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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女尼


女子,以口舌为自己喂药,还亲自解了自己衣衫擦洗身体?

        这该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啊。

        住在寺庙中以香线木鱼为伴,想必是个女尼。

        奚商嘴唇蠕动了一下,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想要起身却只觉身体一身酸软,又牵动伤口疼痛难以忍。

        而让他又惊又怒的是,自己似乎手腕脚腕上都被绳子绑着,栓在了床柱上,微微动了一点便觉得绳子被绷直,四肢挪移空间极其有限。

        “你为何要绑着我?”言语中已经带了些怒气,他心中才升起的一丝微末的感激和无措被冲得烟消云散。

        奚商脑中飞快思考起来,只觉得这人救自己恐怕也没安什么好心。

        可那女尼听得他说完这句话,便不再搭理他,脚步轻移,不急不缓地走了。

        “你别走,你放开我!”奚商挣了挣,声音也微扬了起来,可连日卧床修养,加上餐食不继,他连骂人的力气也没有几分。

        待到听见木鱼声“笃笃”响起,只得无奈地放松了身体,他好像觉得,被人搭救了也确实算不上什么好事儿。

        这个女尼就更为古怪。

        既然救了自己,为何又不跟自己把话说清楚?

        莫非自己不是在那重真山上,而是被人捉回了门派,捆起来养好伤要被带去问话?

        可不对,门派里可没有这样的女子,他们若是抓到自己,只会当场砍人送他入轮回,不会费心费力将自己救活。

        那难道是这个女尼发现了自己是魔门中人,害怕自己醒来对她意图不轨,才这样捆着自己的?

        奚商终于在众多可能中筛选出一个自己觉得合理的答案,心情也略略好了些。

        如果是这样,只要等那女尼再来的时候告诉她自己不会伤害她,就能哄她把自己放了。

        而他也不会真的恶劣到去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更何况她还救了他。

        奚商神情一凛,秘籍!

        他忽然想到,这些日子里,这女尼每日给自己擦洗身子换药,虽说手上没轻没重,但也着实脱了自己衣服,那就一定拿到了那本秘籍!

        月红禁典,那是一本魔门至高法诀,他们灭骨海的尊主就是靠着这本秘典长居魔门首座,功力深厚令人望尘莫及,也是历代只有尊主能够修炼的绝世魔功。

        只是他们没人能想到,奚商这个一向不爱说话的尊主小弟子会有朝一日偷了这本秘籍逃出灭骨海。

        他攥紧了身下有些粗糙的被褥布料,只觉刚刚放下来的心又立时提了上来。

        花费了多年心血才被从那个老头眼皮子底下偷到的秘籍,又一路从南边逃至北方,历时两个月,受尽磨难就是为了得到这绝世神功,万万不能被人给拿去了!

        紧张了一会儿,他又慢慢放松下来,长年的隐忍和蛰伏,奚商早已过了冲动的年纪,他明白,人可以残忍,可以无情狠辣,但一定不能冲动,不能感情用事,全是血泪的教训。

        更何况,他现如今也没有冲动的资本。

        伴着不远处木鱼的声响,奚商开始试图寻找体内残余的真气,想看看功力能不能恢复一二。

        只是可能受过的伤过于严重,他只略微运了半分,就立即觉得经脉痛楚难当,迅速停下动作,额上已经是冷汗沥沥。

        他喘了几口去,再也不敢莽撞,只缓缓探查自己体内的伤势。

        先前再被顾薄追杀的时候,对战中他不敌顾薄,加上人数众多当时就受了内伤,好不容易逃掉之后躲躲藏藏一番,却又不知道其他魔门如何得知了自己偷盗秘籍的事情,几番混战下来更是伤痕累累。

        一路强撑着到了这里,又身中顾薄两箭,先不说箭伤如何,单凭顾薄一手内力,那箭矢入体就能绞断他伤处周围的经脉。

        他叹了口气,能活下来,还能醒过来,也不知道那女尼费了多大的功夫。

        她为什么要救我呢。

        是个善心好人?还是说在这种寺庙地方待久,成了个活菩萨?

