。

        随着银针飞出，少年脸上血色慢慢褪下，身体也不再颤抖，手脚略微动了动。

        这第二处穴，是解开了。

        莫怀北暗叹一声，好毒的手段，少年这几处穴位被制时注入内力匪浅，若是冒然解穴，内力相冲下双方必有一人非死即伤。

        ”多谢前辈，不知接下来要往哪去？”

        那人仍是不答话，收起针灸囊自行离去，莫怀北还欲再问，却听不远处一个声音响起。

        “他是个哑巴。”

        循声望去，只见一人穿着墨蓝府绸袍子、身形矮胖，一副家境殷实的土财主模样。

        “你于何处寻得这个少年？”

        声音威严，像是久居上位，惯于发号施令的人。

        莫怀北提防道："在下受人所托带这少年来此，旁的一概不知。“

        铁衣卫乃当朝刑部所设，主管天下江湖事，威名虽大但树敌亦是不少，此时莫怀北隐藏师门便是不想节外生枝。

        那土财主模样的人双眼一蹬，说道：”我曾见过你来凤阳府办差，生擒彭虎的时候可是威风的很，怎么眼下却畏缩如鼠，躲躲藏藏！“

        莫怀北疑惑道：”不知尊驾是哪派前辈？“

        土财主又是一瞪眼，喝到：”铁衣卫的人都这么没规没距，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莫怀北无名火起，他执掌铁衣卫玄门，在江湖之中也是少年成名的人物，眼前人既知他身份还如此说话，显是未把铁衣卫放在眼里。

        莫怀北横在土财主于少年之间，深吸气道：”在下只为救人，前辈若是有意为难，莫怀北接着就是！“

        那人神色一缓，语气也平和了些，说道：”高卞那个火爆脾气，收的徒弟倒是稳重的很。“

        ”老夫袁复一，跟你师父交过手，被他打的屁滚尿流，这回你可信了？“

        莫怀北闻言一愣，实在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土财主竟是百草门门主袁复一。

        又一回想，师父倒真是跟袁复一交过手。当年铁衣卫门人受伤，高卞亲到百草门求药，可百草门就是不给，气得高卞差点拆了百草门，最后关起门来将袁复一揍了一顿，袁复一反而是同意给药了。

        高卞给莫怀北讲解天下人物时还特意提了一嘴，说袁复一这人是属倔毛驴的，赶着不走打着倒退。

        当时求药，他认为铁衣卫是朝廷鹰犬仗势欺人，所以说破天也不给。但高卞即使发火将他揍了一顿也没有强行抢药，他反而觉得铁衣卫行事光明磊落所以同意给药。

        高卞曾说此事现在想起仍觉有趣，袁复一倒是性情中人，只是这可大可小的梁子却是结下了。

        莫怀北心中已经信了八九分，恭敬道："铁衣卫莫怀北见过袁老门主，适才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袁复一说道：“看我打扮不像江湖人？当年跟你师父交手以后我就知道自己此生与高手二字无缘，索性不再学武，专心百草门生意经营。莫说你师父，便是你小子，我也打不过。”

        莫怀北道：“袁门主将百草门发扬光大，江湖中谁人不知袁门主大名？”

        袁复一道：“少在这胡吹法螺，我再问你，你如何寻得这少年？”

        莫怀北将自己追捕白鸮，在义庄发现少年，于途中又遇夏夫且和斗酒神僧之事简单说了，忧心道：“长生诀重现江湖，江湖怕是又要掀起腥风血雨。”

        不想袁复一发指眦裂道：“屁的长生诀！傻儿巴鸡孬子哈，滚着嘎起过二十四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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