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云荒岭浓雾渐起

五年后······

        云荒山脉，在络樱城和仙霞山的西北面，与百陌河对岸的云岭山脉遥遥相望。山林的深处终日不见阳光，阴暗得就似地狱一般。天已经黑了，林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一个已经熄灭的火堆，还在冒着青烟。火堆边上的地面，都被清理过，露出了湿润的泥土和一些植物的根茎。几个人，盘腿坐在泥地上，微阖着眼。

        远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穿过树丛，朝着这个方向过来了。声音越来越近，到了离众人不足百步的地方。

        火堆冒出的青烟被一阵风一吹，改变了上升的方向。一片水雾慢慢地在空气中凝聚起来，拦在众人和风的中间。风吹在水雾上，被那水雾弹了一下，朝来的方向吹了回去。随着倒吹回去的风，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也跟着往来的方向离去。

        水雾，也渐渐地消失在空气中。

        长夜过去，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一些光线穿过密密的枝叶，洒在地面上。零零星星的几点，甚是可怜。不过，至少这黑暗的森林里终于有了些光了。火堆上的青烟，已经消失了。离火堆百步左右的地方，一只死鸟躺在地上。

        原本长满荆棘的路面上，此时渐渐露出了一些人走过的痕迹。泥土上印着些深浅不一的脚印，连根削掉的荆棘散在路边，切口平整。

        林中有四个年轻人在行进着，打眼看去，这四人俨然就是仙霞山的萧允尤、李云思、雨濛和玄灵儿。走了几步，雨夙停了下来，蹲下身子伸手去摸地面。她面前的泥土上，一个模糊的脚印隐藏在落叶之间。

        玄灵儿问：“师姐，这还要走多远啊。”

        “我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蹲在地上的雨濛低声回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火气。

        “不远了。我已经闻到了昨晚上的那个味道了。”

        答话的是李云思，他一袭青衣，手持一管碧箫。这萧便是当年青璃在络樱城中买的青光剑。他抱着手臂站在林间，微微闭着双眼，鼻子轻轻的嗅了嗅。长大的他，模样比起五年前英俊成熟了不少。身上也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和当年那个机灵的少年大相径庭了。

        “嗯，走吧。”听到李云思的话，雨濛站起身来，往前踏出了脚步。

        “不对。”才踏出一步，她又收回了腿，渐渐往后退，靠近了身后的三人。

        “怎么了？”玄灵儿看着退回来的雨夙，有些不解。“你们看，那雾······”雨濛抬手指向前方，朝着她手指处看去，远处一团浓雾顺着风势朝着众人飘了过来。

        话音刚落，一道水幕瞬间在四人身边形成，把四人护在了中间。

        “师姐，这就是昨晚来偷袭的毒雾。不过昨晚的和这个差得太远了。”李云思右手结一个手印，脸上闪过一丝警惕，双眼紧紧地盯着前方越来越浓的雾。薄薄的嘴唇紧紧地闭着，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雨濛的身边。

        李云思不慌不忙，右手微悬，一道水幕在原先的水幕之前渐渐凝结，向着毒雾的方向缓缓移去。

        那本来透明的水幕，在遇到毒雾之后，慢慢地变了颜色。似乎是把那雾中的毒素都吸收到了水中，等到那水幕完全变成了青黑色。李云思右手往回一收再直直地向前击去，只见那些水幕顿时变作万千青黑的利剑，朝着浓雾飘来的方向飞射而去。

        一声惨叫从林间传了出来，毒雾瞬间消失不见，只见前方一个人影，急急地朝着相反的方向奔去。脚步有些踉跄。

        雨濛手边白光一闪，利剑出鞘。她身形如风，紧跟着那个人影一眨眼就消失在了林间。萧允尤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李云思和玄灵儿对视一眼，二人缓缓地朝着前方走去。玄灵儿手边的剑，渐渐腾起一片紫色。那颜色，比几年前李云思在络樱城看到的还要纯正。

        二人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不时警惕地看看四周。

        原本喧闹的林子，从昨天开始就再也没有听到鸟兽的声音。除了那只死在火堆附近的小鸟，也再没见过其它动物。难道，这个林子里的动物都被杀光了？还是都被吓跑了？

        一滩鲜血洒在一棵树的下边，树干上也染了一些。树身上，一个扁平的窟窿直直穿过，似乎是被利剑穿了一剑。

        “李师弟这水凝成的剑，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真厉害啊。”玄灵儿咧咧嘴，笑嘻嘻地伸手去摸那树上的剑痕。

        “住手。”李云思赶紧拦住她的手：“有毒”。

        “放心，这点毒可伤不了我。”玄灵儿说着，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树上的剑痕，将手指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这毒，倒也不算太厉害，只别把我衣服弄脏了就是了。”说罢也不去看李云思，回头就朝着前边走去。

        “师姐，注意了，灌木上都是血，会弄坏衣服哦。”李云思摇头苦笑，这个玄灵儿，神经也太特别了。这个时候，居然只关心衣服会不会被弄脏。

        玄灵儿脚下一顿，睁眼看去，那滴在地上的血迹，一开始还是鲜红的，跟着就慢慢变了颜色。越来越深，直到变成了黑色。血迹落在地上的树叶上，那树叶也被灼出了一个洞，洞的周围还在冒着烟。她心想，这要是滴在身上，岂不是要把衣服烧个大洞。

        如此，那个被剑刺到的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走吧。”李云思避开那些带有剧毒的血迹，顺着那三人消失的地方紧紧跟去。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灼热的气息。好像是森林之中着了火一般，热浪一阵紧跟一阵，周边那些嫩绿的枝叶，瞬间就被那热浪催得耸拉下了脑袋。

        一阵打斗的声音传入二人的耳朵。李云思与玄灵儿也不言语，一前一后迅速朝着前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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