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至夏

其实说来也奇怪，叶枳秋至今算是和唐羡言正面遇上的次数也就两次。

        第一次遇见唐羡言，还是在大一那年。

        叶枳秋第一次来北择，她对这里很不熟。

        开学一个月，叶枳秋也就认识同宿舍的。

        玩的算好点的，就是顾意。

        结果顾意那天家里有事，所以没办法陪她来离学校最近但也是三条路远的商场买东西。

        叶枳秋一个人，又因为害怕所以也不敢网约车。

        只能坐公交车走，还好北择的十月不算热，她穿着卫衣觉着温度刚刚好。

        叶枳秋站在站台旁静静等着公交车，她不是很喜欢坐着等。

        因为有人的话，她不方便移动自己的位置。

        约五分钟后，车没等来，她却等来了两个男生。

        叶枳秋慌乱抬头看了一眼，是两个刚打完篮球的男生，穿着球衣。

        个子很高，叶枳秋觉得铺天盖地的压迫感都来了。

        叶枳秋很慌，因为现在就她一个人，她并不觉得自己能在这个环境下正常下去。

        叶枳秋感觉自己浑身血液在疯狂涌动，她想离开这里。

        此时她还感觉有点热，呼吸也带着急促起来。

        但其实谁也没有和她说话，

        只是她一个人的慌乱。

        秦遇一手抱着篮球，一手拿着硬币。

        “唐羡言，这三个都给你吧。我刚刚拿多了，我这儿也没口袋放它。你也没带手机，再转趟公交车才能到家。”

        “我知道，别说得跟我什么也不会一样，”

        唐羡言从他手里接过三块硬币。

        “行行行，没带手机没司机接的人又不是我。作为兄弟我使命完成了，怎么样？打完球是不是心情好点了。”

        “对了，我还有事，我得回学校。你家里那些事，你回家好好和你爸说。”

        说完秦遇把胳膊搭在唐羡言肩膀上又道“大不了，你来我家住，兄弟我肯定收留你。”

        唐羡言漫不经心地玩着手上的硬币，闻言轻笑，没回答他的问题只甩开他的胳膊说“去你的，你家就隔壁。待着还窝心。”

        秦遇也不和他争辩，说了句走了过后就离开了。

        站台一下就安静下来，走了一个人后，叶枳秋的心跳也缓了下来。

        情况比刚刚要好点了，她小心翼翼地望着在那里坐着的男生。

        从那个男生开口第一句说是唐羡言时，叶枳秋就一直处于走神状态。

        是隔壁校那个校草？叶枳秋在他们聊天时一直在看手机上刚看见的帖子，关于这位校草。

        虽然仅开学一个月，但唐羡言的名声已经传到她们校她们届了。

        人帅，家世好，成绩好，理科前十靠进x大。

        会弹钢琴，还会打架子鼓，人还礼貌不高冷。

        叶枳秋这样一看，嗯，别的不说，他确实好看。

        下午时分的阳光照在叶子上，洋洋暖意，但有着暖意的又岂止是叶子。

        眼前的少年侧脸映在叶枳秋的眼里。

        他微低着头，刚打过球，额头上似有汗珠要掉不掉地挂在他黑发上。

        睫毛似乎很长，因是低垂着眼，有阴影落在脸上。

        但影子又不止是睫毛，还有鼻梁侧影。

        不知想到什么，她看见他薄唇因染上笑意而微微上扬。

        此刻叶枳秋突然觉得，在她的世界里有了两个太阳。

        一个在天上，一个在眼前。

        在她还直直盯着唐羡言望时，唯一经过这里的公交车到了。

        公交车开门时的放气声惊醒了叶枳秋，她才后觉不好意思，不过还好，她觉得唐羡言没有注意到她。

        因公交车前门停在靠近唐羡言的那边，她低头走在唐羡言后面准备上车。

        她看着唐羡言投完币，轮到她时，她打开手机里的出行码放在扫码处，但却迟迟扫不出来。

        一分钟过去了，她开始焦急，可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叶枳秋刚缓过来的心跳又开始慌乱起来，她已经感觉到自己脸色变红，变热，头上甚至有冒汗的趋势。

        她只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很尴尬，超级尴尬。

        怎么还不好？

        许是司机师傅察觉她站在这里时间太长，眼睛看过来后说“姑娘，这个机器前几天坏了还没来得及修。要是没有硬币的话就下车吧。”

        !!!

