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五名山

“你、！”

        她的眼睛里的情绪罕见的生动起来。

        “打昏她。”云铮吩咐江辰。

        刀锋上的寒芒雪亮，砭人肌骨。

        寨主凑得很近，应十九怀疑这异族人下一刻就要故技重施，将他咬个血肉模糊。然而并没有，他在他身上嗅嗅，像是寻味道的兽。

        确认了他的身份，寨主眼中鄙夷更甚。

        “肮脏的中原人……”

        应十九后脑勺磕在地上，束着马尾的发一路披散，围巾几乎蒙了他的眼，露出一段纤细脆弱的脖。

        “哪来的黑火药？”

        “我背来的，有问题？”寨主吸入一口新鲜空气，喘匀了气，得逞笑：“你们中原人……效忠高官、效命皇帝，一群忠心的天子狗。”

        “掣制这么明显，哈哈哈，你看你，边陲时的威风哪去了，怎么现在看着这么似一只拴了铁链，对我龇牙咧嘴有无可奈何的狗东西。”

        应十九：“哪来的黑火药。”

        寨主深绿色的瞳怔怔看他须臾，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大发慈悲告诉这个战败之将。

        “……，我才不告诉你。你套我话，当我是傻子。”

        后面还跟着一串异族的骂语。

        确实当他是傻子。

        应十九被他抵在地上，腰身绷直了，他长腿一扫，一个利落翻起。劈手去夺寨主脖颈间的哨子，那玉质嵌银的哨子随着撵细的麻绳随着寨主大步急退，荡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应十九五指一合，抓了个空，顿时长刀又出，砍了玉哨一角。

        寨主险险躲了刀，那一直追着他的快刀削了他一众虫蛇蛊的刀突然转了个方向，一柄飞刀飞射而出。

        “你做什么？！”

        他的眸子都因为惊慌睁大，像是受惊过度的蛇瞳，瞳孔都细了些：“药师让开——”

        屋中药师冷汗帅刷刷失了大片后背，他心里害怕，越害怕越连最简单的起尸都做不到。

        “不行啊，起不来，何论骗他、他蛊术只高不低……我来这里做什么孽。”

        纸糊的窗突然破了个口子，寨主急忙要朝里去，救那姑娘的尸骸。只是应十九拦路，他脚在地上划了一圈，险险站住身子。

        另一边，赶尸人的铜锣从怀里滚出来，咕噜噜在地上打了个滚，云铮一按，那铜锣悄无声息被按住了。

        “呼，幸好没出事——蛇！”

        赤红的长虫叹出脑袋，云铮暗道不妙，他未曾犹豫冲上去，脚将阻路长虫踢了。

        寨主敏锐望到山坡方向的外族人，只恨自己现在分身乏术。应十九快刀未曾停留，刀锋合着罡风在寨主身上砍了数十道口子，血刷得下来。

        丝毫不给他碰玉哨的机会。

        寨主鲜血淋漓，他目光看向屋中，木门被风吹得吱呀出声。里面的药师举手无措，只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世上从未有人将他逼到绝境。边陲之境，应十九几乎要了他的命，现在又是这般。

        寨主眸中闪过一丝厉色，他转身，再也不顾及自己身上出现的口子。像是舍命的赌徒，两指捏着放于唇下，一道哨声冲天而起。隐匿蛇群顿时僵直，随后骤然动起。

        云铮敏锐感觉到不妙，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大，柴房中闻到的硫磺味道令他心中惴惴不安。

        “十九——”

        “主子你做什么去——！”江辰没抓住五皇子。

        应十九后退一步，鼻息有一些混乱。寨主最后反扑过来的身影被云铮一脚踢飞了出去。

        他现在因为激烈奔跑气息未定。哪里还有在王府中装弱卖乖的影子，黑色的眸中罕见有了三分戾气。小小年纪，自己还无甚自保之力，先知如何哄人了。云铮眉目压下，先前一直贴身带的匕将飞窜来的蝎尾砍下。

        “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碰？！”

        身后暗卫微滞，随即手指掩唇，唯恐自己下一刻便忍不住笑出声音。

        山寨密室里无数的毒蛇在得到指令后像是翻涌的浪，它们的身躯纠缠在一起，随后无数的躯体推翻了烛火，漆黑的矿物触碰到火星，山上滚石哗啦啦滚下来。

        赶尸人在最后一刻摸进屋里，药师早已扑将在地，万两金未曾得，倒先捐了自己一条性命。

        付升升悠悠转醒，眼泪刷得滚下来，她看着一身嫁衣的姑娘，哽咽扑上去，又哭又笑，眼泪蒙了杏目，慢慢叫出一声阿姐。

        山寨外被砍昏的小弟子茫然抬头，被土块石碓埋了的身子只能费力抬头，看到一片汹汹火海。

        那火声势浩大，仿佛要将所有的一切都要烧个干净才会罢休似的。五名山离京城不远，百姓只瞧见腾腾黑烟冲天而起，到了下午尤未熄灭。

        发生了什么，又死了谁，一概不知。

        最先反应过来的应十九，他将身前的五皇子骤然护了个严丝合缝。眼前的光一暗，“十、十九……”

        你抱我做什么？

        眼前一黑，十四岁的孩子承受不住火药的波及。他眼前一暗，羸弱的身子耳朵中流出两行血迹。

        滚石埋没将他们埋没，腾起的土灰扑在石缝里，呼吸越来越微薄，眼皮死沉，他明明已经醒了，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只能无助攒紧了身边人的衣袖。

        莫云霏倚在门槛上瞧了半晌，看到将全身上下换了拿去浆洗的应十九便笑了，忍不住打趣：“瞧，他多么省不得你。说起来，三年不见，哪里捡回来这么一只小犬？”

        云铮抓住的不是别的，正是一角应十九撕下的衣角。

        暗卫不知所措晃了一下：“嫂嫂不要开玩笑，他不是小犬。”

        莫云霏拿了长烟嘴抽，吐出一圈烟雾。应十九要拿，被她用烟杆止住了动作：“少管我，以小犯上，三年未见还是没规矩。”

        应十九哽了一下，不甘示弱：“哥说抽烟不好，日子久了牙黄，不好看。”

        “……”莫云霏一晒，呦了一声：“倒是会说话了。但凡你只说抽烟伤身，我一定告诉你姑奶奶是神医传人，伤身也能补回来。得，牙黄这事，不抽了。”

        说着将烟枪收了，在二人身上打量了一圈，眼角一挑，带出三分漫不经心的随意：“屋里躺得是哪个？你身边还是第一次见生面孔呐。”

        确实是生面孔，毕竟他原来跟着的太子，身边一直是他十八位暗卫兄长。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应十九心下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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