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秦远安

平南侯府的小公子唐靖死在了他三岁那年，活下来的那个，叫秦远安。

        秦慕精通的东西很多，他跟着秦慕，学诗书史籍，也学兵法谋略，甚至偶尔还学学做菜。他从三岁习武，到十五岁一身气势无人可挡。

        他可以内敛含蓄，也可以锋芒毕露。

        秦家公子生得俊美，形貌俱佳。秦慕说，亏得长在山里，否则少不了要被人惦记。

        “远安，过来。”秦慕靠在椅子背上晒太阳，见他停了手里的剑，唤了他到身旁。

        “爷爷。”秦远安长得很高，蹲下后微微仰起头看着沐浴在阳光里一脸享受的老爷子。

        “长大啦！原本就那么大一点儿，话也说不利索，现在比爷爷还高了。”秦慕还是喜欢揉他的脑袋，他也一点儿不介意，偶尔高兴了还会用脑袋蹭蹭他的手心。

        “爷爷还像十几年前一样。”他勾唇笑笑，唇边漾起酒窝。

        “爷爷老喽。爷爷都九十岁了。”秦慕手搭在他肩上，转过脸仔仔细细地看他。

        秦远安长得很好看，长眉凤眼，右眼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鼻梁高挺，嘴唇有点儿薄，但是颜色很艳，脸部轮廓刚硬锋利，不笑的时候有点冷，偏他挺爱笑，弯着嘴角时小小一个酒窝挂在唇边。

        “就凭你这张脸，只怕出了世得是个妖精。”秦慕噙着笑打趣他。

        他不好意思地揉揉下巴，“哦。那我不出去好了。”

        “你这孩子，说好了去军营的，反悔也晚了。好赖学了十几年，我会的都教给你了，别藏着发霉。”

        “嗯，我知道，我就是顺着你的话随口说说。那你一个人住照顾好自己，跟你说的都记着，别老惦记酒，一喝就醉。”

        “诶诶诶，行了啊，还数落起我来了。去收拾收拾，别错过了招兵。”

        临出发前，秦慕站在石阶顶上，看着秦远安从蜿蜒的山路往下，就要看不见的那一瞬，他还是喊了一声，“远安。”

        秦远安回过头看他，“怎么了？爷爷你舍不得不用勉强，我又不笑话你。”

        秦慕没说话，朝他招了招手，又屈起食指放在唇边，吹出声短促的哨音，很快，天空中传来两声回应。

        两只雄健的黑鹰分别站在他肩头，秦远安也已经到了他面前，比他站得低些仰头看他。

        “远远和安安你带哪只走？”

        “哎，不是说好了让他们陪你的么？”秦远安眸子里写着无奈，又分明带着笑。

        “带一只叭。传信快。”

        “爷爷你真是，非得拆开人家一对小夫妻。”他嘴上如是说着，手指了指雄的那只，“远远跟我走吧，安安陪你。想我了就给我写信。”

        “嗯，去吧。小老头子。”

        军中纪律严明，他最初并没有机会像原先预想的那样可以随心所欲地往回传信，秦慕的信都是传进军营近处的驿站，他拿到手里往往已经是许久之后。

        战事不歇，兵士每天都得做好有去无回的准备。

        他温和的性子沾了血，时常流露出几分肃杀之气。但只要浅浅露个笑，那所谓的肃杀气就消弭了。

        他的才干和骁勇让他在军中崭露头角，将军是个识才惜才的人，一边提携他，一边帮他挡挡明枪暗箭，更何况秦慕一手教出来的人，再是性子纯良，也不会做个任人欺负的主。

        一年后，他凭着军功让将军松了口，家书经过监察官核验后可以让远远送出去，他摸着一盒子厚厚一沓来自秦慕的书信，送回了他离家后第一封家书。

        秦慕收到他的第一封回信时他已经离家一年有余。秦慕攥着信，因他信尾那句“爷爷，我想你了”红了眼。

        远远和安安在树林间穿梭，安安似乎在闹脾气，远远就不远不近地跟着，时不时发出几声低鸣，终于哄得安安回过头扎进他怀里，耳鬓厮磨。

        这场战事打了许久，第四年，秦远安已经成了将军的副将，以骁勇善谋服人，颇得军心。

        战事临近尾声的时候，将军带人收整领地时遭了敌伏，秦远安单枪匹马，耗时一天一夜，孤身闯入敌营带回了将军。

        敌军曾对将军严刑逼供，将军抵死未从，救回时伤势过重，早已无力回天，临终前上书请旨以秦远安为新任将军，命其平战乱。

        敌军死灰复燃，又生生拖了两年才彻底结束。

        秦远安率大军退敌千里，军队奉旨班师回朝，驻扎在京城百里外，秦远安带着两名副将以及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十六亲兵回京述职，当晚，帝王在宫中设宴为其接风，亲兵不得入内，兵器不能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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