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老虎的屁股

陈冰一夜未归，直到第二天上午，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办公室。吴雪听说他回来，连忙赶到他的房间，却见他正一只手掐着额头，无力地倒在沙发里，脸色也有些苍白。
“你一直没来电话，我都快急死了。”吴雪倒了一杯水，递到陈冰手里，试探着问道：“陈叔，一凡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陈冰没有喝水，也没有抬头，他将水杯放在一边，两只手不停地掐着额头，将皮肤掐得都有些发红了。
“快说呀......”吴雪有点沉不住气了。
陈冰抬起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一眼她，缓缓说道：“一凡还在昏迷，不过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吴雪听罢，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但是陈冰的下一句话，又让她的心紧张起来。
“不过非常麻烦的是，警方对一凡的血液进行了检验，结果呈阳性。这就意味着，他在事故之前吸食过毒品，车辆肇事的原因很有可能与他吸食毒品有关。同时在他车内发现的毒品也间接证明了这一点。”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吴雪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默默地嘟囔道。
“是不可能，但是，需要证据。”陈冰顿了顿，继续道：“滨阳不比西南边境，一公斤海洛因的是近十年间从来没有过的大案，从上到下都非常重视，真不知道一凡能不能过了这一关。”说完，他垂下了头，叹了口气道：“如果一凡因此获罪，我......我......我真是愧对董事长的一片信任啊。”
短暂慌乱之后，吴雪反倒镇定了下来。
她一只手托着下巴，思考了片刻之后，沉稳地说道：“这件事的幕后主谋一定是萧明东。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他当时同意了一凡和楚楚结婚，肯定是个幌子。现在这么一来，假如一凡昨天把命丢了，那就正遂了他的心愿，就算不丢性命，这个婚事恐怕也要告吹了。所以，不管这个事的结果如何，现在我们都不能乱了阵脚。我看这样吧，今天我去医院守着，你赶紧通过关系，找一个最好的律师，这场官司我们一定要拿下来。”
陈冰还没有说话，办公室的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楚楚发疯似的冲了进来。
“陈叔，你快过去看看，一凡刚刚苏醒过来，警察就把他转走了，说是要转到公安医院去治疗，那地方能行吗？”她冲进来就喊道。
陈冰把眼睛一瞪道：“什么时候的事，我不是告诉你，一凡只要醒过来，就立刻通知我吗？”
楚楚被陈冰这一顿呵斥，委屈得又要哭了，她忽闪着含满泪水的眼睛道：“你们都不在，就我欧阳两个人，来了那么一大帮警察，我拦都拦不过来，哪里有时间挂电话？”
话正说到这里，欧阳也急匆匆地赶了进来。他先是将房门关好，然后朝吴雪和陈冰点了下头，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吴总、陈总，是这样的，警方要把一凡转到公安医院去治疗是附和规定的，况且他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我们是无权干预警方的决定的。”
陈冰一跺脚，起身走进套间里屋，打起电话来。
楚楚一肚子的火气正无处发泄，听欧阳这么说，立刻又来了脾气。
“你还是著名律师呢，就滨阳这么个小破地方的警察都摆不平？什么叫无权干预，这也无权，那也不能干预，我还要你干什么？”
欧阳被楚楚吵的一时无语，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吴雪却再也按捺不住，她猛地一拍茶几，朝楚楚吼道：“你还有完没完，这个时候你来能耐了，要不是在你的车里查出有毒品，至于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吗？”
此时的楚楚当然也知道了毒品的事，被吴雪一问，自然是张口结舌，半天没说出话来，咔吧了半天眼睛，才气呼呼的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我把一凡害了呗！”
吴雪也懒得再和她辩论，白了一眼，把头扭向了一边。
楚楚自幼骄横惯了，哪里被人如此抢白过，呆呆地站在那里，越琢磨越憋气，最后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嘴里一边自顾自地说道：“都是一帮废物.......夏叔叔在的时候，滨阳从书记到市长，都恭恭敬敬的，现在可好，一凡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狗屁办法都想不出来，要你们这帮人有什么用！”说完，甩手就朝门口走去。
