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上海的故事1234

　　（一）
　　看着推门而入的夏一凡，吴雪猛地打了个冷战。
　　钱宇是怎么会有自己和夏一凡激情的录音呢？难道他一直在暗中监视自己？可是，在这样私密的空间里，他是怎么把录音设备放进来的呢？除非......
　　想到这里，吴雪抬起头，直视着夏一凡，好半天才问道：“一凡，你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问题？”夏一凡把托盘放在茶几上，笑着问道。
　　“你先回答我，好吗？”
　　“我.......我是一个爱你的傻瓜吧。”
　　吴雪的脸色刷得变了，她严肃地说道：“你能告诉我，钱宇是怎么知道我们俩在一起的？”
　　“他怎么会知道呢？再说，你们不是要离婚吗，他知道了又能怎样？”
　　“是的，他知道了也不能怎样，可他手里居然会有我们俩昨晚在一起时候的录音，而且非常清晰，这就有点不好解释了吧？”
　　“你说什么？我们俩在一起，被他录音了！绝对不可能。”
　　“我也感觉不可能，可这是千真万确的。”
　　夏一凡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几圈，四下看了看，挠着头说道：“这里的安保措施不会有问题的，难道有人提前在房间里安装了监控设备？”
　　说着，他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林唯吗，你马上到雅江别墅来，对，马上！”
　　放下电话，他走过来，轻轻地捧起吴雪的脸吻了一下，柔声道：“姐，你先别着急，我让林唯过来，仔细检查一遍就什么都清楚了，咱俩先吃饭，好吗？”说着，他指了指托盘继续道：“我让厨房做了些早点，再不吃就凉了。”
　　吴雪轻轻地推开夏一凡的手，正色道：“你认识林唯？。”
　　“当然认识，要不，你怎么能住在这么高级的别墅里。”
　　“那我就更加搞不清楚了，林唯是总裁办的行政助理，连负责培训的工作人员都无法联系的上他，你只不过是滨阳公司的一个普通销售人员，怎么会有他的电话，怎么能随便调动得了他！别用朋友那样的话来搪塞我，我想听真话。”
　　夏一凡犹豫了一下，笑着说道：“姐，这个问题很重要吗？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是一个爱你的傻瓜。”
　　“你是不是傻瓜，我不清楚，可是我现在感觉自己是个傻瓜，你认为这个问题不重要吗？一个口口声声说爱我，要和我结婚的男人，在我面前却总是像迷一样，这是不是有点荒唐。”
　　夏一凡沉默了，低着头半天没吭声。
　　“远航集团的董事长叫夏远峰，你叫夏一凡，你们是亲戚？如果不是这样，很难解释我享受这般的优待。”
　　“姐，既然你非要问不可，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夏一凡也坐在了吴雪身边，握着她的手，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道：“夏远峰和我不是亲戚。”
　　吴雪的嘴角几乎挂上了冷笑。
　　“他是我父亲。”夏一凡道。
　　“你说什么，你是夏远峰的儿子？”吴雪简直不敢相信，但回想起当初在北京的遭遇和自己在上海所遇到的优待，这才算找到了答案。
　　“那你跑到我们滨阳分公司干什么，而且只当了一个普通的业务员！”
　　“如果不是他身体不好，我压根就不会出现在远航集团任何一个部门里。”夏一凡低着头道：“姐，我是个很爱玩的人，在大多数人眼里，我就是一个富二代外加败家子。”
　　“嗯，继续说。”
　　“集团高层也并不看好我，认为我没有能力做远航集团的接班人，为了让我掌管好这亿万家产，父亲让我从最基层做起，脚踏实地的从头来。在到滨阳之前，我已经在很多分公司工作过了，滨阳是我最后一站。没想到，遇到了你......”
