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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夜宴


  入夜,  大燕皇城中一派歌舞升平,坐席绵长,自帝座下首蔓延至御殿宫门廊檐下。

  六角宫灯高悬殿外连成一线,  朝中重臣携其家眷三两结群走上玉阶长路,官夫人诰命眉宇间却不见一丝喜色。

  姚氏身为先帝御封的一品诰命,在一众女眷中地位赫然,每每宫宴谢相身侧仅发妻一人,  夫妻相守二十载,  谢铮衡仍旧是一妻两妾,  后院清净,  不知艳羡了多少内宅不宁的高门嫡母。

  “母亲,这回姑母刻意差人命女儿入宫,  不知是何用意。”

  谢颐芸跟在父母身侧,  一身华袿飞髾长裙曳地,  云袖翩翩,  饰带层叠,傲然于一众官家贵女之间。

  姚氏跟在谢相身后,蛾眉深蹙,一串佛珠不曾离手,神情凝重。依着女儿如今的年岁,怕是谢太后另有一番考较,  先前若不是自己坚持,  恐如今嫁给傅翊的便是她苦命的颐芸。

  “相爷,  我儿早夭,  膝下只余颐芸一女,  我只求她后半生顺遂,  那些家族里争名夺利的事,  由着旁的人去罢。”

  姚氏心知自家女儿性子倔强,一心向着她的表哥傅珵,两人一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以为能亲上加亲,巩固谢家地位,谁想傅珵宁可弃了皇位,携了那乡间村妇自请去了凉州那等偏远蛮荒之地。

  拨动佛珠的手指一紧,姚氏心下又暗恨了谢元昭几分,她面上不显,只低垂着眉踏出一步,伸手扯住谢铮衡的宽袍下摆。

  谢铮衡止步,看着姚氏骤然间服软的态度,心下一阵晦涩。他们大抵夫妻自谢殊被领进门后,就开始变得貌合神离,姚氏性子冷淡,鲜少在他跟前露出这般神情来。

  “夫人……这事我恐不能应你,事关谢家…”                        

                            

  谢铮衡拨开姚氏的手,将人搂入怀中安抚,他这一生为了谢家付出太多,也曾罔顾过姚氏与他数十载的夫妻之情,可如今谢家式微,家主之位他如坐针毡。

  姚氏顺从依靠在他身上,眸中最后一丝光泽黯下,暗藏在袖间拿着药包的手紧了一紧。

  在路过的旁人看来,只觉谢相夫妻恩爱,数十年如一日,当真是情比金坚,唯有姚氏心下生寒,手中的佛珠不知何时,悄然坠地。

  孟清禾同谢殊来的迟了些,远远望去,殿前的玉阶上只剩零星衣角,殿内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咦,夫君你瞧,父亲和母亲还有你的嫡妹颐芸,还未上去哩。”

  她指了指前方高悬下玉阶围栏处的人影,拽了把谢殊的衣角,巧笑倩兮,眸色生花。

  谢殊随她止住脚步,他眼疾未愈,白日里虽能模糊视物,但一到夜间又复归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瑜娘,你还未应下我的赌约。”

  谢殊站在孟清禾下面两层玉阶上,面上拂过一阵夜风,吹起了他鬓侧垂下的两缕碎发,恰贴在孟清禾白皙的脖颈间,泛起一圈酥麻的涟漪。

  他耳畔传来银铃般清笑,隐隐带着些嘲意,孟清禾抬手轻捧住谢殊面庞两侧,倾身将鼻尖贴在他的耳廓处,轻嗅了一口气,白川麝香清浅的气息沁入肺腑,余韵幽长。

  “急什么?清砚既是要和妾身赌,难道不该拿出相应的筹码?”

  孟清禾又睨了眼不远处依偎在旁的谢相一家三口,独在此时,愈发觉着谢殊可怜起来。他眼疾尚在恢复或于现下而言,当是一件好事。

  “瑜娘,你要什么?”

  近在咫尺的香兰艳靡,如石落深湖激起一丝涟漪扩散,她娇软的腰肢挨得极近,羽睫忽闪掠过他的眼眸,星星碎碎的痒意一点一点泛滥其间。                        

                            

  “我要什么,夫君不清楚么?”

  细白指尖微一用力抵住他心口,徐徐注入些许力道,在平整的绸面上画出一处褶皱。

  “我要你谢殊,予我一场心甘情愿的云雨。”

  他身前的女人眸光灼灼,比身后的漫天星辰还要璀璨夺目,谢殊看不见孟清禾此刻的神情,倒是走在后头姗姗来迟的世家子弟,倏一抬眸,一眼撞入了上阶那双姝丽曜眸,不自觉伫立下来,久久未能回神。

  孟清禾一袭山青色惯束罗衫长裙及地,楚腰婀娜,发髻娇俏,她眸底晦色堪堪掩出一人之影子便再无其他,雪腮浮红,眉眼盈盈,出落得恍若画中人一般。

  谢殊耳际泛上一抹涂红,柔声细语旋于心间,面上一派端方不苟。他自怀中拉开孟清禾,迈步上了两级玉阶,与之并肩而立。

  “时辰不早,莫让陛下久候。”

  待谢殊立于她身前的遮掩除去,那离群已久,伫立在原地痴望着的世家子,完全看清了孟清禾的身姿,心下垂涎不已。

  正欲上前,但见那美人眸眼下垂,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骤然冰冷无比,令他后背生寒。

