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王爷

剩余几人见状几乎不敢上前，连连带着伤势后退，都不明白好好的一艘客船上怎么就冒出了这样一个凶狠的角色。

        “救命啊——大侠救命！”

        夹板另一侧，老人的呼救声凄惨地传来，在火光中显得更加仓惶和混乱，但指向性很强，是在向奚商求救。

        奚商丢掉了卷刃的刀，在地上随便挑了一把，对于求救的声音罔若未闻，直冲面前的黑衣人冲去。

        救人？不，他现在只想杀人。

        他不知道现在身处什么船上，但面前这群蒙面黑衣人明显不属于这艘船，看上去像极了曾经在灭骨海时见过的海上盗贼。

        更多的黑衣人听到这里的动静冲了过来，有两个还拿刀逼着一位老者以及一个十来岁大的孩子。

        那老者衣着朴素却干净整洁，头发花白气度却非寻常人能比，即便是在这种生命危急的关头，他也并不是那么惊恐害怕，只将那男孩紧紧护在身后，单手持着一把匕首同黑衣人艰难地搏斗，身上多处已经带伤血痕累累。

        他带着求救的目光不断往奚商处开来，厮杀中嘶吼道：“求大侠救救我家少爷！必有重谢！”

        黑衣人的砍刀毫不留情地劈下来，老者用匕首艰难格挡住，可依旧力气不敌，长刀压着匕首砍在老人肩头胸口处，他闷吭一声，生生被压着跪在地上，身后的男孩暴露在黑衣人面前。

        另一人立即飞身上前，对着男孩的头颅就是一刀，完全是要杀死这男孩的架势，没有半分留手。

        男孩衣衫有些凌乱，但身上并未受什么伤，见此场景害怕却不怯懦，拼命往后跑去，长刀砍落在他身后的夹板上，整个船身跟着一颤，男孩却努力稳住身形，挂着眼泪往奚商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大叫道：“大侠救我呜呜呜——救命啊——”

        奚商反手砍掉一个黑衣人的脑袋，剩下的黑衣人见此情况也不与他多做周旋，反倒是直冲那个男孩而去。

        很明显，他们的目标就是这个看上去不怎么有钱的男孩。

        那么这群人就不是正常的海盗，恐怕是哪里的杀手。

        奚商体内的内力澎湃不已，远远超过了他本身的功力强度，原本的内力中混着一些极其狂暴的力量，这股内力会影响他的情绪，但与原本的内力交织倒也不算冲突，只是需要他极大强度的消耗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黑衣人手起刀落，直直砍向男孩，那男孩惊叫一声捂住了眼睛，却只听“呯”一声，头顶上发出刀刃相撞的声音，奚商手中的刀稳稳地将黑衣人拦了下来，距离男孩头顶不过半寸的距离。

        “小子，不要多管闲事！”那黑衣人低声怒吼道，“赶紧滚开爷爷留你一命，否则今日连你一起杀了！”

        奚商冷笑并不说话，他猛地发力将长刀格开，抬脚踹向这黑衣人的腹部，黑衣人在原地做了一个极其复杂的扭转动作躲开了这一脚，长刀劈、砍、刺，带着虎虎的风声攻击过来。

        这人明显比之前的黑衣人要更加厉害，向是个头领之类的人物。

        奚商内力澎湃迎了上去，霎时间就与这黑衣人来回过了十几个回合，却发觉这人使用的刀法很是眼熟。

        两刀再次相撞数十次，黑衣人借力往后跳了一步，后面黑压压跟上来一片大约二十来个人，纷纷举刀冲着奚商。

        “小子，敢跟我灭骨海作对，获得不耐烦了吧！”那黑衣人冷声道，“现在你就算是想要逃走，恐怕也没这个机会了，都给我上，一个不留！”

        当黑衣人说出“灭骨海”三个字的时候，奚商的瞳孔就骤缩了一瞬，原来是灭骨海的杀手，怪不得训练有序而且招式眼熟，只是他目前浑身是血脸上带疤，武功先前在如妆的指点下有了不少的变化，加之他内力如今奇特，并未用太多招数，黑衣人们并未认出他也曾经是灭骨海的弟子。

        奚商心中清明了不少，现在也不能让这些人认出来自己的身份，否则又会面临无情无尽的追杀，毕竟《月红禁典》此刻还在自己的手上，穆奇凉没有拿到这个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他还没太想通为什么这段时间没有人来追杀自己。

        除非，顾薄并未告诉穆奇凉自己的下落。

        他眼眸深邃，甚至想得更加深一些，顾薄可能将一同来追杀自己的人给灭了口，就为了留自己一条命。

        “我管你什么海的，今日老子就是想要杀人，来一个我杀一个，一起来我正好一起杀！”奚商冷笑道，“我心情差得很，你弄不死我，就等着被我弄死吧！”