　　吴雪有点晕，闹了半天，苦苦追求自己的大帅哥，竟然是亿万富翁夏远峰的儿子，而且是未来的远航集团掌门人，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想不晕都难。
　　晕了一阵，忽然又感觉浑身一阵发冷。
　　亿万巨富的儿子，在家里和自己的女人嘿咻，怎么可能被人录音呢？就算把监控设备安装到普通人家的卧室里也不是件容易事，何况这里是戒备森严，完全封闭的私人别墅呢！
　　那段录音，最大的可能就是夏一凡自己录下的，然后在转给钱宇，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一凡，录音的事是不是你干的？”吴雪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这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你觉得我会把自己女人的那种声音分享给别人吗？退一步讲，就算是我干的，那目的是什么？换句话说，假如我想要什么，需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吗？”
　　一句话还真把吴雪问卡壳了，如果不知道夏一凡身世，这么想倒是还有几分道理，但是现在......恐怕就不太能站住脚了。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的身世，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她低声抱怨了一句。
　　“我到任何下属公司工作都是保密的，在滨阳，除了刘总，谁也不知道我的身份。姐，这个事你也别怪我，我也有难处和苦衷，远航集团董事长公子这个身份太敏感了，它会掩盖很多东西，甚至让我自己都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你能理解吗？”
　　吴雪点了点头。
　　“那咱俩先吃饭。”夏一凡说道，刚把碗筷拿起来，门外传来了一个年轻男人的说话声。
　　“你来得倒是挺快。”夏一凡打开门笑着说道。
　　“没法不快，董事长让您马上过去一趟。”说着，林唯谦恭地朝吴雪笑了一下道：“还有您。”
　　“董事长还要见我......”吴雪又晕了起来。
　　（二）
　　吴雪算是见过些世面的女人。在滨阳，还曾经同市长和市委书记一起吃过饭呢，但是，见夏远峰这个级别的人物，还是第一次。
　　饭是没时间吃了，简单梳洗打扮了一下，便和夏一凡出了别墅大门。
　　坐在奔驰房车里，夏一凡才对林唯说道：“小林子，我怀疑别墅的安保有问题，因为我和吴雪在这里说的一些比较隐秘的话被录音了，而且传了出去。”
　　“有这种事？您确定吗？”林唯显然也吃了一惊。
　　“确定，我听了录音，就是昨天晚上我和一凡说的话，非常清晰。”吴雪插了一句。
　　“这段录音的持有者是谁？他播放给你听想干什么？”林唯追问道。
　　“这个......”吴雪脸一红，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夏一凡接过话茬道：“那些问题你先不用管，你马上安排人，把别墅里里外外仔细查一遍，看看有没有窃听设备。”
　　“嗯，我马上让技术部门派人过去。”林唯道。
　　上海的交通拥堵一点不比北京差，房车在车流中走走停停，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才驶入了远航集团总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几个人下了车，匆匆登上了一部专用VIP电梯，直达了大厦的二十八楼，董事长办公室。
　　夏远峰的办公室并不很大，规模和装修档次甚至比滨阳公司刘总的还要逊色一些。不到100平方米的房间只有会客区和办公区两部分组成，显得整洁而宁静。
　　吴雪进门的时候，夏远峰正坐在紫檀的圈椅上，悠闲地品着茶，淡淡的茶香从紫砂壶中渺渺飘出，在房间里弥漫着。
　　“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夏远峰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夏一凡嬉皮笑脸地走了过去，略带愧疚地说道：“爸，本来想今天回来看您的，没想到你消息这么灵通。”
　　夏远峰抬起头，微笑着看了看吴雪，又转向夏一凡道：“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吧。”
　　“哦，这位是滨阳公司营销主管吴雪，是我的女朋友。”夏一凡介绍道：“这是我父亲。”
　　吴雪往前上了一步，微微点了点头，柔声说道：“董事长好。”
　　夏远峰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打量吴雪，指了指身边的两把圈椅道：“坐下吧。”见两个人坐好，他才对吴雪说道：“今天谈的是家事，就不要喊董事长了，叫我夏叔叔吧。”
　　吴雪没想到夏远峰是个这么清癯儒雅的老者，心里不禁暗自想道，原来真正的大老板是这么平易近人，看那样子，公司刘总的架子都端得比他大。这样想着，刚进屋的紧张情绪缓解了许多。
　　落座以后，她连忙从手提包里拿出一盒东北人参，毕恭毕敬地递了过去道：“夏叔叔，时间太仓促了，所以也没什么准备，这人参也不是啥极品，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夏远峰却很大度，他接过盒子看了一看，放在茶几上笑道：“谢谢你，小吴。”说完，他转身对夏一凡说道：“一凡啊，你去隔壁待一会，正好楚楚也在，你们俩也有日子没见面了，和她聊会吧，我想单独和小吴说几句话。”
