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你怎么会……怎么会在这儿？”她诧异地抬头看他，一时间忘了该有的称呼。

        秦砚川眉梢微挑，并没有在意她的‘不礼貌’，只是垂眸看了眼旁边头发被烧焦的小姑娘，沉声道：“上学第一天就交白卷被请家长，挺出乎我的意料。”

        江岁脑子‘轰’地一声，脸瞬间就红了。

        “在这等我。”低低的嗓音，仿佛带着让人安定的药物，顷刻间就让她那点慌乱的情绪平稳下来。

        他人高腿长，几步就消失在了楼梯口进了二楼的教师办公室。

        容小谷目瞪口呆，腮帮子上还挂着泪痕，这会儿就兴奋地直晃江岁的手臂：“这、这、这是你爸爸？”

        “不是。”江岁咬着唇不知怎么形容，“他是我……是我小叔。”

        她只听说过秦砚川和周家的人没有血缘关系，但为什么从小在周家长大却不得而知，这些事情大概也没有人会说给一个十五岁都还不到的小女孩听。

        一旁的容小谷还在为了秦砚川的那张脸叽叽喳喳，江岁却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天色渐沉，远处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都亮了起来。

        江岁背着书包靠在走廊的栏杆上，天太热，她把校服裤卷起一半，露出纤细的小腿。

        等得久了，她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不知道谁扔的小石子，灰蒙蒙的走廊里，一节雪白的腿在黑暗中发光。

        心里打着鼓，江岁眼神不住地楼梯口瞟。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见到一个颀长的身影从转角处出现，男人冷峻的脸在夜晚格外好看。

        “走吧。”他目不斜视，迎着月光往外走。

        江岁踩着他的影子跟在后面，犹豫了良久等快出了学校才迟疑着开口：“小叔，今天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告诉我爸妈？”

        秦砚川脚步微滞却并没有回头，冷森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你的秘密真多。”

        江岁想前一天晚上被他听到的那通电话，脸上发着烫，想解释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奢望这位生人勿进的‘小叔’能够理解自己那些想法，毕竟没大人会不喜欢乖顺听话的小姑娘。

        一时之间两人各自沉默着，除了频率不同的脚步声再也没了其他动静。

        秦砚川敏锐地察觉到身后的小姑娘情绪不太好，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话好像太过重了些，再怎么说她只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谁都想表现自己最好的一面，有点小心思也算不了什么。

        他拉开车门，冷不丁地开口：“晚饭吃了吗？”

        江岁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拽着书包肩带看他：“还没有。”

        秦砚川抬起右手看了眼时间：“上车，带你去吃饭。”

        “我不饿。”她摇摇头，圆眼眨了眨，“饭……就不吃了吧？”

        其实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可是想到要和这个人一起同桌吃饭，江岁的胃就直抽抽。

        听出她话里话外疏远的意思，秦砚川也没生气，只撑着车门看她：“小孩子不吃饭会长不高，赶紧上车。”

        被划入小孩阵营，江岁一时忘形，瞪着他愤愤道：“我不是小孩子，我十四了，再过一年就要上高中的！”

        无视她的不满，秦砚川面无表情地把她塞进副驾驶，随后自己跨进驾驶位，可刚要发动汽车，他就瞥见小姑娘手上通红一片。

        他蹙着眉心：“手怎么了？”

        江岁后知后觉地抬起手才想起自己受了伤，手背有一小块火辣辣地疼，明显比周围的皮肤凸出些。

        “嘶……”她伸手碰了碰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可能是刚刚在学校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

        秦砚川看着小姑娘疼得龇牙咧嘴，没有追问，只是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等着。”

        江岁愣在副驾驶，看了眼自己红肿的伤口，心里泛起一种古怪的猜测。

        他不会是去给自己买药了吧？

        初夏的晚风掺着并不悦耳的蝉鸣，江岁静静地坐在副驾驶，看着自己手背的烫伤和男人逐渐远去的背影，觉得不可思议。

        原来，这点小伤也会有人注意到吗？

        还没等她想明白，驾驶室的门忽然被拉开，车里开了空调，一股带着柏木香的热风涌进来，江岁恍惚间抬头就看见秦砚川跨坐进来。

        “手伸出来。”

        她乖乖地伸手，脑子里这会儿却是一片空白。

        秦砚川见她傻兮兮地摊开掌心，耐心极佳地挑眉纠正：“手背。”

        她眨了眨眼脸上有点发烫，随后默默把手反过来。

        江岁本来骨架子就小，再加上一直瘦巴巴的，伸出来的手也比同龄人小了一圈，不过好在皮肤白皙骨节窄细，还算好看。

        可如今这只好看的手背红了大片，隐隐有起泡的趋势。

        秦砚川拧开烫伤膏，微凉的手指固定着她的手腕，用棉签沾了些抹在小姑娘的手上，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在车里弥漫。

        江岁难得的起了几分不好意思，缩了缩手：“其实没事啊……用不着擦药吧？”

        伤势并不严重，不过是被打火机燎了一下而已，哪怕不擦药过个两三天也就消肿了，根本到不了还特地去买烫伤膏的地步。

        “每天早晚涂一次。”秦砚川没理她，只是把剩下的药膏和棉签扔了过去，“现在去吃饭，吃完送你回去。”

        江岁慢吞吞的点头，手里攥着那只烫伤膏看了良久，想起了小时候外公还在世时哄着自己吃午饭的样子。

        她眼眶微微发红，许久后，才把药和棉签小心放在书包夹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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