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新品

吴会桐开得是卫警局专用的车，所以一路上畅通无阻。

        车上的气压低到一车上三个人，一路上没说一句话。

        吴会桐不清楚这次的任务究竟是什么，便无从插嘴。他可惜一辆炫酷的跑车就这么没了，但是更深层次的原因却让他毛骨悚然。

        ——光天化日之下，民宅区竟然发生了爆炸，这样的行为不亚于恐怖分子的警告。

        重点是，幕后者的目标太大了，一个兴技局高层，一个卫警局领导，就是目标换成其中任何一个都值得牵扯出政府的调查。

        然而，现在是两个。

        胆子太大了。

        付闻溪摸了摸后颈，幸亏穿在里面的衣服的材质足够特殊，不然现在流不流血都很难说。

        吴会桐将车子直接开进了医院急诊部的大楼下，刚准备陪同两大佬一起进去就被付闻溪叫住了。

        “联系陶余如，让她一小时后在我办公室等着。”付闻溪跟一阵风似的，空气中飘来一个时间，“二十分钟后我出来！”

        她人走了大概十米远，然后突然停下来驻足了半秒。接着，她折返回来，二话不说，当着吴会桐疑惑的眼神直接拽着仲知清就走了。

        全身检查很快，主要是针对大脑和身体机能。人只要往那两米高的胶囊仓一站，五分钟后就可以得到结果。

        付闻溪后背红了一片，但没有破皮，而仲知清在付闻溪的保护之下，除了擦伤也没什么大碍。她挡住了大部分的冲击力，现在还没哪个杀伤性武器能达到隔山打牛的地步，但是多让花瓶检查一下也不是坏事。

        两人出来的时候，街道的路灯已经都亮了。

        吴会桐闲着没事，站在车旁闻着一只雪茄的味道。美其名曰，戒烟。因为，在他观念里，钱可以无所不能，但是由于他没钱，就得把不必要的开支给断掉。戒烟不容易，但是享受很简单。

        这不，抽雪茄抽不起，他闻得起。

        掐指一算，这跟雪茄已经陪伴他近一个月了，当然，也真的戒烟了同等长的时间。

        付闻溪扫了一眼，“包浆了不？”

        吴会桐白眼一翻，顺便将那只雪茄放到他专门准备的铜制盒子里。仔细看的话，这跟生活里装昂贵钢笔的盒子差不多。

        “老大，你说话客气一点。再过两天，它跟我就满月了，意义非凡。”他说：“先送新嫂子回兴技局还是新嫂子的家？”

        付闻溪的嘴还没张开，仲知清就抢先道：“你们的大本营，听说你们的食堂很有特色，正好饿了。”

        卫警局的食堂可以说是公认的黑暗料理的天堂。这个地方，对厨师的包容性排第二，绝对没有第二个机构蹦出来说自己第一。

        当然，这种事情不可能主动交代，但是员工不会说谎。

        一个员工再怎么为自己工作卖命，也绝不会出卖自己的味觉。

        原因无他，卫警局的那些厨师是唯一有编制的职位，换句话说，不是一般人就能够胜任的。就凭这一点，他们就“高人一等”。

        “你疯啦？”吴会桐直接吐噜一句，更多的还是惊讶，甚至还有点惊悚。

        仲知清跟唠家常一样，说：“你们付队说请我到你们局吃点心的。”

        “啧啧……”经过一番考量，吴会桐最终还是开玩笑道：“两口子生活一定不和谐，搞谋杀这一套，不是正常人类该玩的游戏。你们之间的怨恨这么夸张吗？”

        付闻溪脸挂着，沉声道：“吴会桐，你的绩效是要从我这边审批的。”

        吴会桐里马做出闭嘴的手势，兰花指都使出来了。

        仲知清笑了笑，淡淡的眼神中透露着几分研究。她似有所思，话到嘴边，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

        吴会桐首先是黑鹰小队，其次才是三级卫警局的成员。

        两个身份，她都不好有过多的追问。

        谁料，这些变化全被付闻溪一秒不落的看到了心里。她仰着躺靠在皮质座椅上，紧绷的神经才有所缓解。

        她暂且顾不上仲知清对吴会桐的兴趣，但是就刚才的爆炸，那是怎么放松都不会停下思虑的问题。热浪，震动，还有仲知清那张冷艳的眉眼，都让她在闭上眼后怎么也挥之不去。

        就是如此紧张的危急关头，她捕捉到的不是一名作为科技人员该有的恐惧，而是杀意。她已经挺长时间没感受到这两个字的含义了。

        还有枪法！

        她那时不是奉承，而是发自内心的赞美。

        就算是她，也不敢保证，那一枪会根据一个人的描述而瞄得那么准。幸好，她提前保存了录像，运气再好一点，说不定还可以捕捉到幕后人的身影。

        她可以从侧面理解，仲知清对她的信任度，她不敢打满分，但绝对属于高分段。她大胆猜测，分值可能趋近于满分。

        想到这里，她眉头不禁皱起来。

        这样的结果，无外乎两种原因，一个就是非常了解她，另一个就是仲知清对谁都是情真意切，显然，后者被排除在外。

        那第一个原因，就很值得深思了。

        如此，她便处在被动的位置。可是，仲知清没有任何理由要了解她这样的人。

        付闻溪缓缓侧过头，然后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夜景。磁力电轨因为速度过快，有两道极其微弱的光线，然后随着电轨的离去而渐渐暗淡。

        此时，道路上的私家车很多，空中飞警的轨道比白天要短很多，红外线跟打乱的线球一样。

        城市里的夜景不再有大自然的点缀，一切都归属现代科技。

        那一刻，付闻溪梦到了小时候书中学习到的雨后彩虹，漫夜星空，林深见鹿……她从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见过，就是小时候的穿衣喂饭都是组装机甲做的。

