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当时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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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兽錾金炉里,香料燃欲尽,轻烟一缕,已是渐稀渐薄不成形。
金雁尘抽出悬挂在墙上的玄铁长刀,在一水沉黑的铁桦木书架上点过,刺进一架木格的边缝里,轻轻一挑,刀尖上多了一条通体漆黑的细小爬虫。
此时,从香炉里飘出的烟已散了,屋中熏香味道已淡,虫身略颤了一下,有苏醒的迹象。
金雁尘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手腕一抖,将那黑虫又甩回缝隙当中,还刀入鞘。
雨后天清明,一段山色云截断,绿竹隐白墙。
金雁尘站在窗前,望着积云山上冒出层翠的塔尖出了会神。
风和泥香,习习拂面,少得怡旷。他心绪略平缓一些,提步出了书房。
轻岫丢了抹布,没再抹那道光亮铮然,已快抹擦掉了漆的桃木隔断,翘着几根白玉指,倚门涂指甲。
见金雁尘大步出来,轻岫面上一喜,就身迎上来,一眼瞥见他冷峻不善的脸色,瑟缩了一下,终是没敢动身,讷讷放下了手。
金雁尘便目也不侧地从轻岫身边走了过去。
他也没下台阶,就站在檐下,垂目看着穆月庭。
轻岫既酸且恼,刚染了丹蔻的五指握成拳,沾了一掌凤仙花汁。
细雨湿流光,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一身缟衣素服的女子静静立在庭中,不施粉黛,却依旧美得不可方物。
眉微蹙着,眼角下一行湿痕,然并无楚楚可怜之姿。哭相端庄。
因这分端庄,绝美姿容里多出分可敬的味道,令人不敢心生亵渎。
“不想走。不怕死么?”金雁尘的嗓音冷冷的,带着极易察的嫌恶。
穆月庭眼神颤了一下,仪容不乱,却分明多了丝黯然凄楚味道。
“我想见小四儿。”她说道。
“见她做甚么?”金雁尘语气颇冲,将视线从台阶下亭亭玉立的女子身上收回,静看远天白云不定处,沉声问:“质问她?讨伐她?为她杀了你的人。”
“真的……是小四儿杀的?”穆月庭似乎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怔了会神。忽然变得情绪激动起,声音急迫起来:“歆红语,雷亢,绯于,都是她?
金雁尘没看穆月庭,也不说话。
他在想一个问题,一个穆月庭不平过,家中堂兄弟也悄悄讨论过的问题:明明穆月庭的模样更美一些,为何金震岳偏偏越过了她,选了年龄最小的穆典可。
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有认真去思考过这个问题。也没有觉得小四儿不美。
然而今天,他深切地觉得,即使小四儿生就一副无盐貌,祖父还是会选她。
因为穆月庭,真的很蠢。
穆月庭掩住了脸,泪如走珠,把五根嫩葱似的的手指染透。
她是真的伤心。
自她听从雷亢的建议,随苏鸿遇来了滁州,日子就片刻安宁过不,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横遭灾祸,或是死去。
她明白穆典可身为明宫圣女的种种不得已,可是歆红语、雷亢、花绯于,那都是她自幼相识相熟的人,是有情分在的。
她却主动设局杀了他们!
她曾与穆岚姐妹相称,再见时,却毫不留情地废了她一双手。
穆岚的全部骄傲,来自她那双手,和手下拨弄的那一把琵琶。穆典可这样做,无疑比杀了她还要残忍。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穆月庭泪凝于睫,哽咽不成声:“就连大哥和岚姐姐,她都不肯放过……她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美人哭起来也是美的。纤长五指半掩着玉容,泪痕宛然,有清光折射。
足以叫半天下的英雄柔了肝肠。
可惜金雁尘无动于衷。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院中悲戚不胜的美人,眼中尽是漠然,还有嫌弃。
“等有一天,我杀了穆沧平,再杀光你的族人。”
他向来不屑与人解释,但又不能杀她,只好耐着性子说下去:
“……你不得不背景离乡,蝼蚁般卑贱地生存。你自恃的美貌,成为招引祸事的罪恶——”
他嗓音哑涩,难以为继。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到那时候,你就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穆月庭后背僵硬,依旧掩着面,却忘了哭泣。
金雁尘说:等有一天,我杀了穆沧平,再杀光你的族人……她早就想过,他死里逃生回来,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但亲耳听他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心中的六表哥,依然还停留在白衣翩翩,笑容耀目的少年时代。
而眼前的这个人,他玄衣如墨,他浑身上下都是一股阴沉寒冷的气息,他表情冷酷,好像从来都不会笑一样。
再也找不回来了。
从前那个六表哥,从前的小四儿,都回不来了。
“这些人,跟小四儿,你想让谁死?”
