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消息

南岛的谈判进行了三天，双方似乎都不是为了和解。

        谈判只是为了获取对方更多的信息，谁提前中止，都是预定好的。

        谈判破裂的消息最终是在秽土之城落雪的那一天到来的，跟雪一样，没有特别大的反响，也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雪落在废墟之上，融化的速度跟不上，渐渐地，秽土之城有了一层薄薄的积雪。半天之间，秽土之城圣洁起来，城里无人在这雪白的外衣之上踩踏。

        谢沾思说：“老大，谈判失败。”

        两个屏幕之后的人，都沉默了。沉静了几天的秽土之城，后面会是什么样，没人会在乎了，再烂最终的结局也不过是一块废墟。

        只不过就在于，废墟二字里“废”的程度而已。

        这样的结局不意外，但也不值得庆幸。

        “他们那边采取了什么行动？”付闻溪的心思被一条私人短信转移，视线也不在屏幕上了。

        谢沾思一部分的消息都是通过他们内部群体信息交换而来，秽土之城的信息网已经断了很多，很大程度上的一部分信息都是依靠其他城市的同事。

        这就有了一定的时差性。

        战争信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们这群人知道，联盟也会更加重视。而且，信息都会被密码局加工，他们能破译的，只有很少很少的一部分。

        谢沾思犯难道：“目前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双方没有人从南岛离开，边队那边倒是派出了一支自己的亲信队，具体去了哪里，还不知道。”

        付闻溪知道边策有自己的人马，她黑鹰的灵感就是从他那学的。

        边策的亲信队早在几十年前就建立了，是有正规编制的，但是哪些人就无从考证。据说，这是联盟特批的，就连人选也是联盟提供的。

        当初，还有很多人猜测，这根本不是亲信队。因为，边策的权利太大了，他们猜这是联盟用以监视边策的。

        不过，最终的结果也只是群众的猜测，这件事情没有回应，更不会有证实。

        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亲信队反而大大方方的出来了。

        “我知道了。”付闻溪说完起身，“他们有可能去了南岛。”

        一旁的仲知清问：“怎么说？难道秦家的老巢在南岛？”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秦家倒是有这个可能，但是光凭猜测就大动干戈，不是边策的风格。

        “这个人你没见过，后面有机会，可以见一下。他暂时是我们小队的一个成员，叫鹿升。”付闻溪很耐心地解释了一番，然后说：“他在出外勤，就是跟踪那个97号警官。他应该看过你，你比较出名。”

        仲知清不知道有这个人，但是羊皮巷里，付闻溪打唇语的时候，她是看到的，只不过本着紧要关头，没问那个对象是谁，没想到就是这个人。

        见仲知清反应还算正常，付闻溪继续说：“鹿升应该是从97号那边拿到了消息，真伪程度上，我选择相信鹿升的判断。”

        尽管，她和鹿升的合同只签了一年。

        照这样的发展，这场战事的规模应该不会很大，时间线也可以大大的缩短。

        他们心照不宣地松了口气。

        特别是仲知清，因为这意味着开山的行动就没有必要了。

        目前能做的，他们只有等。

        “老大，破土9号还正常进行吗？”吴会桐突然插话问道。

        这几天，他负责学习破土9号的操作，也是为了后面计划的开展，如果边策那边进行顺利，他这边确实没有继续进行下去的必要。

        外面人造人的活动因为谈判全面停止了一切的活动，卫警员已经从秽土之城的表面撤退或是进入了其他后打开的安全屋。

        没有生命的地方，就没有声音，也没有活力。现在从上空看秽土之城，这里就是一座死城。

        付闻溪不敢掉以轻心，坚持道：“正常，数据也正常填写，结束了你还是发我一份。”

        看似一切都回归了平静，汹涌的惊涛在第二天的七点整拍打上岸。

        传到秽土之城时，时间已经过了五分钟——

        秦家大部分人都已经缉拿归案。

        对于所有人，这都是一个惊天的大消息。

        这并不是怀疑边策的能力，而是整个过程的突袭性以及成功率。

        这就像神话故事里出现的打仗，明明还需要几日的拖延，却在一夜之间大获全胜，结局显示，这不是命运的垂怜，而是天降神兵。

        那么，边策他们是否有神兵呢？

        付闻溪看着眼前的几个大字，有些反应不过来。

        “太顺利了，仿佛有一种无形的推力在促进南岛的进程。”仲知清的手臂搭在付闻溪的肩上，忧虑不比付闻溪少，“说个鬼故事呗，我感觉我们的每一步，都被监测了。看似一切顺理成章，但是我们却在被推着走——”

        仲知清还想接着解释自己的意思，但是看到付闻溪的表情，就没法继续了。她低头噙笑，抿了下唇，说：“下次这种痴痴的表情留在床上，你这样，就是在说。‘清姐，求干。’”