        与其说，她喜欢机甲，不如说是依恋。

        她已经多久没有迎接过心中那一阵热烈的风了。

        猛然间，她的五官之前出现了仲知清。因此，她瞬间惊醒，才发现刚才做了好久的梦。风衣从她的身上滑落至腹间，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付闻溪本能地去找仲知清，就看到这个女人安安静静地抽了一张放在副驾座位后面有关遵纪守法的宣传手册。不知道的，还以为仲知清在看什么世界名著。

        她心里却是反问自己，这女人没看自己？

        “老大，到了。你们在这里下，我去停车。”吴会桐朝仲知清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神秘道：“新嫂子，尽量选一些颜色清淡点的食物。黑虎掏心般的建议，少吃肉食。绿色的才可以保命。”

        “绿色啊。”仲知清长叹一声，有点不以为然。

        卫警局的食堂给予了厨师最高的荣誉，当然，楼层也是安排在顶楼。说出来也不怕笑话，顶楼之上的露天场地，留给了厨师亲自饲养的鸡鸭鱼猪。

        老一辈留下来的传统一直延续至今，不过数量上是大大减少了。而且这些家禽类，现在都是宠物级别的宝贝，可惜，一般人看不到，大多数都是听说而已。

        电梯一直到了29层，“叮”地一声，门就开了。

        仲知清因为那些传言以为这层楼会非常冷清，毕竟，电梯里只有她和付闻溪两个人。门一打开后，她才发现，这里的人非常多。

        那群人像菜市场的大爷大妈一样，竟然在买菜！

        谁能想到，三级卫警局的顶楼不仅仅是食堂，还是一个大型菜市场。

        付闻溪看到仲知清难得一见的表情，心里有些沾沾自喜。一路上都有和她打招呼的人，称呼无外乎那几个。她是习惯了，可仲知清却嫌烦。

        如此，付闻溪不可能看不出来，但是她却反其道而行之。她开始把招呼回过去，明明是路过，现在整成了交集会。

        真正的食堂是在整层楼的角落位置，因为来吃饭的人实在不多，占地面积就缩小了。

        此时，那些饭菜还冒着热气，厨师已经开了一桌正在吃饭。付闻溪和仲知清想要吃饭就得自己动手了。

        “呦，闻溪来了啊！”其中一个略微胖点的厨师眼睛尖，立马叫住了付闻溪，“带朋友来吃饭啊？今天正好研究了新式菜品，就那最边上的那个，清水煮蛋饼。”

        仲知清顺着这位厨师的描述看过去，虽说是清水，但是这个汤是酱黑色，至于蛋饼，完全没有饼的形状，倒像是天女散花般的碎片。

        “叔，一听就是个清淡养生的菜品吧。”付闻溪接话道，然后径直去盛了一小碗，紧接着就递给了仲知清。

        仲知清跟见鬼似的看着付闻溪，质疑就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

        鬼都不敢吃吧？

        见人不肯接，付闻溪好声劝慰道：“没事儿，别听吴会桐瞎说，我这碗先给你，我给自己也要一碗的。那些叔叔好强，你不吃，会伤心死的。”

        仲知清面无表情，“那就伤心死吧，我自己弄点别的吃。那个青菜，就很正常，我吃那个。”

        那个青菜，其实就剩一碗的量。

        “别啊，你是赶巧了，新品不吃吃万年不变的青菜？”付闻溪熟稔地将声音降下来，道：“知道他们为什么在这儿吗？我就告诉你一个人，是因为荣耀。他们是前次战争中，炊事班里活下来的军人。有次突围行动，敌方提前获取情报，给食物做了手脚。你知道，他们的饭第一个试吃的都是他们自己。那次行动中，命保下来了，味觉和嗅觉全部受损，才退下来了。所以，尝尝呗，不会毒死的。”

        付闻溪的那双眼睛似乎有光，反正有个说不出来的理由，不然仲知清不会接下来那碗“清水煮蛋饼”。

        付闻溪也确实是个领导的料子，看仲知清给自己拿了汤匙，便招呼道：“仲小姐，坐他们一桌，一块聊聊家常。这些叔叔，可能说了。”

        得了，还关爱长辈，这是仲知清的第一个反应，下一秒身体就顺从地坐在了那一桌上。

        这些厨师跟见罕见生物一样，不，是新式食材一样。

        “丫头，在哪儿工作啊？看你气质，不会是哪个大明星吧！”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厨师就差拿出锅铲给面前的“假想大明星”签个名了。

        这时，一个头发已经斑白的厨师嫌弃道：“别整老一套的，现在年轻人都不追星了。别把闻溪的朋友吓走了。”

        “怎么就老了！你这样说我就不乐意了。”戴眼镜的厨师用手里的筷子指着桌面，自信道：“我孙女就爱收集签名，你懂未来大收藏家的心思吗？你屁都不懂，老顽固。丫头，你别怕，我没那些龌龊心思。”

        这话，仲知清没法接，幸好付闻溪来了。

        付闻溪端着一碗“新品”，手上还提了一些打包好的饭菜，包括最后那点青菜。

        “嚯，今晚加班啊？”头发斑白的厨师问道。

        付闻溪顺势回答，自然而然的把话题带到了自己身上。她也不光听，就着自己的碗吃了点“蛋饼”。就一口，她的眉头紧蹙了一下，然后又咽了下去。

        “哇，付队最喜欢吃蛋饼了，怎么样啊？咸了还是淡了？”仲知清报仇了。

        付闻溪本来没想咳出来，这一下无论如何也绷不住了。

        等她咳完，她带着抽搐的笑容，温柔道：“有劲儿。”

        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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