　　夏一凡面露难色，迟疑着说道：“我还找林唯有点事，要不，楚楚就不见了吧，反正她也不知道我回来了。”
　　“我特意把她找来的，赶紧过去吧。”夏远峰口气似乎不容商量。
　　夏一凡很不情愿的起了身，又朝吴雪望了一眼，这才慢吞吞地出了房间。
　　见儿子出去了，夏远峰这才转头对吴雪说道：“小吴啊，我看过你的资料，刘伟也把你的情况和我详细汇报过，可以说，我早就认识你了。”
　　吴雪脸吃了一惊，看来，刘伟没准早把自己的事和董事长做了汇报，一想到这里，不禁有些窘迫起来。
　　“我......董事长，哦，不，夏叔叔。”她竟有些慌乱。“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我是个已婚女人，说心里话，从来没想过一凡会喜欢我，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也不想解释什么，我只想告诉您，第一，在今天之前，我并不知道一凡的身份，和他在一起绝不是为了钱，第二，这件事我也从来没主动过，确实是他追得太紧，我也把持不住，就......”说到这里，吴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夏远峰静静地听吴雪说完，却只是淡淡地笑笑，给自己又斟满了一杯清茶，才缓缓说道：“你如此清秀，想必祖籍也是江南人士吧？”
　　这个问题似乎与刚才的谈话毫无关联，吴雪听后愣了一下，抬头直视着夏远峰道：“不是的，我祖籍是山东。”
　　夏远峰哦了一声，眼中似乎闪过一丝遗憾，但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我只是随便问问，你的样貌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他解释了一句，喝了一口茶继续道：“那我们就言归正传吧。”
　　？
　　（三）
　　夏远峰不是转弯抹角的人，他的话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小吴，我不赞同你与一凡这种关系。”他说。
　　这并出乎吴雪的意料，这样一个亿万豪门，如何会接受自己这样的已婚女人呢？她微微点点头道：“这我想到了，夏叔叔。”
　　“一凡这个孩子从高中就出国了，一直在英国读完硕士，爱情观和婚姻观可能有一些西化。”夏远峰顿了顿接着道：“说实话，林唯和刘伟跟我汇报的时候，我没太当回事，可是我没想到一凡能突然跑回来，而且和你一起住在了雅江别墅。”
　　“我也没想到......”吴雪低着头略带伤感地说道：“他几乎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夏远峰笑了笑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可以改变谁，只有自己能改变自己。”
　　吴雪当然听出了他话中的含义，于是抬起头，不卑不亢地说道：“这个道理我懂，我是一个成年人，而且比一凡年纪还大，我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夏叔叔，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希望你离开一凡，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我不是在命令你，而是在与你商量。”
　　吴雪没有犹豫，立刻答道：“可以。”
　　这令夏远峰稍有些意外，他把身子微微向前倾斜了下，直视着吴雪，好半天才道：“我非常欣赏你的态度。”说完，他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部红色电话机，拨通号码之后说道：“事情办好了吗？”再得到回答之后，转回身笑着对吴雪道：“是这样，小吴，一凡追求你，造成了一些不良的影响，做为父亲，我理应代他向你表示一下歉意。”
　　吴雪愣愣地看着夏远峰，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没有经过你的同意，直接往你工资卡里打了200万人民币，算是对你的一点点补偿吧。”
　　吴雪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她的脸微微红了一下，随即也站起了身，走到夏远峰办公桌前，缓缓说道：“夏叔叔，我刚和您说过，我是成年人，我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和一凡发生的这些事，纯属自愿，您不需要给我任何补偿，况且，有些事，也不是用钱可以补偿得了的。”
　　“不，你可能误会了。我说过，我不是命令你，也没有资格命令你。分手不分手，需要你自己做决定，我只是提一个建议罢了。这笔钱，是公司给你的解除劳动合同的违约金，200万是按照合同计算出来的，每一分钱都有法律依据，这是你应得的。”
　　说完，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摞文件，放在桌面上，指了指道：“小吴啊，今天请你来，主要是为了把这个解除劳动合同的文件签了。当然，你可以先查一下自己的银行账户，看钱到账了再签。”