  御殿内,乐声喧嚣,舞姬献艺,两侧座无虚席,众臣入座推杯换盏,照旧例,先是相互问好后寒暄了一番,再由各家主母代自己攀谈。

  金殿夜不明火,多颗市价不菲的夜明珠置入灯坛,悬于高顶,映碧生辉。

  谢太后端坐一首,垂目饮茶,时不时与另一首的贵妃低语几句,只余中间主位空空如也。

  “皇帝因何事耽搁如此之久。”

  群臣毕至,座无虚席,高台下首分别坐着谢相与镇西将军,相较于家眷环绕的谢铮衡,容景衍在座位上孑然一身,独携了两个女婢。                        

                            

  孟清禾同谢殊的席位在临近谢相身侧的另一方玉案,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丝竹阵阵,清雅悠长。

  谢颐芸低垂着头,刻意忽视掉对面那道肆无忌惮在自己身上打量的视线。

  姚氏敛了情绪,板正脸色正坐在谢相身旁,同样感受到如此张扬的目光,心下一阵不喜。沙场上的男子大多野蛮粗俗,将女子当做彰显身份的器物,纵使位高权重又如何,她只颐芸这一个女儿,如何能将人推下苦海里去。

  “陛下到——绫华长公主到——”

  门口值守大监尖锐的声音响彻内殿,傅翊身着一袭明黄龙袍款步走入内里,殿下群臣皆俯首行礼,待走到龙椅处,他顿下脚步,宣众卿平身。

  “绫华——”

  谢太后乍见绫华身姿傲然,与傅翊并肩而立,视线凌厉的扫过一旁凤座,全然熟视无睹。

  “母后,万福金安。”

  绫华浅施一礼,随后坐于傅翊身侧,开始接受群臣礼拜。

  “今日大宴群臣,是为容将军庆功,镇西将军一门忠烈,是我大燕之幸!”

  傅翊高举酒盏,待侍人斟满一杯,拱手抬袍,一饮而尽。

  今日到席的皆是三品以上官员,朝廷重臣但凡有些眼色,都不会与新帝傅翊走的太近,先帝留下的那些所谓肱股之臣,一道上奏请辞随傅珵去了凉州。

  以至现下朝内中流砥柱大多为世家门生,傅翊虽在帝位却被掣肘的厉害,前段时间借谣言去了一批谢家党羽,暂时收拢了一些人心,可容景衍一归朝,又掀起了一阵波澜。

  谢颐芸饮下一口杯中清酒,眸光上移到谢太后身旁的谢嫣然身上,她正安安静静的端坐一旁,小口吃着自己碗里的糕点,绫华与太后针锋相对亦是全然不放在心上。                        

                            

  “臣心仪谢家嫡女多年,大胆恳请陛下赐婚。”

  容景衍身着铠甲走到中央廊道上,单膝跪地再度开口。

  绫华眉心一动,看似愕然,却并未开口。

  “婚书一事臣已派人前往江都印证,怎奈那位世家女子已然婚配他人,臣自愿成人之美。”

  旧事重提已然算作大不敬的罪过,可这位将军仗着军功竟威逼至此,当真可以传作百战黄沙为卿一笑的佳话了。

  四下窃窃私语之声渐起,孟清禾素手藏于玉案之下与谢殊十指相扣,今日她倒是没有将自家夫君面前的碗碟堆砌的如同小山重叠,只作一副小鸟依人的姿态,很是乖顺。

  “夫君,你的赌约我应下了。”

  孟清禾睨了一眼不远处姚氏阴沉的近乎快要滴出水来脸色,容景衍口上说的振振有词,可回京那日坐于他身前,与其共乘一骑的女子早已满城皆知。

  谢殊闭目听着容景衍的求亲,剑眉微蹙,如此目中无人,当是触碰了绫华的底线。

  “本宫知晓容将军的思慕之情,可这婚姻大事非是戏言,恰逢谢小姐在场,不若问问谢小姐的意思~”

  绫华将视线落到自己下首这位嫡亲表妹身上,谢颐芸是名冠京都的才女,未及笄之前,前来相府递上拜帖求亲的媒人多不胜数,可她眼中只先太子傅珵一人,不知此刻又会为了谢家牺牲到哪一步。

  谢颐芸随之来到容景衍身侧跪下,身子不自觉打了一个哆嗦,身旁男子身姿笔挺,面容俊逸,放在寻常贵女身上,应是良人之选。

  可眼下她只觉心口阵阵发凉,甚至连那粼粼铠甲上的血腥气都能闻见。

  “臣女已有心悦之人,请将军另寻佳偶!”                        

                            

  谢颐芸语气不卑不亢,望向傅翊的眼神平静,只内心的惶恐近乎就要溢出嗓子口。

  姚氏当下舒了一口气,如此直白的回绝,应当不会再有什么变数,袖中紧握药包的手松下几分。

  反观谢铮衡脸色青白一阵,恍若对谢颐芸的这般回话很是不满。

  “那敢问谢小姐的心仪之人可否在场,在下愿当众与之一较高下。”

  容景衍此话一出,语气中尽是势在必得的霸道,满座哗然。

  傅翊坐在龙椅上面色微沉,瞥了一眼在自顾一旁埋头专心吃糕点的谢嫣然,轻移过她盘中的吃食,不动声色的递了个眼色过去。

  谢嫣然倏尔一愣,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傅翊推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容景衍这波操作,像不像山大王抢亲?

  女主啥都会有的,哈哈~女主的赌约会以另一种方式实现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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