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默哀

只震惊了那一瞬，下一秒恺撒和白鹿浔就默契地就近找了面墙双双坐下。

        紧绷的情绪一下子松懈，心跳速度如做过山车般忽升忽降，累了，先休息。

        白鹿浔捂住眼睛，对耳机那头嚷嚷道：“痛痛痛……狗师兄你把我吓得眼睛疼！“

        “师妹你拿眼睛戴耳麦呀！”芬格尔意思意思哎呦了几声，古德里安的通讯也接了进来：“鹿浔，你那边情况怎么样？现在有几个坏消息需要告诉你们……”

        芬格尔那不知怎么搞的，通讯如流氓软件般顽固，竟然没断掉，一句雀跃的“你游戏机到了！”回荡在中央控制室以及白鹿浔恺撒二人的耳麦中，强势压倒了古德里安未尽的关心。

        施耐德一声冷笑。

        伴随着断断续续的这是给他们求生意志、不能用完我就丢等狡辩的鬼话，芬格尔被剥夺了通讯资格。

        恩师那急切沉痛的话语，让白鹿浔有一种自己已经被钉死在棺材板里准备推入火化的悲凉感，而废柴师兄那欢快的语气和闹腾的行为又让她感觉自己是喜丧。

        她突然笑着侧头看了眼身旁的恺撒，他脸上明晃晃的嫌弃，合理怀疑等到了能通讯的地方，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校董会把芬格尔给开除了。察觉到她的视线，恺撒回望，感觉自己的胳膊被推了推。

        “知道了，师兄帮我放好，回来我和恺撒约好了一起玩的，不准拆包，要等我拆！”

        说完，白鹿浔淡定安慰古德里安，“情况还行，我们在安全的地方，如果您说的坏消息是次代种苏醒的话，我们已经知道了。”

        「距离出生_0_天_2_小时」

        古德里安沉默了一瞬，“……目前估算是两小时，但十分钟前我们估算的时间是四小时，时间提前得很不正常并且没有规律，我们怀疑有外力干预。”

        白鹿浔撞撞恺撒的肩膀，笑道：“搭档，我们下来也没那么久吧？下个墓还带时空穿越呀。”

        恺撒摇头，对她的调侃有些诧异。

        她想把手环取下来，像是小孩子赌气般动作粗鲁，摸索着找缝隙打算掰开，找了两圈没摸到缝隙，把手朝恺撒那一伸，“帮帮忙。”

        使唤的人动作自然，被使唤的人也没觉得什么不对，轻轻握住手腕，仔细研究手环。

        随着学院通讯带来的坏消息远不止于此，恺撒和白鹿浔仿佛听故事一样听着这一路他们“冒险”的另一个版本。

        他们和学院的通讯早在进入缅甸时就断掉了，拿到装备的那一刻，和他们进行联络的人便是未知的第三方。

        截取两边的音频信息合成，一次骗两个，目的不明。现在看来应该是为了把他们引到绝境，退无可退。

        双a小组觉得学院只会灌半生不熟的鸡汤，偶尔给个导航。

        学院觉得任务小组对屠龙事业非常之积极，堪称楷模，尤其是从古老东方来的学生，话术之精湛，对屠龙事业的展望之深刻令人咋舌，那一阵子古德里安走路都是飘的。

        白鹿浔听得哭笑不得，心说这人设是不是反了。

        谁能想到学院也会掉链子呢。诺玛多牛逼啊，学生都知道诺玛是超级电脑，全球信息她都监控着，不管在哪要支援，她连战机都能调用，就算半死了也没事，空中救援会在三分钟内赶到。这样牛逼的超级电脑都被压住了，而且是被一个大家都小瞧的“原始部落”。就像人类想不到拿刀的武士能战胜外星人一样，只能发生在二次元的故事，有天到了现实，把所有人耍的灰头土脸。

        不过学院也不止带来坏消息，据说深谋远虑的校长早就预料到了今日，备下了炼金武器和炸弹，杀死完全复活的次代种对他们来说有点困难，但能努力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救援已经出发，位置会和陵寝地图实时同步给你们，但通讯信号能维持多久，苏醒时间会不会继续缩短无法确定，祝你们好运。”

        随着诺玛那声真挚的祝福落下，为了不干扰他们的行动，通讯那头再没有声音传来。

        也许下次再响起来，带来的就是死讯了。

        将死之人别人都会说给他点清静，等人真要没了又会说快去喊喊他，场面一下子又热闹起来，热火朝天地去死。

        “再休息十秒。“白鹿浔心想，再给自己十秒钟，就当是遗体告别的时间了。

        “嗯。”恺撒点点头，拍拍女孩的肩膀，没再说什么，继续摆弄着手环，又像是在沉思，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这十秒钟，白鹿浔用一秒回忆了这次通讯。虽然信息量爆炸多，其实只有短短三分钟，变成回忆就更短了。如果死亡来临前没能听到新的通讯，那三分钟就是她与外面世界最后的联系。古德里安问她有没有什么话想和白清转达，她说没有，不吉利。