        说罢，他不等对面有所反应，提着刀飞身攻击过去。

        黑衣人恐怕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硬茬子，眼中锋利中带了一丝不耐，却也只能提刀相接，他也不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能打断这次的任务，这次带了将近四十个人，是绝对不允许有半分差错的！

        一时间，黑衣人们和奚商厮杀在了一起，奚商的招式非常简单，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招，但奈何他内气非常古怪和强横，一刀下去如果躲闪不及就会被直接压制砍死或者砍伤，那手里的刀很快又卷了刃，地上却多了好几具黑衣人的尸体。

        奚商背上一痛，回身用卷刃的刀插入那人心口，同时握住插在自己背心的刀拔出，抬手挡住攻击来的一刀，身体因为受伤有些卸了力，他后腿支撑着身体不摔倒在地，但明显发现自己体内那股真气有些弱了下来，后续难支了。

        那黑衣人首领见状立即劈刀而来，奚商抵挡着其他人的攻势已经无暇顾及，眼见这一刀就要落在他的身上，而一个灰色的身影猛然扑过来，生生用躯体挡住了这一刀，甚至还不顾穿透身体的这把刀，硬是让其穿透自己伸手狠狠抱住了黑衣人首领。

        正是那个先前叫救命的老者，他回头时脸上已经被血污模糊掉了五官，奚商却能清晰地明白他的意思。

        就地一滚，奚商躲开后面的重重追杀，拦腰抱起那个还在哭泣的男孩，纵身跳入了水中。

        很快，他游了没多久才冒出头，便发觉身后“扑扑通通”跳下来好几个黑衣人，甚至余光看见船上的有十来个黑衣人摸出了弓箭正在瞄准他的方向。

        “深吸一口气，抱紧我。”他对那孩子急促地命令道，接着也不管孩子有没有反应过来，但时间来不及他多解释了，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拖着男孩往水底游去。

        奚商的水性极好，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长处了。但他不能确定这个男孩能不能憋得住气，微微侧头看了男孩一眼。

        却见男孩腮帮子鼓鼓的，紧紧闭着眼神色却还算正常，想来是反应很快地明白了奚商的意思。

        如此奚商倒也放心些，身后箭矢纷纷射入水中，却碰不到奚商的衣角半点，很快，身后的动静逐渐消失了，男孩脸颊也逐渐憋得通红，他这才敢浮出水面换口气。

        男孩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脸上不知是海水还是泪水，他紧紧抱着奚商的脖子不敢松手，脚下却跟着奚商一起蹬着水，让奚商省了些力气。

        “你会泗水？”奚商边游边冷淡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那么多人要追杀你。”

        “我，我叫质安。”质安断断续续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杀我。”

        奚商一把扯下男孩的手臂将其在海面上推开，吓得男孩惊呼一声，连忙拨弄水面才不至于沉下去。

        “骗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再也不管男孩独自找了一个方向游过去。

        “求你不要丢下我！我，我说实话行吗呜呜呜——”质安着急地就要哭，急忙想跟上奚商，却见奚商没有回头的意思，甚至越游越远，大声地哭道，“对不起大侠，李伯说了不能让我随便说自己的身份，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李伯死了，我一个亲人也没有了，求你不要丢下我，我不想死啊——”

        听到“李伯”二字，奚商才顿了顿身形，想起来方才那个用自己的命换奚商救人的老者。

        到底是欠了别人一条命。

        他阴沉地转过头：“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什么人？灭骨海很少会一次性派这么多杀手出动，甚至只是为了杀一个孩子。”

        质安抿了抿嘴唇，一边往奚商的方向游去，同时小声道：“我，我叫沈质安。当今陛下的亲堂弟。”

        奚商一愣：“你是宁亲王？”

        沈是皇姓，当今皇帝名为沈迦烨，确实有个堂弟是先皇亲弟弟所出，如今十二岁，新皇登基后封其为宁亲王，封地南疆，应该在去年十二月满十二岁之后就前往封地了才是，怎么会在这海上被人追杀？

        当然，追杀他的人是谁，奚商大致能猜到。

        先帝亲弟弟宁王战死边疆，但手下兵材将领忠心耿耿，俨然将其亲生世子视作了新主子，新帝登基后表面上器重沈质安，还封他二字亲王，实则想收回兵权的心思昭然若揭，在放沈质安回南疆的时候把宁王妃留在了宫里，以及年龄还不足一月的沈质安亲妹妹沈榴语也被放在了太后宫中抚养。

        奚商看向沈质安，还是将人拉到了自己身边，听着男孩断断续续地哭着。

        “我母亲被人诬陷杀害皇嗣下了诏狱，妹妹感染了瘟疫不知死活，陛下还派了新任禁军统领去边疆接管飞龙营，阮叔和李伯拼死将我从南疆带出来打算送我去海外，可谁曾想计划被人泄露，他们，他们都为了保护我而死了——呜呜，我真是没用，我救不了母亲妹妹，救不了阮叔李伯他们，但大侠我还是求你救救我，我一定要回去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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