欧阳伸手拉了一把，却被她狠狠甩开，只好也跟了上去。
“哪也不许去！”陈冰从里间屋走出来，猛地大喊一声。声音很大，连吴雪都吓了一跳。
陈冰在公司多年，就连夏远峰对他也礼貌有加，这一点楚楚还是知道的，此刻她也没敢再使性子，无奈地停下了脚步，但是，还是低头抽泣着。
“欧阳，一会市局来人，可能要对楚楚进行询问，这个......还要请你多多帮忙吧，至于费用，等事情结束了，我们再研究。”陈冰道。
欧阳却笑了，他爽快地说道：“瞧您说的，辛阿姨把我从北京找来，就是为了给楚楚打官司的，我和楚楚还是老同学，还谈什么费用，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说着，他轻轻地扳过楚楚的肩膀，在她耳边柔声的劝慰着。
过了十多分钟，楚楚总算平静了下来，刚用纸巾擦干了泪水，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地敲了几下，随即一个工作人员快步走了进来，对吴雪和陈冰道：“吴总，陈总，市公安局来了几个同志，就在门外。”
“快请进来吧。”陈冰连忙起身迎了出去。吴雪也站了起来，两人还没等出房间，刘健已经带着四五个警官大步走了进来。
几个人也不搭理吴雪和陈冰，径直走到楚楚面前，刘健身后的一名警官出示了传讯手续，一字一句的对楚楚说道：“萧楚楚，我局依法对你进行羁押，请你配合公安部门的工作。”
楚楚愣愣地看着几名警察，好半天才明白了警察的意思，她连连向后退着，随即高声喊了起来。
“我干嘛要配合你们工作，我哪也不去！”说着，奋力推开众人，又朝门口冲去，却被几名身材高大的警察死死拽住，她挣扎不过，回头看着欧阳喊道：“欧阳，你愣着干嘛，快点救我呀。”
欧阳略显着急，但是还是先咳嗽了一声，走上去对刘健说道：“刘局长，能不能说明一下，为什么要传讯我的当事人。”
“暂时不能，我们也是按程序办事，希望你配合。”刘健转身对几名警察说道：“先把她带走吧。”
楚楚一听这话，更加发起疯来，对着几个警察连抓到咬，口中高声喊道：“我看你们谁敢动我一下！我要给我妈挂电话！”
房间里这一闹，门外的工作人员也都纷纷聚拢了过来，探头探脑地朝屋子里看着，吴雪见状，连忙关上了房门，刚要说点什么，刘健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说了几句之后，瞥了一眼楚楚，又对几个警察做了个手势，开门便出去了。大概过了五分钟才又转了回来，小声对手下嘀咕了几句，几名警察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关上门，他笑着对陈冰道：“大哥呀，实在是对不起，我这也是没办法，市里面对这个案子很重视，你知道的，我们滨阳对毒品的打击力度一直非常大，近十年也没出现过这么大的毒案了。”
陈冰见他的态度突然发生了变化，一时也猜不透他的想法，只是陪着笑让了座，又对欧阳说道：“欧阳阿，楚楚的情绪有点激动，你先带他出去休息一下。”
欧阳点了点头，轻轻搂住楚楚的肩膀，护着她出了办公室。
见房间里没了别人，刘健才低声说道：“这个案子很麻烦的。”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机，继续道：“想了解点情况吧，你看，省人大的领导亲自来电话，这也不能碰，那也不能查，你让我们怎么办案？难道把所有的事都扣在医院里躺着那位脑袋上就算完事？”
“那怎么行，毒品肯定不是一凡的，是有人陷害他的。”吴雪插了一句。
“吴总啊，都说自己冤枉，可是，你要想把事情搞清楚，总得让我们调查了解呀，现在可倒好，我想找这个萧楚楚单独谈点话都不成，你让我怎么办？”
一直没说什么的陈冰把身子往前挪了一挪，压低了声音问道：“老刘，你能不能跟我交个底，据你分析，车上的毒品，到底是不是一凡的？”
刘健低着头沉思了片刻，似乎有一点犹豫。
陈冰见状，连忙继续道：“老刘，我的为人，你是清楚的。放心，这里也没有外人，吴总也都是懂规矩的，我只要听一句实情，然后，我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实不相瞒，这个东西确实是夏一凡自己拿到车上的，而且，就是和那个萧楚楚一起，在火车站前的肯德基门口，从一个穿西装的人手里取来的，这都是千真万确的，有监控录像可以证明。我可以负责任的讲，如果夏一凡能讲话之后，他说不清楚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照对他血液的化验结果，他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的。”
“怎么可能......”吴雪脱口而出，却被陈冰瞪了一眼，赶紧闭上了嘴。
  “可是现在......你也看到了，我根本询问不了这个萧楚楚。”刘健苦笑着道：“就这么几个人，个顶个都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一个比一个牛，那就只能等夏一凡能讲话了再说吧。”
说完，刘健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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