        叶枳秋身体一瞬就僵硬了。

        那您早说啊？！

        我还上来干啥！

        坏了贴个字条写一下让我知道啊！

        就在叶枳秋说完知道了转身准备下车时，她听见一道清冽的声音擦着她耳边“我帮她投吧。”

        叶枳秋又转过身来，没敢抬头，轻声说了句谢谢。

        “那赶紧去找位置坐下吧。”司机师傅的声音打碎了她不好意思道谢的氛围。

        她再次跟在唐羡言后面，坐在他后排的座位上。

        因为是属于前两站，还处于工作日工作时间，导致此时公交车上人还是只有他们两个。

        只有他们两个而且她又坐在后面，这就意味着叶枳秋又可以肆无忌惮盯着人看。

        只不过是后脑叶枳秋也看得够久，她心里一直想着要不要把这一块钱还给他。

        怎么还？

        要不加微信？

        可会不会当作搭讪？

        但这不还也不行啊？

        她在这儿纠结了一会，抬头望望前面。

        还有一站她就下车了，就这时候吧。

        反正几分钟结束就能走，被拒绝也不算尴尬。

        叶枳秋手轻抬，手指伸直又缩回来。

        反复两次后，她终于下定决心。

        她轻戳戳唐羡言，未料，唐羡言只是头往后仰了仰，没有转头。

        于是她凑近，结结巴巴的说“那个，就是，…能加个微信吗？…我把钱还你。”

        一秒，两秒，三秒。

        就在叶枳秋觉得自己要承受不住自己的心跳，决定坐正远离唐羡言时。

        她听见他笑了一下后说“抱歉，我没带手机。”

        。。。

        就很尴尬。

        她觉得现在自己的尴尬不比刚刚要少。

        她觉得唐羡言把她看成要搭讪的心怀不轨之人。

        虽然您确实有这个资本，但请您相信我。

        我真的是为了一块钱。

        唐羡言说完又把脸直接转了过去，但叶枳秋还未撤离。

        这下他们两的脸直接离得很近，近的叶枳秋感受到他的呼吸，能看清他的睫毛，能感受到轻微的汗味。

        她呆呆愣愣地对视后又眨眨眼，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叶枳秋头直接仰过去。

        唐羡言的震惊被她这个动作打断，他不知道她刚刚离这么近。

        唐羡言刚刚在等车的时候就发现旁边她一直盯着自己看，他还觉得有点好笑。

        说容易她害羞吧，她又直勾勾盯着自己看，说她大胆吧，刚刚上车后的一系列下来又好像不是。

        但应该还是内向的女生，因为他听见她说话的声音都很小，不论是对她还是对司机，不离近的话，就只看嘴型。

        因为叶枳秋刚刚紧张结巴，声音比之前要更小一倍。

        唐羡言是觉得会靠近，但他只觉得是头稍微过来点。

        谁知是一点安全距离不给自己留的靠近。

        “咳，抱歉，我不知道你…”

        唐羡言觉得自己也被尴尬气氛传染了。

        没能说下去，他快速说了句重要的“但一块钱就不用还了。”

        说完，也没等回应，就自顾自转过头去了。

        叶枳秋捂住嘴，她觉得自己今天脸上的温度就没下来过，现在还有往上升的趋势。

        还有这什么天气啊？

        一点都不凉快，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快烧了。

        恍惚中，叶枳秋听见了播报到下车的语音。

        后车门打开时，她就匆忙下了车。

        唐羡言听着播报员冷静温柔声音，再看向与之对比鲜明的慌乱背影。

        他忽然觉得今天出来打球也不是一无是处，

        确实感觉到了放松。

        …………

        “不过也太尴尬了吧？为什么两次遇见都这么尴尬啊？”

        叶枳秋想起自己初见唐羡言的时候，再想想刚刚在巷子里的时候。

        她不知已经无意识地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顾意看着她，就觉得她今天神神叨叨。

        “我出了趟差，你真没有事瞒着我吗？你今天这样就好像什么上身了一样”

        顾意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叶枳秋隐入阴影的脸庞。

        虽然没有灯光直接照她脸上，但叶枳秋抵不住顾意的眼光。

        许是她本来心虚，又或是顾意目光太过锐利。

        她看了一眼顾意，又低头。

        又看了一眼，再次低头。

        然后再看一眼后，

        叶枳秋犹犹豫豫地开口“我，就我…你还记不记得我几年前和你说过在公交车上遇见的那个男生。”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不好意思说出唐羡言的名字。

        “那个让你一见钟情的那个男的？”顾意没回忆多久就记起来，毕竟也是自己认识这个闺蜜以来唯一一次说心动。

        “怎么？你又遇见他了？不对啊，那男的，不是据你所说是唐羡言吗？但他毕业后不是说出国了吗？难道回来了？”

        边说边四周看，她抛出的这些问题也没指望叶枳秋会回答。

        直觉告诉她，叶枳秋又遇见他了。

        等会儿，叶枳秋说在门口看见个气质男不会就是他吧。

        顾意觉得这种自带光环的人肯定很好找。

        果不然，她就转个头。

        后面卡座正对着她背后都的不就是刚刚扰她闺蜜思绪的主人公吗？

        怪不得。

        那叶枳秋的所有行为她都可以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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