        付闻溪：“……”这几天，她算是知道仲知清之前有多能装，但是还不知道还能这么无下限。

        一些话在床上说是情趣，拿出来说，就是耍牛氓。

        “清姐，论下流，你是这个。”付闻溪大大方方甩给仲知清一个大拇指，当然，挑衅的语气也没差一点半分。

        和两人刚见面时一样。

        付闻溪还是付闻溪，仲知清只是付闻溪的仲知清。

        “是啊，我下流，还无耻。”仲知清挑着眉应下，“亲一口就变纯情小妹妹，你要不要？”

        付闻溪没买账，“不要，我要姐姐！枪法必须准的姐姐。”

        仲知清一怔，随后附上一个浅浅的笑容。

        两人的轻松劲还没过去，一个陌生电话打进了仲知清的光触屏。

        她看了眼付闻溪，还没接，就被付闻溪说道：“怎么，前女友啊？”

        仲知清想也没想就给捏了捏付闻溪的脸，“你的嘴真是一点不肯输，这是陆北居的号码。”

        然后接下来都不用想，仲知清接受了付闻溪的审视。

        整整五秒钟，仲知清连犯人都不如，在付闻溪的示意下，才接下了这通连线。

        刚接听，陆北居骂娘的声音便穿透而来：“你真是我姐啊！不知道我没事不打给你啊！我他妈要是有你这个女朋友，我都死十八回了。”

        “这是我女朋友。你姿色还不够，陆先生。”付闻溪冷声强调道：“还有，你如果会死十八回，那是因为你天生就有作死的本事。”

        陆北居：“……”

        大概安静了两秒，他才弱弱问道：“那个什么，小队长？你俩鬼混呢？”

        小队长，鬼混，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你再不说，就死十九回了。”仲知清说。

        “我靠，你俩真会打岔。”陆北居抛下疑惑，“你们知道我在安全屋吧？我真是吐了，一吊安全屋的监狱比上面的安全指数还高。要不是卫警员少，我都出不来。”

        付闻溪问：“你人现在在哪？”

        “我在——”陆北居立即刹住，“你管我在哪儿，想抓我啊？就不告诉你！你又打岔，老子真没时间了。你俩闭嘴，听老子说话。”

        付闻溪和仲知清齐声道：“你放。”

        “……”陆北居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说：“兴技局有叛徒，我查了我当年的档案，那年行动兴技局泄得密。这个消息对你们应该有用，听说秦家已经被捕了，如果没用，当我没说。我只提醒一句，秦家似乎早就易主了。”

        那年行动，陆北居一开始接受到的指令是：抵达棕榈酒店，抓捕秦家首脑，速战速决，可是真正到出发后，又收到一条私人短讯——独自行动，到棕榈酒店地下车库。

        这条私人短讯的发出者，无疑是陆北居的上级，陆北居还没有拒绝的机会。

        其他人照常听令，但是到了棕榈酒店楼下，却是一场被围剿行动。

        任务不用猜也是失败的，卫警局上层判断失误，导致一个十八人的小分队，只存活下一个。这是一个明晃晃的羞辱，也是对卫警局威严的挑战。

        陆北居面临着撤职，这是卫警局内部讨论的结果。他们不是为了逃避责任，而是为了保全陆北居。敌人想让陆北居背锅，制造一场卫警局拿人命当儿戏的戏码，偏偏卫警局的老大——边策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宁愿让整个卫警局背锅，也没把陆北居的信息泄漏半点。

        那一周，卫警局被骂，当着群众做了检讨。

        现在，陆北居知道了真相，必然不会忍下这口气。

        “易主是什么意思？”付闻溪心里的不安渐渐放大，然后用“天空”的地图接到南岛，并放大。

        南岛是一个四面都是海的地方，那里四季如春，工业化的程度很低，污染指数也小。可以说，那里是一个惬意的度假圣地。

        那里一片平静，只剩下一群不同城市的旅行者。

        陆北居观察了下四周，然后边走边说：“我那次行动不仅仅是失败，还是被人截胡。秦家的主谋很可能在那次已经死掉了。我们拿到的消息是准确的，但是慢了一步，这样能懂？这就是我真正的档案，惊喜吗？现在惊喜到我这里，他妈的，老子开始绝地求生了。”

        通话戛然而止，付闻溪下一个问题堵在嘴里，半晌转换成一个白眼。

        仲知清看懂了，半解释道：“他不知道你有特权吧，毕竟是……小队长。”

        付闻溪：“……”

        她还能怎么说？她现在连个屁的队长都不是，实在懒得争。

        “那就求一会儿吧，感受一下绝地的氛围。”她咬牙道：“那你和陆北居的事，怎么交代？”

        仲知清双手合十，眼睛瞪圆，“床上交代，什么都交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说完，她还不罢休，无形摸了下老虎的屁股，说：“小队长怎样都是对的，姐姐都听你的。”

        真相是什么，不重要了，付闻溪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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