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将回忆埋葬

楚云寒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起来，他当初给姐姐留下了足够延寿50年的天华延露丹，难道她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服用？

如果寿终正寝是姐姐楚云汐自己的选择，那他也无话可说，但如果是死于战争混乱或是某些人的迫害，那不用等原初之地出手，他就会先将整个世界清理一遍。

上官玄雀显然非常清楚楚云汐对楚云寒来说意味着什么，慌忙解释道：

“你姐姐是在三十年前因为你姐夫死后伤心过度，忧郁成疾而死的。”

“当时我曾想要替她治疗，并劝她服下你留给她的丹药，但是她拒绝了。”

“你也知道，当她心怀死志之时，谁都无能为力。”

“她与你姐夫葬在现在的江南省琅琊市公墓之中，还有五年前你的外甥也寿终正寝葬在了那里，你去看看她们吧...”

楚云寒沉默了片刻，看了一眼寿元无多的上官玄雀：

“需要我帮你吗？”

上官玄雀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

“不用了，我这一辈子该享受的已经享受了，能够寿终正寝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之前唯一害怕的就是天选之人全部死绝之后，这个世界可能会遭到原初之地的清除，既然你平安无事的回来了，那我也就不用担心了。”

“我的血脉依然留存于世，开枝散叶，我也死而无憾了。”

楚云寒点了点头，身影瞬间消失在上官玄雀的视线之中。

江南省琅琊市的青山公墓是整个市区最大的公墓，这里竖立着数十万座墓碑，沉眠着近四十年来的数十万逝者。

当楚云寒来到公墓一处半山腰时，姐姐楚云汐与姐夫李玉淳两人的墓碑并列在一起出现在他的眼前，不远处就是外甥李衡的墓碑。

望着墓碑上两人年华老去的照片时，他才确定姐姐确实如上官玄雀所说，并不是死于迫害或战乱。

姐姐楚云汐与姐夫两人都已过世，唯一的亲情羁绊也没了，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已经再也没有任何值得留念的人了。

他缓缓坐了下来，望着照片上的那张笑脸，脑海中回忆起两人从小到大的经历；

姐姐楚云汐背着年幼的他在垃圾堆中翻找食物，为翻找到一件适合他穿的衣服而欢呼雀跃。

费尽心思寻找到的食物总是先等他吃完，然后在一旁饿着肚子，笑着告诉他自己已经吃过了，一点也不饿...

他在被其他孩子欺负，骂捡来的野种时，阿姐也总是愤怒无比的冲上前去将对方赶跑。

从没给自己买过一件衣物，赚到的每一分钱都会小心翼翼的藏起来，只为能够送他去镇上的学堂读书识字。

当他因为别人的嘲讽，将别人打伤时，也是阿姐跑去给人家父母下跪祈求原谅，才免除被执法局处罚。

可以说，他就是姐姐楚云汐含辛茹苦，一手养大的。

虽然直到后来他才知道自己并不是楚云汐的亲生弟弟，而是她从野外捡来的。

但是两人从小相依为命，感情早就已经超越了血脉亲情的关系。

楚云寒身体微微颤抖，轻轻的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悲伤，喃喃自语：

“阿姐，你为什么不服下丹药，哪怕是见我最后一面也好啊...”

“对你来说，生命的意义真的就只是亲人陪伴，相夫教子，幸福美满吗？”

“你就真的忍心让我独自一人孤独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三十年的时间，阿姐的尸骸早已腐朽，灵魂早已消散一空，否则他那枚九转轮回丹或许有希望能够将她重新复活。

阿姐的离世，让他心痛到无法言喻，无尽哀伤涌上心头。

从此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阿姐的身影，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没有阿姐的世界在此刻显得如此的陌生，没有了亲人，从此他也成为了无家可归之人。

伴随着一阵寒风吹过，天空也下起了淅淅小雨。

楚云寒如普通人一般，任由雨滴打湿全身，只是呆滞的望着照片上的那张苍老的笑脸，只剩下满嘴的苦涩。

他不知道自己当初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如果他选择不顾阿姐的意愿，强行让她服下延寿丹药，是否会变得不一样？

楚云寒沉思许久都没有得出答案，回忆如潮水般涌现，又如幻梦般消逝。

蓦然回首，他突然发现自己如同这个世界的一个过客，之前的所有经历就如同一场幻梦一般，显得那么的虚幻，缥缈。

梦里不知身是客，醒来已是梦中人，人生不胜一场梦，梦里花落知多少？

楚云寒轻轻挥手，一缕发丝飘然落下，埋入泥土之中，一块青石破土而出，立于楚云汐的墓碑旁。

他指尖轻点，在青石上刻下了：楚云寒之墓五个大字，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过往与阿姐一起葬下，将回忆埋葬。

五个大字散发着幽幽光华，将三座墓碑笼罩其中，仿佛与这个世界完全隔绝开来。

沉默许久之后，他的身影才缓缓消散于公墓之中。

翌日，几个墓碑前多出了一些贡品，仿佛是在祭奠逝去的回忆。

帝都一栋老旧的小院中，上官玄雀似乎是心愿已了，放下了心中的所有牵挂与担忧，面色红润，容光焕发，但气息却如同风中残烛，即将凋零。

他的后人也察觉到了自家老祖的回光返照，所有的后代纷纷齐聚于此，在医生为其检查之后，私下叹息一声，将结果告知了众人，顷刻间，哭泣声不绝于耳。

上官玄雀躺在床上，望着满屋的孙子玄孙，笑着安慰众人，在他的要求下，一名老人双手捧着一件黑色锦衣轻轻的放到了他的手中。

上官玄雀轻轻的抚摸着锦衣，眼中闪过一丝神采，那是靖安司指挥使的官服，是他这一生最大的骄傲。

不知何时，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在满屋人震惊的目光下，楚云寒取出了自己的那把龙雀刀，坐在他的身边。

“指挥使大人，真的不用我帮你吗？若你想活下去，对我而言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上官玄雀轻轻的伸手抚摸着龙雀刀，笑道：

“不用了，能在弥留之际再见你一面，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你在，我这一生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楚云寒沉默半响，释然一笑：

“你已是我在这个世界最后所认识的人了，来此见你最后一面，送故人最后一程，就当做是还你当年的赠刀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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