　　吴雪有点茫然，她愣了一会，把牙一咬，拿起笔来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放下笔，她抬头看着夏远峰，说道：“我就不和一凡见面了，一会回别墅收拾下，直接回滨阳。”
　　“我已经安排人给你收拾好了，保证一件东西都没丢下。”
　　说罢，夏远峰按了一下办公桌上的呼叫器道：“把东西拿进来吧。”
　　随即，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拎着皮箱走了进来，礼貌地朝吴雪微笑了下，将皮箱放在一边，退了出去。
　　“你用检查一下吗？身份证银行卡钱包什么的，我让他们放在最外面了。”
　　“不需要，谢谢董事长了。”吴雪说着，拽出皮箱的拉杆，然后看着夏远峰道：“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不着急。”夏远峰淡淡地道：“我安排司机送你去机场。”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外响起了一个银铃般的声音。
　　“夏叔，我来了！”
　　随后，房门一开，一个打扮入时的女孩子走了进来。
　　吴雪在职场多年，眼光和见识还是有些的，一见这女孩子的穿戴，便知道都是些价格不菲的高档品牌，再一看模样，更是清纯靓丽，自叹弗如。
　　女孩旁若无人地走到夏远峰身边，亲昵地拽着他的胳膊，撒娇似的说道：“夏叔，一凡就跟个大猴子似的，一刻钟也呆不住，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借口有事，和林唯跑没影儿了，你就不能好好管教一下他呀。”
　　夏远峰爱怜地拍了拍女孩的小手，责怪道：“瞎吵吵什么，没见我有客人嘛。”说着，指着吴雪介绍道：“这位.....你得叫吴姐。”
　　“吴姐。”女孩甜甜地喊了一声。
　　“她是一凡的女朋友，萧氏集团董事长的千金萧楚楚，我们俩家算得上是世交了。”夏远峰不急不缓地介绍道。
　　吴雪脑子嗡嗡作响，心中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只是勉强朝萧楚楚微笑了一下，然后对夏远峰道：“董事长，该说的我也都说完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夏远峰犹豫了一下，点头应允了，随后朝楚楚说道：“好吧，你替我送送小吴。”
　　楚楚像一个欢快的小鸟，连忙跑过来，伸手帮着吴雪拎皮箱，嘴上还亲热地说道：“吴姐，你长得真漂亮。”
　　两人出了办公室，楚楚却没有带吴雪去刚才上楼时坐的专用电梯，而是到了楼梯口，等普通电梯。
　　按下了呼叫按钮，吴雪回头对楚楚说道：“你回去吧，不用送了。”说完，却发现楚楚正冷冷地看着自己，眼中充满了鄙夷。
　　“我不是来送你的，我只是看看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是怎么滚蛋的！”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四）
　　吴雪几乎是逃走的。
　　直到上了出租车，她的眼泪才扑簌簌地掉下来。一连串的变故让她再也承受不住，孤独和委屈一股脑地涌上了心头。
　　与夏远峰谈话，吴雪就已经有一种被扒光的感觉，而萧楚楚尖酸恶毒的言语更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侮辱，她甚至有些恨夏一凡，因为所有这一切，都是这个男人带来的。
　　出租车还没到机场，手机便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瞧，还是夏一凡的电话。
　　是否该和他说点什么呢？她想，但是随即又否定了。连劳动合同都解除了，可见夏家分明是一种避自己如洪水猛兽的态度，既然这样，和夏一凡又有什么可说的呢？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自己优柔寡断造成的，现在决不能再继续墨迹下去了。
　　看着闪个不停的手机，她狠了狠心，直接把电池卸了下来。
　　车厢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车轮和沥青路面的摩擦声在耳边沙沙地响着，我该回家了，该回归属于自己的生活。
　　到了机场，拖着皮箱站在航空公司售票处前，她又犹豫起来。
　　本来是钱宇的问题，可现在自己却弄得灰头土脸，这个时候回去离婚，岂不是让钱宇笑掉大牙？再说，夏一凡要是再追去纠缠，那可就更乱得难以收场了。
　　“这位女士，你要买机票吗？”服务人员低声催促道。
　　“嗯......”
　　“请问您要飞哪里？”
　　“你们都有飞哪里的航班？”
　　售票员明显愣了一下，这么买机票的人还是头一次遇到，她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下，柔声说道：“下午3点10分有一班飞西双版纳的，3点半还有一班飞海口的航班，4点40......”
　　“就西双版纳吧。”
　　“那请您抓紧时间办理登机手续。”售票员把机票和证件递回到吴雪手中，亲切地叮嘱道：“还有不到一个小时飞机就要起飞了。”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但是，也许是最有效的，起码可以暂时安静下来，再去思考一下未来的人生，吴雪接过机票默默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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