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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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侯府前,许棋还在气愤,直接跳下马车,一把摘下面具。刚踏进府门便听到谢致远的声音,转身又走出来迎接。
许棋拿着谢致远的书箱,转头对马车里的人道:“快走吧,到了,不用担心了。”
许棋看着马车缓缓驶离,抬起书箱,走进府内。
谢致远将行李递给侍女,看了一眼许棋,问道:“外面马车上的是谁?董家哪位嫡女?”
“董时舒,三月认识的。”许棋吃力地将书箱抬进书房,“马车上的是大将军。”
谢致远瞬间变了脸色,刚拿起的书箱从他的手中脱落,砸向地面。
许棋听到响声看向他,看着他满脸不高兴,一脸疑惑。
“阿棋,肃亲王是外男,若是让他人知晓,你可曾想过后果?”
许棋被吓到了,谢致远从来没有凶过她,她虽见过谢致远生气的样子,可那些不是对她的。
谢致远依旧盯着她。
许棋磕磕巴巴道:“不会的,董时舒来接我,有一个月了,没有出事,大……肃亲王府里的人和军营里的人都听他的话,我也有戴面具。”
谢致远闻言,派人叫来许棋院内的侍女,询问了几句,又派人去街上打听了最近的闲言碎语。
许棋站在一旁默默无声。
谢致远也不搭理她,端详着许棋的面具,等着消息。
面具一看便知出自许棋之手,青面獠牙的,还系了两根雪青色的飘带。
谢致远听完下人打探的,抬眸看了眼许棋,让她回小院好好歇歇。
次日,谢致远虚弱地走到书房,奄奄地躺到榻上,许棋认真地研究着兵书。
许棋忽视不了谢致远的注视,抬头看向他,低声问道:“二哥不温习功课吗?”
“有些累,先不温习了,阿棋当真很喜欢研究兵法?”
许棋低头看着桌上的兵书,点了点头。
谢致远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认真的许棋,想起来在书院里的时光,那时许棋整日与老先生斗智斗勇,只要逮住机会便撒野,除了武学别的都不大感兴趣。老先生嘴上总是嫌弃她,若是见别的夫子说半句她的不好,拿起大刀便去理论。这种场面每几天上演一次,他们也乐得看老先生护犊子。
许棋时常犯傻,那时知足斋的笑声十次有八次都是她惹出来的。可只要关于武学、兵法的,她便很认真,武功在安武阁也有中等偏上的水平。
“后日你回书院,我跟着你一趟去,好久不见老先生,怪想他的。”
谢致远轻轻地点了点头,不知不觉睡着了。
“也去看顾师兄他们,还有谢岩……”
许棋没有听到谢致远的回应,抬头一看,拿起架子上的外袍为他盖上,轻轻地走出书房。
回到小院里,走向闹哄哄的小厨房,问道:“月琴,你们有没有成功?”
“姑娘,这杏仁浆难磨,磨得不细,那糕点师傅走得太突然,没来得及问一下。”
柳琴端着一碗白色糊糊,叹气道:“我上次好不容易磨出一碗,可惜做毁了。”
“不要气馁,柳琴上次那碗不算做毁,就是甜了些。”
“姑娘口味真叼,要养不起了。”
“扬琴,你是不是皮痒了?”许棋作势要上前动手。
扬琴做了一个鬼脸。
许棋坐在一旁看她们忙活着,她想去帮忙的,可月琴她们生怕做出乱七八糟的东西,拦着她不肯让她动手。
“没有我帮忙,你们肯定做不出来。”
“姑娘帮了,这辈子都做不出来。”
许棋撇了撇嘴,左手托着腮帮子,右手敲着桌子,看着门外随风摆动的绿草。
天色渐暗,小厨房里依旧灯火通明。
月琴守着火候,柳琴一点一点地添入细糖,好不容易做出一碗。
扬琴看了桌上的杏仁酪,握了握拳头,拿起勺子尝了口,苦着脸摇头。
许棋见状摇了摇头,看着三人跑出去,搬回一大包杏仁,吃力地磨浆。
杏仁浆一点点从石磨里流出来,月琴拿着滤布虑去残渣,重复着杏仁酪的做法。
杏仁酪还是没做出来,许棋想到马车上的那碗杏仁酪,也算好吃,她可以去王府吃。
趴在窗口上看着熟悉的风景,她许久没去书院,不知道老先生这次会忍多久不理她。想到老先生,她缩回头看着为老先生准备的东西笑了笑,仿佛已经想到老先生又欢喜又痛苦的样子。
谢致远听到笑声,抬眼望向许棋,见她摇了摇头,又低头看书。
“秦师姐,孙师兄,既明师兄。”许棋认出竹林里的人,跑了过去。
秦秋濯、孙子卿和师既明闻声望去,见许棋磕磕绊绊地爬了上来,无奈地笑了一下。
自上次林景安新府一聚后,他们也有三月不曾见面。
秦秋濯跟着老院长管了一段时间的文思书院,熟悉了书院的事务只待来日接管。
孙子卿、顾元敬、师既明与谢致远寒窗苦读,坚守科举,为了前程与家族。
叶修远苦练□□,终有一日会回到益州,镇守他父亲曾守过的边疆。
林景安一直在想方设法地赚钱,保住林家皇商的名号。
许棋操持着侯府大半的事务,如今年岁大的庶女嫁了出去,只留几个小的,倒也轻松了许多。细细想来她好像最轻松,侯府有管家与嬷嬷坐镇,替她管着底下的人,没有什么担子压在她身上。
沈初静也不轻松,为了沈家女眷的名声也许久不出来,最近听到沈家二房有位嫡女出嫁,是高嫁。
孙子卿道:“近来可好?”