        奚商淡淡一笑,若真是菩萨,该杀了自己这种恶人才是,免得多为人间增加杀戮和罪业。

        夜风穿窗而入,似乎是窗子没关严实,沁凉的风打在面上,引得奚商侧脸看过去,却正看见月色如水,洒在窗边的条案上。

        那条案一角放了一个光润的瓷瓶,里面插着一枝杏花。

        冷色银月光洒在其上,枝条上那一朵花色泛上了冷白的光晕,一如那女尼的声音。

        月冷杏枝柔瓶酥。

        奚商在想,这样声音的女子,又该生得一副什么样的容貌。

        也不知何时,木鱼声停了,奚商也逐渐陷入了昏睡,来到了刀光剑影的梦里,顾薄的声音刀尖一般落在他心头。

        “奚商,你还是个人吗?师尊养你多年,你就是这样回报他!”

        他听见自己笑着说出冷漠的话语。

        “顾薄,你也当自己是个人了?都是狗,又何必狗咬狗。”

        大雨中,他看不清顾薄的表情,但看见那柄长生剑被雨水打出繁密的水花,直直刺了过来。

        顾薄没说话,可奚商看见他眼中的失望和冷漠,以及想要杀了自己的决心。

        蓦然睁眼醒来,天色已经大亮,光线刺得奚商眼睛有些难受,好一会儿才看清楚眼前的光景。

        这是一间不甚干净却简单粗陋的厢房,地面明显可见一层薄灰,但比起角落里厚厚的灰尘蛛网来说,已经算是打扫得很干净了。

        他身下的床榻似是竹子编制而成,略一动弹就发出“咯叽”的响声,像是多滚动几下,或是自己身量再重些,就能将其压垮。

        手脚上的麻绳依旧牢牢绑着,奚商有些无奈地挣了几下,目光随即落在了旁边窗户上。

        窗子已经被关上了。

        而窗前那枝杏花不见,只留了一只青色瓷瓶在条案上静静放着。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奚商目光落在逆光进门的人身上,瞬间凝固。

        她是个女尼,却也是奚商见过最美的女子。

        好似这世上所有的美好模样都能在她身上应证,那些诗中的天仙,画中的小姐,偏偏又不能形容出她半分颜色。

        她不过是穿着一身青色粗布僧衣,三千青丝被生生剃去,可那光洁的额头像是最为名贵的玉璧,泛着些冷光。

        但配上一双柔杏眼,无端多了几分艳色,倒让人觉得,佛祖灯下清净无欲的寺庙中,她就是合该被摈弃的一抹欲色。

        而这欲海中的人妄图清心安神,普渡众生,却也只给自己平添了一层纱幔,用无端清冷罩着,遮着,可折小小的房间,依旧因为她的迈步进来而显得春色撩人。

        只是,若那眼里有光,春风十里不过她回眸一笑罢了。

        女尼眼中蒙着一层灰色,不知看在何处:“你醒了?”

        依旧是那柔和的声音,轻轻软软没有一丝出家人的庄重,可她表情却是一副宝相庄严的肃穆。

        这让奚商有一瞬间的迷离。

        “嗯。”他垂眸开了口,“多谢师父救了我,想来这些日子,给您添麻烦了。”

        女尼似是笑了一下,但等奚商抬眼去看时,她已经转身走到了条案边,把手里一枝杏花准确无误地插-入了瓷瓶里。

        “客气了。”女尼并未转身,“我叫如妆。”

        “如妆师父。”奚商恭敬地叫了一声,“我被仇人追杀到此地,幸而您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如妆伸手,轻轻推开窗户,身体动作就像正常人一般无二。

        “我不是你师父,我叫如妆。”如妆声音淡淡传来,“报恩么……我很需要。”

        奚商皱了下眉头,略略有些不太明白这女尼言语中的意思,一般来说,称呼出家人不都是叫“师父”,自己态度已经够好了,可这人似乎一直不接自己的话。

        还有,他也没听说谁索要别人报恩。

        这女尼,颇有些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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