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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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公公将熏香撤走，大殿中卢江良目光低垂，站在殿中。
柏烨由小路子伺候着换了衣服，梳洗干净后往旁边的镜子看去一眼。
瞬间心情美丽。
越过屏风走入大殿，柏烨看到卢江良毕恭毕敬的模样，靠坐在凭几上，目光审视地观察了卢江良片刻。
“何时回的京？”
“回皇上，臣于两日前归京。”
“嗯，”柏烨拿起桌案上的奏折，是吏部的田存超呈上来的官员选拔明细，他漫不经心翻阅着，“赈灾之事处理的如何？”
卢江良不敢抬头，自然也无法观察皇上的表情，只能通过皇上的语气判断皇上的心情。
可皇上语气太平静，无论他如何去思去想都无法判断皇上对他私自回京的态度。
“百姓大体上已恢复农耕，皇上智从天降，臣依从皇上的办法，果然瘟疫未形成规模，且水渠堤坝修建已初见成效，目前由名山县的县令进行收尾。”
待卢江良回完话，柏烨手里的奏折也看了大半。
将田存超的奏折合起，柏烨抬头看向卢江良，“谁让卢辛令回的京？”
来了！
待皇上此话问出后，卢江良心里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他心里无力，此刻回想做官后的种种选择，居然唯有在纣原平原赈灾时，是他最为轻松的时刻。
只因那里远离京城，不用面对如此多的是是非非。
“是臣自己。”
听到这个回答，柏烨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失望。
“爱卿果然让朕难做，朕还曾以为卢爱卿出去走一遭，回来说不定会成全史书上的君臣佳话。”
卢江良沉默着，牙龈紧咬。
“算了，退下吧，”柏烨似是厌烦般挥了挥手，“既已私自回京，自去找刑部领罚，往后……”
“也不必再见。”
如若卢江良未曾见识过皇上的才学能力，或许他也不会为今日的选择痛苦。
如若不是他早就做出了选择，他也不会面临如今进退维谷的绝境。
卢江良跪在地上，伏地鞠躬，良久都未曾起身。
柏烨转开视线，心里也有些惋惜。
他虽认可卢江良的能力，可这人并不能忠心于他，若以后他根基稳固不怕人生有二心，这样的人才他说不定会用上一用。
但现在却不能。
朝中的他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今日他帮了工部的辛令，日后必然会与宰相提前对上。
而他此时，尚没有与宰相对抗的实力。
没见汛期已过，而宰相的京城排水策略还未交给他，他都无法催上一催？
卢江良从地上爬起来，躬着身一路倒退到门口，“皇上，请您……务必小心信王。”
看着奏折的柏烨抬起头，视线扫过，也只看到卢江良留在门外的身影。
不久，柏烨就听到了卢江良吊死于家中的消息。
没想到……
还真是“不必再见”了。
这朝中错综复杂的朝廷势力如此根深蒂固，居然都容不得一个暴露的卢辛令。
工部辛令出缺。
户部辛令尚未着落，又多了个工部供人争抢。
不过工部没有户部来的吃香，所以为了户部打破了头的宰相和星象皆都亮出了獠牙。
吏部田存超被架在了火炉上，每日里被炙烤的欲生欲死，本人却似乎并不在乎，每日点卯从未有一次迟到。
这日早朝，果然又因为户部辛令的归属问题掐了起来。
掐了这么久，不仅宰相，连年轻了十几岁的星象都感觉自己有些后继乏力。
柏烨听小路子告诉了他些趣闻，说最近京中药铺治疗润嗓的药材，几乎都被抢购一空。
想来朝上的这些大臣们，每个都在里面做了不少贡献。
柏烨如同壁画，听谁提的人选都感觉十分合适，每每问他时他还颇为赞同地让田存超将人选记下来，以备核查时用。
人名已经记了厚厚一本，吏部派出核验真伪的官员已经派无可派，人数再多连吏部辛令都要亲自上马的田存超：……
“皇上，户部辛令之职已经空闲许久，人选应尽快定下！”这是宰相。
柏烨为难，“朕也深以为然，宰相认为户部左侍郎金华如何？星象曾竭力推介此人，说不定此人是户部辛令的绝佳人选。”
“万万不可，金华资历不够，恐不能胜任户部辛令一职。”
柏烨赞同地点点头，又提议一人，“既如此，朕看宰相你推介的尹元也不错，不若就定下尹元？”
星摘月眉头一跳，忙出列阻止，“回皇上，尹元此人曾在京郊囤积大量土地用于租赁，臣认为，尹元敛财无度，此人仍需斟酌。”
柏烨闻言也叹了口气，视线转向吏部田存超。
“田大人，你那可有人选了？”
手里拿着厚厚一本名录，且派出核查的人员多是还没完事归朝，目前就他一个人站于朝堂上迎接暴风疾雨的田存超十分想要选择尹元。
毕竟尹元是宰相的人，推他上去准没错。
往年的话，几乎不需要朝堂争论就能够定下此人，可不知为何今年就定的如此艰难。
田存超向叶蕴投去一瞥，那视线阴恻恻地，连叶蕴都怀疑这人对他不怀好意。
哪里知道叶蕴尚未发作，田存超率先收回了视线，似乎从刚才的一眼仇恨中已经汲取了对抗强敌的力量。
“皇上，尹元尚未核验完成，未必不能胜任户部辛令。”
“田大人此言差矣，京郊之外的土地核验能有多难，要不我们查院祝大人一臂之力？”
早就受够了田存超那阴郁眼神的叶蕴讽刺道。
叶蕴说完，等着田存超讽刺回来时，哪里知道田存超居然阴着脸笑了笑。
“叶大人想要帮忙，田某自然扫榻相迎，若皇上恩准，叶大人即刻就能入我吏部查看相关、所有的案宗！”
斗的跟乌鸡眼似的双方官员，听到田存超那过于讨好的话，心里立马晕了。
心想田存超这是以退为进，还是真的想让叶蕴参与吏部的事情？
直面阴沉视线的叶蕴更是心下一惊，目光带上些审视地观察了田存超片刻，心里对这人的深浅有些琢磨不清了。
田存超不是对人爱答不理吗？
连回宰相的问话都是能短就短，刚刚怎么说了那么多？
嘲讽他？
果然，朝廷上没一个好鸟！
田存超阴沉着脸期盼地看着叶蕴，就等着叶蕴答应后，退了早朝他就能拉着人前往吏部。
可惜……
在叶蕴转开视线后，田存超阴沉的脸越发阴沉了下来。
见此，叶蕴心里冷哼一声。
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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