许棋点头,一张小脸通红。
师既明疑惑道:“你的脸怎么回事?不至于爬了两步就变成这样的吧。”
许棋忍不住大笑,许久才安静下来。
许棋凑上前道:“我给老先生带了参汤,我做的。”
秦秋濯三人瞬间明白,心疼老先生一把年纪还要受这难以言说的罪。
许棋做的吃食与书院比更胜一筹,从前戚江离吃了在榻上躺了一整日,吓得众人不敢尝试。之后从京都赶回来的顾元敬不知情,在许棋的“劝说”下也吃了几口,然后整个人趴在榻上直吐。
至此,许棋再也不敢独自做吃食,只会在沈初静做菜肴时帮个小忙。
秦秋濯淡然道:“听闻许师妹厨艺有所进步,想来不会有什么大事。”
“放心,不会有事的,那锅参汤是我在侯府厨房师傅的指导下做出来的。”
三人闻言,心中满是叹息,可惜了那人参,能被拿来做汤的人参怕是有百年了,经许棋这么一折腾,人参算是白活了百年。
听雨亭,四人看着匆匆赶来的顾元敬,起身相迎。许棋倒了一碗茶水递给顾元敬,拿起师既明的折扇给他扇风。
顾元敬有些气喘道:“老先生那不知哪里来的参汤,我尝了口便喝不下去,寻了借口逃了出来。”
四人听闻,看了看衣衫凌乱的顾元敬,不知该讲什么。
“难怪平日文雅的顾师兄今日不在乎仪态了,原是为了保命。”
谢致远的声音清晰地从后面传来。许棋伸出手指放在嘴前,阻止谢致远卖了她。
谢致远轻笑道:“你当顾师兄猜不到?”
许棋朝着顾元敬甜甜地笑了一下,她知道顾元敬不会真的对她做什么,但还是故作害怕地躲到秦秋濯身后。
顾元敬看着许棋,摇了摇头。
谢致远拍了拍她的头,走进亭内,坐在许棋左侧,接过许棋手中的水壶为自己倒了一碗茶水,又添满了其他人的茶碗。
秦秋濯、师既明、孙子卿纷纷落座,许棋见状也坐了下来,低头喝了一口茶水。
几人在听雨亭有说有笑的,一如往昔。
“八月很快的。”
秦秋濯看着顾元敬他们,又看了一眼许棋。
八月便是秋闱,谢致远与孙子卿早早地苦战,顾元敬与师既明如今正受到老先生的教导,为次年的二月春闱。
许棋又把三年前的祝词说了一遍。
师既明道:“你这句听起来好像是上次秋闱前说的。”
“是啊,一模一样,一字未改。”
谢致远吐了一口气,不明白她为何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秦秋濯也顺势说了祝词,以茶代酒敬了几人。
谢致远四人起身举起茶碗,一饮而尽。
许棋不愿起身,坐着也干了一碗。
天色渐晚,谢致远担心太晚了,回去的路上不安全,催促许棋早点走。
许棋嘴上答应了,人还是坐着不动。
城门口,两辆马车相迎。
许棋探出头,嫣然一笑。苏正则撩着马车帘子,淡淡一笑。
马车一前一后地行驶着,在街道拐角处分离,马车驶离的车轮碾压声渐渐消散。
许棋无形象地躺在马车上,脑子昏昏沉沉的。马夫将马车停到侯府门前,起身叫了一声许棋。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不见出来。
马夫守在外面。
远处的苏正则看着,见马车上的人迟迟不出来,抬腿向前走了几步。他躲在拐角处见马车有了动静,停下前行的脚步,看着马车上的人缓缓下来,摇摇晃晃地走进侯府。
看着许棋的身影消失,苏正则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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