        她想活着，比任何时候都想。

        “取不下就算了。”白鹿浔收回手托着下巴道：“恺撒，任务完成后邀请我去你家玩吧，我也邀请你去我家玩。”

        “没问题，波涛菲诺永远欢迎你！”恺撒微笑，目光坚定自信，“带你看看我的雄鹰。”

        “城市我说了也不算……但我也永远欢迎你！带你看我的狗狗。”白鹿浔做出人生第一个关于家和朋友的承诺，一个邀请，在不见天日的墓地里。

        “它一定很可爱。”

        “不不不，它很威武。”

        最先发现血印的是恺撒。

        他们正在去往武器库的路上，按照诺玛建议的能最大程度兼顾体力和时间的速度前进。地图同步在战术服手臂上的平板中，自从进入缅甸就如一块板砖一样的平板没有辜负他们一路上的呵护，画质清晰。

        “有情况。”恺撒用电筒指着前方。

        白鹿浔定睛一看，忍不住感叹了一声：“我去。”

        地面上的血迹是拖动的痕迹，再远处，是密密麻麻的兽类的脚印，带血的鳞片和腐败的内脏。

        “陵寝内不多的空气延缓了腐败的时间，血中含有龙血成分，杀菌防蚊。”白鹿浔缓缓上前小心探查，说道。

        恺撒接着道：“每一项习俗的产生，肯定有历史的源头。祭祀本质是喂养。次代种从未在人前苏醒过，有进食需要的不是次代种，而是守卫次代种的死侍。他们食用混血种的血肉……”

        白鹿浔突然问：“恺撒，你开言灵探查一下，我有点不安。”

        “好。”恺撒没有迟疑，马上放出镰鼬，之前他在黑暗中持续开启言灵对精神造成了很大的负担，再次打开言灵，汗珠从额角滑落到鬓边。

        一只，两只，三只……

        不属于他们的震动被镰鼬带回。

        沉重迟缓的巨大心跳声、鳞片张开散热后合拢的金属摩擦音、利爪嵌入地面的沙粒声……

        白鹿浔眼见恺撒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差，心里的不安应验。

        长期生活在陵寝的死侍们肯定熟知喂食的时间或者讯号，他们下来了那么久，不可能碰不见，要么死侍在躲，要么就是在狩猎。

        被包围了！

        恺撒左手飞快打着指示，右手戴上面罩和护目镜，拔出腰间的沙|漠|之鹰。

        3、2、1……

        砰！

        白鹿浔用力朝恺撒身后投掷手榴弹，小学铅球比赛都没那么用力，世界的一切在她眼中忽然变得很慢。她看到恺撒面部有一瞬间的抽搐，立刻扑倒撑地，手榴弹从他头上飞了过去。

        心里说句抱歉，和施耐德教授无关，是个人菜鸡行为。

        随即，她向他奔去，两人冲进烟尘，火药与灰烬中黄金瞳忽明忽暗，女孩高声诵念言灵，晦涩玄妙的韵律透过金属制面罩回荡在岩壁洞穴中。爆炸冲击到承重的薄弱点，掉下来的巨大岩石压倒一只死侍，蛇形的怪物扭动身躯，尾巴用力砸向地面，嗒嗒嗒，像是在传递信息。

        白鹿浔反手又是一枚手榴弹，这次恺撒提前避让，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不会是在嘲讽吧，白鹿浔怀疑地想。

        视线受阻，她一股脑往前冲，凭危险雷达在前开路，靠着两枚手榴弹，死侍暂时被甩在两人后面，恺撒负责断后。

        恺撒一边跑一边在脑海里想着对策，存放在陵寝的武器是当年第一批考察陵寝的专员留下来的，甚至没有专门建造一个房间去存放，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还有多少能用，没有门就阻拦不了死侍。他的手握紧狄克推多的刀柄，很快又松开，不能冲动。

        “去中心！”白鹿浔突然大喊一声。

        中心？

        恺撒马上明白了，中心是次代种沉睡的地方，为了避免惊动它，专员和施工队是在骨殖瓶基础上原地采用石英玻璃包裹，内部注入超低温液氮的方式保存。高阶血统对低阶血统具有压制，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赌一把次代种对死侍的压制。

        白鹿浔最不怕的就是赌。

        “武器在哪？？”恺撒大声喊道。

        “卵的下面！”白鹿浔看了眼地图，当即立断在岔路口向右转，前往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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