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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蝎揭留波带着准备好的马车和行李到客栈接了沐霖霜往安吉去,一路上安排得妥妥帖帖,连泡的茶都是极少见的南阳谷尖,看他风姿流畅地泡茶,沐霖霜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不过喝着甘醇微涩的清茶很是慰心,也就不去揭穿他的小心思了,不管他是要做什么还是避开什么,总归不是什么大事。嗯,就是茶泡得不太好。
至于江湖上那些事,出来混江湖,就得有身死其中的自觉,自己选的路,是悲是喜都得自己受着,江湖人的恩怨情仇,连他们自己都理不清说不明,别人就更没资格置喙了。
所以不管这蝎揭留波,这毒蝎心怀什么鬼胎,玩什么阴谋诡计,只要不影响无辜百姓,那就不关她的事。
“沐姑娘到了安吉有何打算?”蝎揭留波看沐霖霜清冷的眉目舒缓地看着车窗外,试探着开口,“那几个遗孤是沐姑娘的故人之子吗?不知他们秉性如何?湖州文风昌盛,颇有几个书院很是出名,各个书院针对学子的性情施教,风气环境亦有所不同,沐姑娘不若先斟酌斟酌适合的书院?”
这是试探她跟安吉四贤的关系吧?沐霖霜知道他误会了,但她也没在意,难道要跟他说:这是安吉四贤死后变成鬼魂托她办的事?她自己听着都像假话,就让他误会着吧。
“既是因材施教,那得先把握那几个孩子的心性品格,等接到人,了解了解再行安排,在此其间就拜托蝎揭搜集一下各家书院的情况以作准备,”沐霖霜似笑非笑地回头瞟了蝎揭留波一眼,眼神戏谑:“当然,酬金,照付。”
蝎揭留波睁着无辜明媚的丹凤眼乖巧地看着沐霖霜:“沐姑娘说哪里话,便是看在姑娘放了在下一命的份上,蝎揭也不敢收取姑娘的报酬啊!”,说着他略有骄傲地抬抬下巴:“更何况这些许小事,何劳姑娘费心呢?蝎揭早已命人将湖州各书院情报整理成册,待我们到达安吉,自有人送来。”
沐霖霜眨眨眼,略带惊奇地看着眼前的男孩,以前在万花谷还真没接触过这种奶系小狼狗类型的,说凶残吧,人家杀手出身,说天真吧,他还真有自己的底线,跟时下虚伪无下限的江湖人完全不一样,说身份地位,人家是情报组织首领,但一路看来,还是个可甜可咸又带着爪子的萌物。
在现代,身边都是社畜,没这类型的。而万花谷里就连一草一叶都带着风雅,这样秀山丽水养育出来的人杰都带着名士风流,便是未出师的小师弟,那也是一举一动都带着书墨儒雅之气。
像这种有点小无赖小天真却真凶残的人物,有点像传说中的毒哥呢,可惜她刚出师还未出门游历便遭遇安史之乱,之后就直接跟着同门上了战场,在战场上见到的毒哥们个个肃穆,出手狠辣,堪称铁汉,惨烈的战事让她没机会也没时间能见识一下他们的软萌呢。
不过说起来离开大唐如今算来也不过才三四天,但想起这些怎么就跟当下隔了一辈子一样那么久?连她的回忆都已经开始褪色了吗?
大唐啊……
眼看沐霖霜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眼神空蒙,仿佛在思念另一个世界,蝎揭留波不甘心他营造的气氛就这样浪费了,于是再沏了一杯茶放在沐霖霜手边,柔和地问:“沐姑娘可有疑虑?不若告知蝎揭,或能为姑娘解忧呢?”
沐霖霜自回忆中抽身,眼角一丝晶莹瞬间消失没让任何人看见。她勾起一丝笑意跟蝎揭留波周旋起来,一路颠簸便在这你来我往的周旋中度过。
顺着官道,第三日他们便到了安吉,出了城,按四贤的嘱咐去了他们隐居的地方告知他们的弟子噩耗便离开了。又找到一个破旧的村子,还没进村就见村口蹲着五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子,眼巴巴地望着进村的路,看到他们的马车,一下子都跳了起来就想上前,其中一个最小的没能跳起来,反而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地上,旁边的孩子急忙把他拉起来,一起向前追赶已经被落下的距离。
沐霖霜他们的马车门帘是掀起来的,前面三个孩子远远就看到马车里坐着的不是他们等的人,高涨的精神像被刺破的气球一样瘪了下来,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后面落下的两个小孩一看三人回头也明白了,停下来等他们,最小的那个孩子话还说不大清,“哥,哥哥,裴奶奶,回来……”,牵着他的孩子虽然沮丧,但也回答了他:“不是他们,裴奶奶肯定一会就跟裴爷爷、杜爷爷他们一起回来了,他们肯定走得慢。”
沐霖霜看到这五个小孩就有预感是他们了,被托付给她的那五个遗孤。
马车走到这几个小孩身边停下,沐霖霜下车询问这几个孩子:“各位小友日安,敢问这里是枫林村吗?我们有事找贵村村长。”
几个小孩从小就是乡野中摔打长大,何曾见过这样谪仙般的人物?更何曾被这样礼遇过?于是都红着脸抢着回答,开口一瞬路上都是小孩奶声奶气的回答,却又发现太乱都听不清而全部停下来,最后只敢红着脸面面相觑嚅喏着不敢再开口。
沐霖霜倒是被逗笑了:“那我来问,你们一个一个来答好了。这里是枫林村吗?你们是村里的孩子吗?”
她这么一问,倒是让这几个小孩脸上的神色有些惶惶起来,不过最大的那个孩子还是开口回答了她:“这里是枫林村,我们,我们不是这个村里的人,我们只是暂住这里,裴爷爷说会来接我们的。”
听他这么说,沐霖霜心里便有数了,看来她要接手的正是这几个孩子了,不过她并没有立刻就跟他们说明这事,还是等到村里再说吧,于是邀他们上马车一起回村:“我们正要去村里找村长,还请几位小友上马车给我们指一指路,可以吗?”,几个孩子相互看看,犹豫了一会便都上了马车,其实这里已经离村子不远了,且只有一条进村的路,不会有太大危险。
进了村,在孩子的指引下,马车直奔村长家,路上的村民都新奇的看着马车议论纷纷,马车是个稀罕玩意儿,不过上个月村长家就来过一辆,看来这回还是找村长啊。于是大半村民都跟着马车后面看热闹去了。
被村长迎进门坐下,沐霖霜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村长对于四贤的遭遇深表痛心,然后叫来了那五个孩子,果然就是村口那几个。
沐霖霜也不欺他们年幼,将事情来龙去脉又复述了一遍,当然,四贤鬼魂功德相托一事瞒了下来,只说四贤预知不祥,事发前将他们托付给她的,五个小孩听得涕泪盈面,倒头便跪在沐霖霜面前,只说从此尊沐霖霜之令,一生不违。
沐霖霜带着蝎揭留波和五童离开枫林村,走前跟村长说了这五童因何成孤,又嘱咐村长:“若有江湖人留宿,定要万分小心,不该涉入的事万不可轻易涉入,若有事,可往岳阳送信,我会在岳阳停留,就送到……不避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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