没等穆月庭作出反应,金雁尘又问道:“穆沧平和她,你又想让谁死?”
他的嗓音很低很沉,如惊雷声在她心头滚压过。
“不会,不会的!”穆月庭几乎是立刻驳道。她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金雁尘目含讥诮地看着她。
穆月庭在这样的目光下,终无所遁形。她安静了下来。
一双盈水妙目里,惊慌转为茫然,最后至于绝望,泪湿的睫毛垂了下来。
她明白金雁尘的意思。
是她一直自欺欺人,不敢去面对这些纷争背后最深层,最残酷的根源。
——穆典可没有选择!
从她回来的那一刻,她与穆沧平,与那些亲朋旧友,就已经站在了你死我活的对立面。
雷亢说,只要穆典可不跟穆门作对,不主动出击,他们就不会对付她。现在想想,这种话怎么能信呢?
当年穆典可还只是个小姑娘,还什么都没做过的时候,穆沧平就尚且不能容她,何况现在?
“对不起……”穆月庭嗫嚅道:“我没想那么多。雷叔和绯于死了,我太伤心,我听到这些——”
金雁尘转过身去,他没有功夫去聆听她的心事。
穆典可冲了进来。
徐攸南悠悠然踱步在后,看着不慌不忙的,却并不比穆典可慢多少:“看看,我说吧,活蹦乱跳的。看把你紧张的。”
金雁尘掉头看来。
穆典可的眼神便有些虚。金雁尘的眉头再皱一下,她就更加难为情了,羞惭地把头低了低。
“我——”她很少有这么理不直气不壮的时候,避着金雁尘的视线,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腔惊惧并一腔尴尬最后冲穆月庭发了出来:“你跟我来!”
抓起穆月庭的手,连拖带拽地把人拉了出去。
金雁尘笑了下,转身负手,往里走了去。
徐攸南小跑上了台阶,赶紧跟上。
“谁去找了穆月庭?”
“穆岚。”徐攸南道:“穆子建离开滁州,她本来跟着一起走了,后来又回来了。想来是怀仁堂失火,扯出了穆子衿,让她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
金雁尘默然。
徐攸南笑道:“这穆岚也是有本事,和老二好,又跟了老大。这一出叔嫂情深,兄弟阋墙的大戏,还要靠她来撑场了。就…留着她罢?”
“你看着办。”
金雁尘被徐攸南那句“不该有的想法”浇得兴味索然,漫不经心说道。
“薄骁和桂若彤已经离开滁州了。”
徐攸南说道:“如你所料,被他们带走的那一批穆门杀手并没有一道出城。
看来谭周那个老匹夫是真打算牺牲地下那批人人,玩一出假死了。”
江湖重义气。
可愿意为了讲义气把自己命都赔上的,少之又少。
这些穆门杀手都是谭周从洛阳带来的,肩负着刺杀金雁尘的重任,功未竞,先起内乱,但凡头脑稍微清醒点的,都知道这么干是什么下场。
会有热血上涌,不计后果的那么一些人,但数量不会这么庞大。
多半是谭周将计就计,指使这部分人假意倒戈。留存下一批精锐力量。
而被他带进地道的那部分人,则用来障金雁尘的眼,是诱饵,是计划中必须要牺牲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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